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 / 1)

大雪停了以后嫂嫂来告诉我,可心说死也要跟着闻青柏。

我也不好再说什么,希望闻青柏能好好对她。

闻青柏自然是不情不愿纳了她。

我入宫前一夜,爹爹到我房里说了好久的话,父女两个抱在一起哭了又哭。

无限哀戚。

爹爹临走前特意交代我:“初月那个丫头做事莽撞,没规没矩,宫里不比府里,难免会给你惹祸,还是不要带他了吧”。

这件事不用爹爹说,我也有考虑,倒不是怕她惹祸,只是她那人活泼好动,最受不了烦闷,一入宫门她便只能守着宫墙过日子,这样困着她,我于心不忍。

待爹爹走后,初月哭着跑进来跪在我脚边说:“王爷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不要跟小姐分开,我以后一定循规蹈矩,不给小姐惹祸,您就带着我吧”。

“起来”,我伸手去扶她,她却怎么也不肯起来。

我说:“我不是怕你惹祸,我怕耽误你,你待在王府里,回头让嫂嫂给你找个好人家,一声平安顺遂不好吗?深宫寂寞无趣,规矩又多,人人都是你的主子,你日子不会好过的”。

初月哭的更大声,边抽噎边说:“自我娘死了以后我被卖进王府,是小姐待我好,让我过的开心快乐,你是我一辈子的主子,别说去宫里,去刀山火海我也要陪着,我才不要嫁人,我要一辈子跟着你,你若不带我,那我也不活了,待你走了我便一头撞死在这院里”。

我看她说的动容,终是也不忍跟她分开,便点头允诺带她。

她平常都是如意了立马抹了眼泪唤张笑脸,今日倒是不同,我答应了以后她还自顾跪着哭了好久。

第二日皇上用了帝王的半幅仪仗来迎接。

所经之处皆以红毯铺路。

因我们不是大婚,只是纳嫔妃进宫,这个阵仗已经很是出格了。

我身穿黄色菊纹上裳,外罩撒花烟罗衫,绿色流彩暗花云锦裙,外罩缕金挑线纱裙,翠纹织锦羽缎斗篷,梳了朝天鬓,只戴了两只简单的花鸟步摇。

不是大婚,我不能穿红,不能凤冠霞帔,不如就只作家常打扮,以后也好让他补我一个大婚。

初月一直说宫里什么都不会缺,便只带了她娘生前给她的香囊,里面有她娘花重金求来的平安金珠。

只一颗珍珠大小的金珠子。

花重金求金珠也不算吃亏。

我被宫里来的姑姑们簇拥着到王府门口,皇上的仪仗正等在大门口,红毯一眼望不到边。府里老老少少已经站在长街上。

爹爹带头跪在我面前,我惊的连连后退哭着说:“爹,女儿不孝,女儿不孝”。

“恭送娘娘,希望娘娘以后平安顺遂”,爹爹也是老泪纵横。

待爹爹说完我便赶紧搀他,他刚起身我就直接跪了下来。

宫里的姑姑劝阻说:“娘娘万万不可”。

我没有理会她,自顾磕了三个头给爹爹。

我是连头也不敢回的上了轿撵。

我怕我再回头看一眼爹爹,我便再也走不出去。

我知道他一定会所有人都散去他还朝着我走的方向张望着。

他一定会一个人偷偷的抹眼泪。

爹老了,如今我也走了,往后的日子谁来陪他。

我胡乱的抹着眼泪,脸上的胭脂也被抹掉了大半。

不多时已经进了内苑,轿撵外的姑姑说:“娘娘我们已经进了后宫了,马上就到您的星月宫了,皇上特准您不用换步撵,可坐龙撵直接入宫”。

我深吸了几口气,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尽量不去想爹爹的身影。

须臾轿撵停了下来,只听姑姑说:“娘娘,您的星月宫到了”。

我拿衣裳沾了沾眼角,调整了几下呼吸才算被人搀着下了轿撵。

这,这就是星月宫?

