“……”
苏醒过来,他意识到自己正躺在某处的床上。
颈侧,昨夜激战的痕迹尚在,脑袋稍动,就传来阵阵酥麻与刺痛。荆云艰难地扭动了脖子,睁眼打量起周围来。
出现在视野中的,除了自己躺着的床,便只有一桌,一椅,一人,以及桌上一尊空空如也的花瓶——之前大概是有插着花束的,只是被屋子的主人所不喜,这才撤去,仅留下没有什么观赏价值的空瓶,孤零零地赖在那里。
不是为了生活,只是为了休息而存在的场所,这是荆云对这间单调房间的第一印象。
朴素的房间承受着窗外的淡淡阳光,四周弥漫在令人舒适的安静之中,算是个不错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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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她,只是安静地坐着。
在这片宁静的空间里,一身洁白衣裙的少女沐浴在柔和的阳光中,双目微闭,精致的侧颜仿佛流溢着温润的光彩,自然地与房间的朴素融为一体。
她像这样坐了究竟有多久呢?凛然端正的坐姿,感觉不出一丝的动摇。
冬天的清晨,空气弥漫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清新,却不会觉得寒冷。
不,不对,其实冬天的寒冷始终如一,只是坐姿澄澈的她,足以让人忘却这份寒意罢了。
昏睡中的脑回路渐渐苏醒,记忆随之变得清晰,荆云辨认了出来,桌边端坐着的她,的的确确就是昨晚搭救自己的少女。
风大的月夜下,在即将被玄佐杀掉的荆云面前毫不犹豫地现身,并且驱使强大的灵诀,干净利落地收拾掉敌人的少女。
那时洋溢着温润月光的金发,此刻则是吸纳着朝阳的光辉。
荆云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因为此时此刻,连呼吸的声音,都是对眼前景象的打扰。
然后,就这样过了多少时间呢,少女像从睡眠中苏醒一样,缓缓睁开了眼:“身体怎么样了?”
“啊……”如画的静谧戛然而止,荆云情不自禁发出惋惜的轻叹,然后缓缓点了点头:“唔,似乎没什么问题……丰既姑娘对吧?真是谢谢了。”
这么说着,他还不忘在心里嘀咕一句:“丰既吗?姓也怪,名也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为什么名字会如此难听?”
“……”
名为丰既的少女沉默了片刻,淡然道:“你也太乱来了,说真的,像你这样想都不想就施展爆灵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冷静平稳的声音,像是要渗透空气一般回响着。
荆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道:“迫不得已而为之,也是没办法的事……话说回来,我到现在都还不明白你为何要救我。”
是联想到了什么吗?丰既稍稍歪了歪头,然后眯起双眼,绿宝石般的瞳孔打量了荆云片刻,才道:“如果我猜得不错,那并不是你第一次施展爆灵吧?”
“呃……”荆云被她敏锐的洞察力吓到,不禁瞠目结舌。丰既见状也不追问,自顾自道:“其实,你和玄阳的战斗我都看到了。当时你打赢了他之后,那家伙嚷嚷着要给你好看,此种情况下,一般人怒火攻心早就冲上去下死手了,你却饶了他一命。这份宽阔的心胸我很是欣赏,这才愿意出手相助。当然了,后面他偷袭你反而被废却是纯属自找,怨不得他人。”
“什么?只是因为这个?”
“……不错。”
荆云苦笑道:“是吗?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正因为我的妇人之仁,才让他有机会叫了玄佐过来追着我一顿胖揍。”同时心里想:废话,你以为老子穿越前那么多玄幻套路文都是白看的么?打了小的出来老的,结果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越闹越大,然后莫名其妙被人追杀大半本书几百万字的篇幅,这种事情发生得还少了?
“呃,等一下!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曾放过玄阳一马,你就准备袖手旁观了?”
“如果你是那种不懂得饶人处且饶人、赶尽杀绝的冷酷之人,我又何必在意?”
“妈蛋,幸好幸好,幸好当时脑子清醒,否则现在的我已经是尸体一具了……阿弥陀佛,上帝保佑……”
眼看荆云在那连连祷告,丰既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觉察的复杂,然后定了定神,继续说道:“对了,说到玄阳,我这里有个坏消息,你还是听听为好。因为昨日你在众目睽睽之下废了玄阳,玄佐又被我斩杀,现在玄家的人在全力搜捕你,几乎把整个鹿敝国都翻了个遍。此处虽然偏僻,但被找到也是早晚的事。那么问题来了……”
荆云下意识地接了一句:“……挖掘机技术哪家强?”
“挖、挖掘机?那是什么?不,我想问的是,那位‘陆水芸’和你是什么关系?”
