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轩祁殿内,妘雪舞一袭白衣似雪,独坐于窗前,玉指轻抬,搭在面前的琴上。她还记得,当初是为他,才得到这把琴,只是现在却无用了。那一曲望陵散,本是慷慨激昂之曲,她却无论如何也弹不出那股激昂之音。
“叮——”琴音倾动,一个个音节从指尖滑出,羽声激亢,却平白多了几分悲戚。忽而,一阵异样的音色传入耳中,这是……箫声!
妘雪舞微微震惊,却依旧不动声色地弹着,那箫声,和着她的琴音,飘荡于静谧的夜中。此琴此箫,竟如此契合!而她琴音中那一丝丝悲戚,已全然不见。此刻,她对这个吹箫之人十分好奇,这是望陵曲啊,世间除了她,竟还有人能奏出来吗?
收起了琴,兴起而出。却望见一轮明月之下,赫然站着一袭黑衣的男子,嬴跅弛……手中,还握着一只褐色的箫管,看到屋内走出一袭白衣的女子,心神微漾。“刚才一曲,乃是姑娘所奏?”妘雪舞定住,他,竟会弹望陵曲!
夜风拂面,吹动了白纱……“你是……谁?”嬴跅弛声音微微颤抖,他似乎见到她了……缓步靠近妘雪舞,那张面纱后,究竟是不是她?妘雪舞回神,慌忙向后退去。“咳……失礼了……”嬴跅弛忽然意识到自己的突兀,尴尬地轻咳一声,又道,“不知姑娘刚才所奏,是什么曲子?”他刚才听到那琴音,竟不自觉地拿起了箫,然后,又不自觉地和上了她的音调。
“这是我的箫,名为顾澜。不知姑娘手中的琴叫什么名字?”妘雪舞就这样静静地望着他,不言。“锦王,来本皇子宫中有何贵干啊?”突然,身后传来一男子的声音,是千陇玄翼。“大皇子……”嬴跅弛见到来人,微怔。青龙大皇子,自小身患恶疾,却不曾想今日竟见到了,只不过,他面色通透,似乎不像身患恶疾之人。
“这是本皇子宫中的琴师,怎么,锦王对本皇子的琴师很感兴趣?”千陇玄翼似笑非笑地望向嬴跅弛,眼中却满是警告。“本王不过偶听此曲,心下感叹罢了,谈不上感兴趣。就此告辞。”嬴跅弛旋身,消失于夜幕中。
“多谢……”待嬴跅弛走远,妘雪舞转身对千陇玄翼道。“你我之间不用客气,是我该谢你,要不是……”“大皇子,我累了。”不等千陇玄翼说罢,妘雪舞便转身回了屋内。千陇玄翼微微蹙眉,紧跟着她走进屋内。刚进门,千陇玄翼便道,“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吗?连名字也如此吝啬?”“我说了很多次,我叫什么不重要,我救你,你帮我,这就够了。”‘不够!我要知道,你到底是谁?”“……”
远处,白色的魅影掠过天际,随即消失不见,月光衬出那人的面容,竟是千陇焚夜。夜幕下的三皇子府,在月色的映衬下,气势恢弘。白衣轻落,身侧三个人影恭敬而立。“莫邪,承影,你们两个去查一查,千陇玄翼宫里的琴师是什么人。”“是。”二人领命,便消失在夜色中。“主子,你为什么不让我去啊?”赤霄在一旁不大高兴了,一脸幽怨地望向面前的千陇焚夜。“你说什么?”“啊哈,没什么!没……”“你给我盯着嬴跅弛,明白吗?”“是!”明日,便是嬴跅弛和青龙洽谈的时候,不知道他来青龙究竟是为何……
墨麒帝都。
“皇上,您已登基数月,却迟迟不立后,这不合礼数啊?”堂下,一名老臣谏言道。“是啊皇上,后宫不稳,难以稳江山啊!”许多大臣纷纷附和道。而堂上的嬴珺启,却紧闭双唇,不语。“皇上,在您做皇子时就已有了正妃,理应立之为后啊!”此话一出,身旁的甘肃清暗自欣喜,若是楚楚能成为墨麒皇后,那他甘家也就多了一份保障。谁知,却听嬴珺启道,“朕为一国之君,立后乃是朕的家事,轮不到你们来管!”