巍峨大气,金碧辉煌都不足以形容它,光洁秀丽,优雅别致只是它的其中一角。

大大小小亭台楼阁,我一时还数不出来。

它的琉璃瓦真的在阳光下是七彩的。真的有人用羊脂玉镶栏杆,用汉白玉砌墙,用珍珠镶大门。

我突然相信了,这世上是有冬暖夏凉的奇玉的,虽然我还没看到。

奢靡,昏君所为啊。

我虽心里惊奇,面上也不好表现,任由他们搀着进了正院。

院子里大树多为梧桐,有架秋千在那荡着。

冬日里竟开了不少的花,很多我连见也没见过,着实惊奇。

院子里奴才跪了一地,为首的正是高捷:“恭迎皇贵妃娘娘,奴才正在教他们规矩,以后好给娘娘差使。”

“都起来吧”,我朗声说。

姑姑搀着我往正殿走,正要进殿之际,她松开我的手恭敬的说:“请娘娘单独进去”。

我没有多问,抬脚走了进去,刚一进去一股暖气伴着沁人心脾的香熏打了我满脸。

正殿倒看不出奢靡,只是心思七巧又精致,屋里的摆件是花了心思的。

梁上精细的绑了红绸,巨大的柱子满是雕刻还图了金身,可谓雕梁画栋。

我惊奇完了,便忍不住到处走走。

穿过正殿到了东厢房,也是出奇的大,我想着里面大概就是我的卧房了。

我心想着推开了东厢房套间里的房门?

这?这不是我在王府的闺房吗?

竟一模一样。

我看着这桌椅,床铺,窗台,摆件,几乎无异。

唯一大不相同的应该就是地上碧的玉石。

这就是那奇玉?

我可算见着你了。

我蹲在地上拿手摸一下,果然温暖异常,舒服极了。

我干脆脱了鞋袜光脚站在地上。瞬间整个脚底一股暖流蔓延全身。

“果然是我见识浅薄”我坐在椅子上,光脚着地,喃喃自语

“青榆”……

我睁开眼睛,李铭沉穿着常服站在门口,眼底含笑。

在宫里看到他与在外面看到他好像不太一样。

衣着打扮不一样,人的神态气质也不太相同。

我又羞又急,着急蹲在地上去穿鞋袜。

“哈哈,怕什么?”他言语轻快走了进来。

在他走近我之时,我已经胡乱登上了鞋袜,从不知道我竟有如此潜力。

他双手鞠着我的肩膀,看着我说:“哭过了?”

我眼睑下垂轻轻点头。

他一句话又勾起了我的感伤。

不知道爹爹有没有回家,他是不是还站在王府门口往宫里的方向忘着。

“我爹……”我一张口却是呜咽之声,哽的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只刷刷的掉眼泪。

“好了”,李铭沉温柔的快要溢出蜜汁来。

“你爹每日都会进宫来,以后每日下了朝便让他进后宫来看你”,李铭沉说。

“爹爹不会同意的,他最重规矩,他不会来的”,我拿手背胡乱的抹着眼泪。

“呵,那就你想见他时,他想见你之时就随时来看你”,他耐心的说。

“好”我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好了,你嫂嫂是女眷,可以时时进后宫”他又说。

“好”我点头。

一直到我情绪好起来,他才要去勤政殿办公,临走他又似笑非笑的说:“晚点我就回来陪你用晚膳,陪你沐浴就寝”。

我瞬间耳朵滚烫,他笑意更深走开了。

待他走后,我整理了一下仪容才算出去,外面奴才又跪了一地请安,高捷并没有随他去勤政殿。

初月跑过来搀我。

我粗略看了下人数,这些下人之数竟比皇后宫里配的还多。

“都起来吧”我朗声说。

众人也整齐划一的起身,而后在我面前的台阶之下站了两排,内官和宫女各一排。

为首的是一个穿墨绿色上杉,褐色裙子约三十出头的宫女,看着很是干净利落,五官也很是秀气,看着叫人舒心。

她福了福身子低头说:“奴婢是星月宫得掌事宫女,碎文,以后伺候娘娘必衷心耿耿,不生二心”。

我笑着点头。

她指着身后一个着粉色宫装看着娇俏可人的少女说:“这是伺候娘娘的掌衣,唤做夏荷”。

又指着另一个着粉色宫装看着很稳重的少女说:“这是伺候娘娘的掌珍,唤做因草”。

又指着一个粉色宫装圆圆脸的少女说:“这是伺候娘娘的掌膳,唤做红年”。

她们三个又同时请了安。

碎文又指着自己身旁的内官说:“这是伺候娘娘的星月宫首领”。

“奴才仁义给娘娘磕头了”,他说着就跪下重重一磕。

这叫仁义的首领长的也算看着顺眼。

高捷挑人的眼光不错,都是些看着让人舒心的。

能进内殿伺候的宫女着粉衣,已经算有些身份了,总共有十人。

在殿外粗使得宫女着蓝衣,身份较低,不可进入内殿。大概也是十人。

内官一般都是殿外做些粗活,大概十五人。

像碎文这种一宫掌事已经极其有身份了。

初月自不必说,我的陪嫁贴身大宫女,身份自然最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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