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皇宫。
晨光熹微,洒在他的一袭白衣身上。四周是一片血迹,但他身上却仍是一片洁白,发丝随意披散,步履急促,向宫刑司走来。他找遍了整个皇宫,竟忘了这样重要的地方,他刚刚才打听到,卫国公主妘雪舞,被压进了宫刑司。
昏暗的光斜照着,他只看到守卫倒下一片,血迹蔓延。“舞儿……舞儿!”穿过重重牢狱,他竟然没有看到一个犯人,却……也没有看到他的舞儿。
眼前,只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妘雪舞只记得,千陇姬如喂了她什么,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只觉得好痛,哪里都痛。或许,她真的要命丧此地……恍惚中,她似乎听到有人叫她,叫她舞儿……千陇,是你吗?张了张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舞……舞儿……”是他在叫她吗?
“舞儿,舞儿,我带你出去,我带你走啊。”千陇焚夜紧紧抱住怀中的人,却感到她已逐渐冰冷……
青龙皇宫。
“你告诉我,她怎么了?为何我感觉不到一点儿脉象?”夜已近,他望着榻上她模糊的面容,轻轻问道。跪在地上的人忙回答,“三皇子,卫国公主这症状,倒像是……像是……”那人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
“你说。”他紧紧握着妘雪舞的手,他在害怕,他怕她再也醒不过来了。那人深吸了口气,道,“卫国公主气息全无,脉象尽失,但双唇血红,额庭泛青,倒像是中了青龙皇室内部的——凝血丹。”千陇焚夜闻言,微怔。皇室都有一种内部的毒药,用来处决宫中犯了死罪的人,白绫,毒酒,匕首,三者选择其一,而那毒酒,便放了这种皇室特有的毒药,天下无解。
“你这是告诉我,她要死了是吗?”千陇焚夜说道,及其平静的话中,蕴含着复杂的情绪。“啊!三皇子恕罪!但臣作为御医院院使令,却也无法可解啊!”千陇焚夜不语,只是握妘雪舞的手更紧了。“对!臣……臣想起来一种法子,或……或许可解。”“说!什么法子?”千陇焚夜双眸焕发活气,紧盯着那人道。
“其实,这种毒本也平常,只是加入了一种特殊的药引才会无药可救。而只需要用相对的药引化解即可。只是……只是凝血丹的药引……是青龙皇室嫡宗的血。若是男子所制,则解药即为女子的血。”听罢,千陇焚夜突然笑道,“竟这样简单?!她身上的毒该是千陇姬如下的,用我的血便可解了是吗?”
“是。但是……但是要解凝血丹,必得用最纯粹的血,也就是说,万不可接触到外界的一切杂物。因此必得……必得用内血。“内血,便是由心脉出,未经体内便流出,也只有当人受了内伤时才会流出。千陇焚夜闻言,只是对那人淡淡说道,“知道了,你下去吧。三日内不许让人进来。”“三皇子!是……”那人想说什么,最终还是缄默,缓缓退出了大殿……
这是一个及其晴朗的日子,青龙皇宫一片平静,找到了青龙皇的尸体,还有一具面容尽毁的女尸。青龙皇死前,紧紧抱着一个棺木,里面躺着一绝世女子,他们知道,那是原来的萧贵妃。皇后与大皇子拥兵入宫,被三皇子带兵制服,关入宫刑司。顾丞相之子和御史暂理朝政,却独独不见了三皇子,而之前入宫的卫国公主下落不明,卫国长公主千陇姬如也不知所踪。因为先后有三波兵马入宫,史称“三军之乱”。
青龙皇宫。
昏昏沉沉,妘雪舞双眸微动,却感到一阵血腥在齿间飘荡,唇齿间却尽是血腥。这血是谁的?她自己的?又似乎不是。待神识清醒,她嗅到他的味道,淡淡的火绒草香,又夹杂着血腥味。妘雪舞张了张唇,却发现自己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后来,她艰难地睁开双目,她看见千陇焚夜静静地躺在自己身旁,嘴唇的血迹未干。
“千……千陇……”她艰难地叫着他的名字,却只看到他细密的睫毛无力地垂下,双唇竟还流着血。她顿时清明,她好像明白,昏迷时的血是谁的了。“千陇……千陇……”她叫了他几声,无人应。她呆呆地望着他,她第一次这样近地看着他,看着他睡熟的样子。他,只是睡熟了,是吧?
妘雪舞轻轻趴在他的身侧,嗅着熟悉的馨香,她哭了,这是她生平第二次哭了,为了同一个男子。“千陇……你怎么了?你睡着了吗?起来……陪我说说话呀……咳咳……”妘雪舞颤抖着拨弄他的发,却发现他仍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妘雪舞暗觉不好,搭上他的脉搏,却发现……他竟有一条心脉断裂!他的血,几乎流满了整个床榻……
“千陇……”她颤抖着,她叫着他的名字,他没有应。
日头落了,夜幕降临。妘雪舞就这样躺着,轻轻抱着他的身体,温热的身体,没有别人,只有她的千陇。这样……也好。怀中的千陇焚夜动了动,唇间的血迹已经干了,双眸缓缓睁开,轻轻偏过头,看见了紧抱着他的妘雪舞,已经睡着的她仍紧紧抓着他的腰带。但他知道,她已经醒过来了,他的舞儿活过来了。他反手,将她抱在怀里,又闭上了双眸。
三皇子府。
“他都失踪了两天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千羽烦躁地走来走去,而坐在一旁的顾子衿却十分惬意地喝着茶,道,“你放心,我认识他十几年了,他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千羽叹了口气道,“只可怜我的丫头竟是个眼神儿不好的,怎的偏生瞧上他了呢?这会子还跟着他受累。唉……”踱步间,瞥见了千陇焚夜前几日刚作成的画,妖冶的双眸溢彩连连,不怀好意地走向那幅画。那是一幅妘雪舞的画像,只是只画了侧脸,还有她的雁翎剑。他突然,想到了点好玩的东西……
三日后。夜尽,熹微初露。
“夫人,怎的还不起来?要为夫喂你喝粥吗?”妘雪舞迷迷糊糊地听到有人唤她,她却不耐烦道,“不要……累……”“没事,你只要张嘴就行了。”“不要……”妘雪舞神志不清地说着话,千陇焚夜则无奈地摇摇头,便要出去。
睡梦的中的妘雪舞双眸微微颤抖,刚才似乎有人在唤她,她好想……好想睁开眼看看,却发现自己连张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只好又沉沉地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