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潮湿的室内，遍布着汗臭和二手烟的乌烟瘴气。
边缘被冲突击碎的楼梯依然在履行自己的义务。
顺着圆形楼梯，来到二楼之后，才微微感受到了一股舒适感。
粗犷到了不顾卫生的环境，事实上，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也不会喜欢。
当然，这是废话。
冒险者们不会轻易回家，他们身上携带大量的恐怖病毒，普通人根本无法抵抗，这也是时钟之城人人都有近乎超常体质的缘由。
环境不能灭亡，就只能强大。
鸣蛇魔杖变幻拄拐，插在木板的间缝，穿着蓝色大衣的人影转过身体。
沉默和审视。
李斯特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炽热内敛的气息。
【红炎】
眼前的这个人身上，有比那头雄狮和巨人更纯粹的火焰。
【多玛尔】，传奇阶。
他脸色不变，在来这里之前，他已经有所预料这次要见的人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来这里。
罗伯特告诉他到了这里就会知道。
“麦瑟尔告诉我你的消息时，我还不相信，真是难以置信，你还能找回你的传奇之路。”
多玛尔的眼光越过李斯特，直视罗伯特。
罗伯特没有回答，而是静静站在李斯特身后。
这是一个考验。
李斯特心中明悟，虽然无聊，但是他现在的高度让他不可能再像之前一样可以无所作为。
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有自己的位置，他承受着身份带来的便利同时，也会因此付出。
他不想进行无所谓的复国，但是如果他什么也不做，那他就是别人复国的牺牲品，甚至是自己人的牺牲品。
因为他的身份和他的意愿相悖，支持他的人，只是因为他的身份。
哪怕是罗伯特，也是在他身为菲利普的后裔身份上而完全效忠于他。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他并不认为自己的人格魅力有什么独特的地方。
他不想复国，前提是他有足够的话语权，还有可以从容脱身的理由。
比如自己的后代，或者是救出自己那位“父亲”。
“初次见面，多玛尔阁下。”他迫近一步，挡住了多玛尔的视线。
旁边，鲜红披风的中年男人抬起了诧异的目光，想做什么，却被多玛尔制止。
他用混浊清亮的矛盾目光打量着李斯特。
“日安，菲利普的血裔，这片大地的正统继承者，李斯特阁下。”
李斯特的鸣蛇魔杖上发出了急促的吟啸。
魔力如同旋风一般汹涌而出，却被一只无形的手臂拧住了脖颈。
“砰！”魔力被狂乱的炽热气息捏爆，以李斯特和多玛尔为中心的空间传开轰鸣。
［黑夜之躯］
巨龙的血脉汹涌而出，一道坚韧的冰镜装饰华丽，拦在身前。
黄金瞳孔照过镜面，消隐在空中。
多玛尔头顶的银发被吹开，露出了苍老而坚韧的脸庞。
这张脸正一动不动地看着李斯特。
“难以置信的力量。”他充满赞叹，却又平静无比，“那位被盛誉的女武神在这个年纪，也只有这种程度吧。”
他看向现在李斯特背后，同样面带惊容的罗伯特。
这位管家也能感受到之前从李斯特瘦弱的身躯中爆发的强大力量。
凶猛，蛮横，高贵。
诅咒的力量。
他的心中有了明悟。
“多玛尔，老朋友，菲利普的荣耀不应该在我们这一代终结。”罗伯特这次回应了多玛尔。
多玛尔依旧充满赞叹的地看着李斯特。
“魔女的力量可以摧毁一个人，但是覆灭不了一个王国，罗伯特，我们都老了，王国已经分裂。”
李斯特的心中有些烦躁。
“那就重新建立秩序，用鲜血与刀剑，犁过这片腐朽的大地。”罗伯特的声音铿锵有力。
李斯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这位管家是一位主战者。
“你的力量……不够。”多玛尔看着罗伯特，“蒙巴顿依旧保持着底线，但是也仅仅是底线，兰彻斯特和圣尔希德已经建立了密切的往来，十年可以让菲利普的血脉在他们的领土上寸步难行，至于卡拉特丹，相信你已经去感受过了。
玫瑰帝国和新世纪大陆的爪牙已经蔓延过［世纪港口］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正义的一方始终是我们。”