荆云怎么也料不到陆水芸的名字会从这里蹦出来,下意识地答道:“啊,她……她是我的师妹,怎么了?”
“是吗?那就难怪了。玄家的玄义放出话来,陆水芸现在被软禁在灵炼学院,六天后的地部考核大会,如果你不露面就视为认输,陆水芸就是他的了。”
“什么?那个混蛋!”荆云失声惊呼,条件反射般爬起来,不料牵动伤势,整个人一下子失去了平衡,顿时从床上滚落。
丰既连忙上前扶起他,沉声道:“冷静一点。现在学院附近都是玄家的眼线,只要你稍微靠近立刻就会被群起而攻之。何况才用过爆灵的你,现在丹田处只剩下一个爆灵漩这一个灵漩,连最基础的吸收和萃取灵力都很是困难,就凭这样的实力硬闯灵炼学院,无异于自投罗网,懂吗?”
“我知道!可……可我不能放下水芸不管!”
荆云脑海中浮现出紫发少女的脸庞,心立刻如针扎一样。
现在她一定在哭吧?不是忧心被囚禁的自己的命运,而是在牵挂她那没用的师兄。
一年前的她被关在地下拍卖会的囚笼里,被当做商品时的漠然眼神,如今一回想起来,心口就好疼。
荆云深深呼吸了一阵,好歹舒缓了心中愤懑,然后沉声道:“无论结果如何,我也必须和玄义一战。我知道自己的实力不够,但不是还有六天时间吗?这期间加把劲,应该够我再度凝聚出纳灵漩……”
丰既冷冷截道:“然后呢?你打算用你那缺斤少两的三漩实力,去和四漩中阶的玄义硬碰硬?不要天真了,越级战斗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而且恕我直言,别说和玄义一战,现在的你,连玄家安排在学院外的警卫都突破不了。”
荆云沉默不语,拳头却已捏得指节发白。
丰既见状轻叹一声,神情稍缓:“看起来,我说再多也是没用的。让你一个人去,八成一下子就会被干掉吧?算了,我好人做到底,就稍稍助你一臂之力吧。反正还有六天时间,足够做些什么了。”
荆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愿意帮我?太、太谢谢了!”
“先别急着谢,丑话说在前头,我不可能为了你一人,去跟鹿敝国首屈一指的灵炼世家翻脸,最多只能送你到学院里面,避开无意义的战斗,你和玄义的战斗我是不能插手的。而且玄家肯定在学院内安排了相当的战力,一旦和玄义开打,不论输赢你都不可能全身而退。”说着,丰既直直凝视着荆云,清澈的目光似要洞悉他的心意:“那么,回答我荆云。即便如此,你依旧坚持要去吗?”
荆云苦笑道:“如果可以,这种鸿门宴当然是能避则避。但我也说过,绝不能放下水芸一人不管。你我素昧平生,愿意帮我这么多已是仁至义尽了,我怎么感谢你都不为过。”
丰既闻言,忽然咬了咬嘴角,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谢得早了吧……”
“啊?你刚才说什么?”
“不,没什么……言归正传,据我所知玄义是四漩中阶的战技灵者,和玄佐一样为火属性,兵器是中品真器绝尘剑。你有什么底牌对付他吗?”
“很遗憾,暂时没有。因为施展了爆灵,我灵气之海内的纳灵漩和萃灵漩都彻底损坏了,只靠一个爆灵漩的话,实力只有原来的一半。如果能恢复实力,那么面对玄义尚有一战之力,可如今……真是该死!”
“那么,试着用用看这个怎么样?”
丰既说着自储物戒里召出一道红芒,荆云只看了一眼,就吓得差点跳了起来:“这这这……你怎么把这东西也带来了?”
丰既手中握着的两米长的血色凶器,正是玄佐的冉日枪,寒芒四射的枪头立刻让荆云回忆起了曾经被五漩战灵支配的恐惧。
“手甲用来防御虽好,进攻多少还是逊色了些。眼下玄佐已死,这把冉日枪正好需要一个新的主人,我想你也许用得着,就顺手把它带回来了。”
“我说,如果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拿着这把枪,不就等于承认是我杀了玄佐了吗?不不不,无论如何这把枪都不能用。”
丰既若有深意地瞥了一眼荆云的摆在床头的手甲,然后将冉日枪靠在墙角:“也是啊,自然不能明目张胆地用……你的伤还没痊愈,需要好好休养吧?我就在隔壁房间,需要什么的话唤一声即可。”
荆云目送她出了房间,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不能明目张胆地用?是我多心了还是……总觉得她话里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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