闻言,甘肃清瞬间黑下了脸,而其他人,不敢再吱声,此时,妘嗣突然道,“皇上所言不错,这确是皇上的家事。但皇上是墨麒的皇,这家事自然也是国事,所以还请皇上仔细思量。”“好了,这件事朕会给你们一个答复,退朝!”嬴珺启言毕,不耐烦地挥了挥挥衣袖,大步而去。
甘府。
“老爷,小姐从宫里捎信了。”甘府的官家拿着一封信函,交给刚回来的甘肃清。甘肃清打开信函,却突然拍案而起。“哼!他竟如此对我女儿!”那官家一惊,慌忙道,“老爷,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小姐在宫里受委屈了?”“哼,你自己看!”他接过信函,却看到里面空无一字,只是沾了点点血迹。“这……”老官家双手微颤,老爷疼小姐是出了名的,现如今这样生气也是情理之中。
“甘大人,何以动怒呢?”门外,突然传来一女子的声音,甘肃清回身,只见一袭淡黄色长袍的妘雪凤缓步走来。“见过锦王妃。”甘肃清躬身道。锦王嬴跅弛,如今手握重兵,深得皇上重视,他可不想招惹锦王府的人。“甘大人怕是为甘小姐生气吧?哦,不对,现在应该说甘妃了……”妘雪凤言毕,不动声色地看向甘肃清,还特别强调了那个“妃”字。
“不知锦王妃此行,究竟何意?”甘肃清为一国尚书,掌管墨麒财权,立马便猜到妘雪凤此行绝不简单。“既然甘大人这么说了,那本妃也不卖关子。皇上冷落您的女儿,宁愿违背故朝家法也不愿立您的女儿为后,连本妃都看不下去了,便想帮大人一把……”此言一出,甘肃清面色凝重……
许久,妘雪凤从甘府走出,望向遥远的青龙方向,嘴角微翘。嬴跅弛,你不在乎没关系,我做不了你最爱的人,便要成为你最重要的人,你想做的,雪凤都替你做了,不管你是为谁……
而此刻,青龙皇宫。
“朕敬锦王一杯,以尽地主之谊!”堂上,青龙端起面前的酒杯,看向堂下的嬴跅弛。“谢青龙皇。”嬴跅弛举杯同饮,环顾一周后,却略有些失神。“锦王在找谁?”一旁的林清泉立即看出他的异样,问道。嬴跅弛不以为意,说道,“无事,只是听说青龙三皇子回国,今日怎的不见三皇子?”话音刚落,却听千陇玄璟道,“原来锦王是在找三哥啊!本皇子闻说三哥在墨麒有一故友,不曾想竟是锦王啊!”“玄……”青龙皇刚想说什么,却听门外人道,
“五弟这次可说错了,本皇子的故友不是他。”众人的目光纷纷向门外看去,一袭白衣的千陇焚夜缓步而入,望向嬴跅弛。“夜儿,你怎的来了?”青龙皇万分惊喜,竟站了起来。“听说墨麒锦王到,怎能不来?”嬴跅弛对上千陇焚夜的目光,一股杀气微微显露。
千陇焚夜一脸淡漠,无视嬴跅弛满是怨恨的目光,径直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他知道,即使自己不来,那个疼自己入骨的父皇还是会将身侧的位置空下的。
“看来,三皇子与锦王还是有情谊的啊!竟使得三皇子不想回青龙了。”林清泉此话一出,引得众人齐齐将目光望向他们二人,而青龙皇冷冷地望着林清泉,十分不悦。林清泉摆明了要将夜儿至于绝境,矛头直指千陇焚夜,一个与别国王爷来往密切的皇子,怎能得到人心呢?将来又如何登上皇位?
而正当殿内气氛十分紧张的时候,又有一人的到来,令众人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