“正义？”多玛尔笑出声，“战争不是区分正义的，只有胜负，崭新的秩序下，有不同的正义。”
“诸神的正义。”罗伯特没有反驳，“陛下为了保留诸神的青睐，自愿堕入深渊，他的血裔中，诸神的荣光依旧闪耀。”
多玛尔直视罗伯特：“辉煌教会……”
“他们，才是真正失去正义的一方。”
多玛尔似乎想到了什么，再次看向李斯特：“如果是这样，那就让我再尝尝南方丰饶的土地和甜蜜的牛奶。”
李斯特忍住提问的冲动，他的身上似乎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但是眼下的场景，他还是选择了忍耐。
他相信罗伯特，尽管这位管家让自己的小姨夫偷走了自己的城堡库藏。
但是他打不过他。
他是一位务实的男人。
“很高兴见到你，殿下。”多玛尔弯下了他的腰，看起来并不吃力。
“我可以知道今天来这里有什么事吗？”李斯特终于问出了自己的问题。
“当然。”多玛尔指了指一边的座位。
“是为了对那些异界来客的［征伐］。”
“征伐？”李斯特坐到一边，露出疑惑。
旁边，鲜红披风的男人嗡鸣出声：“圣堂的征伐令，和教会的猎魔令等值，它的出现代表着冒险者们的狂欢。
那株【通天藤】的威胁超出了预期，【雷蛇】被覆灭，那位【天象官】已经坐不住了，所以对时钟之城所有的大型冒险团发出了征伐令。
结合所有的力量消灭侵入者，获得的一切都归属于自己，圣堂不参与任何争夺，只要你守得住。”
“这是要把所有冒险团当作试验品，但是冒险团的生存法则就是如此，弱肉强食，而且还能从圣堂兑换武器护甲，魔药符文，甚至是【序列】。”
多玛尔嗤笑了一声：“圣堂每次拿出的序列，至少都能进阶到专家级别，这对每一个冒险者来说都是无法抗拒的诱惑。
这也是征伐令存在最大的意义所在。”
李斯特暗暗点头。
“而这次，不一样。”
“嗯？”
“真正的大手笔。”即便是多玛尔，也露出了震撼的眼神，“一份【化蛇冥想法】，一份传奇序列【化羽蛇】，一头幼年纯血【化蛇】。”
“【冥想法】是巫师进阶传奇的必须品，这份冥想法的等级极高，而且纯血化蛇拥有神话种的血脉，以及潜力无穷的化蛇序列，这绝对是完整的传承，那位【权杖官】不可能拿出这种奖励，唯一的可能是从总部直接兑换。”
李斯特听了也震惊于圣堂的大手笔。
这三件东西听着就是同一体系的传奇物品，如果有人能得到，达到传奇阶并不困难。
不过他倒是没什么想法。
“所以，我们必须要争取。”多玛尔看向李斯特。
李斯特：“？？？”
“王国的传承被窃取，我们并没有带出陛下曾经的【屠龙者】传奇序列。”
事实上，我也并不是很需要，听名字这个序列就很危险。
“所以，为了让殿下更快进阶传奇，这次就是一个机会。”
“进入传奇……没有这么简单吧。”李斯特忍不住提醒。
“当然，但是我们相信你。”罗伯特在一边助攻。
“【红炎】的一切力量都由您驱使。”多玛尔点头，“这次征伐，我也会陪同前往。”
“如果是这样，当然可以。”李斯特没有拒绝，“不过我现在是圣堂那边的人，这次征伐令，我可能会被征调。”
“这不是问题。”多玛尔轻笑，“圣堂那边的安全性更高，我们的贡献可以通过合理的方式转交给你。”
“……”最怕突如其来的关心。
这一天对李斯特来说并不算舒心。
他明白了一些事，但也因此变得更加疑惑。
自己那位父亲的堕落，王国分崩离析不正常的速度，像是蓄谋已久的阴谋，在魔女的契机下被彻底引爆。
……
他还没有传奇，考虑这些也没用，先给自己定个小目标，凑到50万历练点。
然后去转换传奇阶的灵性结晶，这样一来，他普通状态也能拥有传奇的实力。
计划通。
不过目前还是考虑一下这次征伐令的事。
那头噩梦巨人，如果能被自己斩杀，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消耗历练点就能转化？
这显然是在做梦。
但是杀一头接近传奇阶的生物，得到的历练点肯定不少，加上自己平时的积累，说不定还有机会。
一边想着，然后将手上刚刚调剂好的药剂倒入烧杯冷却。
身后，芬格坐在冰凉的［手术台］瑟瑟发抖。
自从吸收了芬里尔的灵性结晶后，芬格的实力一直在高速增长，直到最近到达了四阶的临界点，已经停滞了将近一周时间。
他查阅了相关资料，根据一些历史记载调剂出了这份药剂。
有身份牌，行不行他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