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当录像播放到了最尾端的时候,柯贺哲才惊觉天‘色’已经近黄昏了。
长身‘玉’立,几步到了窗前,猛的拉开窗帘时,窗外,残阳如血,滴在他的心口也如同在泣血。
录像是枯燥的,几乎全都是古妍儿抑郁悲伤时的画面,应该是洗正南偷偷用监控录下,然后再整理的,然,他却认认真真的看完了所有。
呼吸着室外清新的空气,正要转身回转书房准备出去,忽而,园子里突然出现的古妍儿吸引了他所有的注意力。
此一刻再看见她,脑海里全都是她怀孕最初时每天以泪洗面的画面,那些,全都怪他。
好在,她此刻虽然看起来并不是十分开心,但小脸上至少不会有很难过的表情。
一天一夜不见,他却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想要叫她,却在一张口的时候发现嗓音早已哑了,竟是连他自己也听不清楚,更何况是远在楼下的古妍儿。
他就站在窗口看着她,清风习习,草木扶疏,一人一风景,竟是一幅画,许久,都不曾移开视线。
直到书房的‘门’被敲响,他才恍然惊醒,转身,“谁?”
“柯先生,晚上要一起用晚餐吗?”
是馥亦,一定是洗正南告诉她他还在这里,所以,馥亦才礼貌的问他要不要一起晚餐。
柯贺哲心口一滞,看了一天一夜的录像,这一刻的他居然没有勇气再与古妍儿一起用餐了。
随手打开了书房的‘门’,“谢谢,我要回去了。”失踪了一天,公司的,家里的,一定有无数个电话打过来了。
“柯先生,您早上中午都没……”
“没关系,先走了,替我谢谢正南。”他说着,抬步就走出了书房,越过馥亦的时候,看着她皱起的眉头,不由得低声问道:“还有事儿?”
“柯先生,很感谢你当初把我派到了洗先生的身边,如今,我是有一句话想说,不知当讲不当讲?”馥亦仰起小脸,壮着胆子看向柯贺哲,这男人一向给她霸道总裁的范儿,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就有一种畏惧的感觉,不过此刻,不管她多怕柯贺哲,都忍不住要为洗正南说两句。
“呵,你想说妍儿与你的洗先生更般配,是不是?”
“柯先生,你……”似乎是没想到柯贺哲一语说中她想说的,馥亦一下子愣住了。
“馥亦,一个人与另一个人的幸福,不在于两个人是不是般配,而在于他们是不是深爱,深爱决定一切,懂?”
说完这句,柯贺哲已经迈开长‘腿’,很快就走到了楼梯口,望着他的背影,馥亦怔怔的,脑海里回味着他才说过的那一句,许久许久才恍然的点了点头。
于她,她的幸福就是洗正南,洗正南是她的深爱,可惜,洗正南的深爱不是她,所以,她的幸福注定了只是一场镜‘花’水月,没有结果的遥遥无期。
可,就算是古妍儿与柯贺哲之间深爱着,但是他们之间也横亘着一堵难以拆开的墙,否则,柯贺哲现在也不必这样烦恼了吧。
柯贺哲下了楼梯出了客厅,园子里,古妍儿正坐在秋千上轻晃着,现在的她似乎特别的喜欢秋千,喜欢这种无忧无虑的日子。
略略沉‘吟’了一下,柯贺哲还是心情复杂的朝着古妍儿走了过去,“妍儿。”他轻轻唤,这一声低沉磁‘性’,低低的连他自己都有些听不清,竟是,越近她越是心疼她曾经的过往,也越发的自责自己曾经带给她的伤害。
正低头沉思的古妍儿听到他的轻唤时倏的抬头,“柯贺哲,你什么时候来的?”
见她愣住的眼神,柯贺哲轻轻笑开,“我一直在。”从昨晚到现在,真的一天一夜了,原来时间走得就是这样快,恍惚中再见,只是一天一夜后,可心底就是生成了一种别样的情怀。
“你一直在?在这里吗?”古妍儿不相信的问他,他悄悄走近,她居然没有发现,这一整天,她一直魂不守舍的,就想着柯贺哲昨晚上与洗正南的约定,他说他到了医院把景旭送回去就会过来的,可是后来他来没来她全然不知道。
“是,我在书房,看了一些正南‘交’给我的东西。”
“你这是才出来?”
“是。”
“天,那你有没有吃早餐吃午餐?”
“没有。”
“要不要我煮面给你吃?”她象是想起了前晚发生的一幕幕,想到他肚子又是饿了一整天,这会子不由自主的就想要为他煮面。
“不用了,公司的工作,家里的孩子,是时候回去了,妍儿,明天我会再来看你。”
“哦哦,好的。”他这样说,似乎,她也没有了要他留下来的借口,她与他,也不算是有关系吧。
反正她不记得从前的一切了,就当没有关系,毕竟,再见,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承诺。
柯贺哲压抑着想要亲古妍儿一下的冲动,再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开。
直到启动车子离开,他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不是不想看,而是担心只要再看一眼,就再也移不动脚步了。
终还是不舍得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可,又不能不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人生,就是有这样那样的矛盾,纠结着你的心,总也无法平复。
车开的那一瞬间,他甚至惊觉到了眼睛的‘潮’润。
他是男人。
他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哭泣这个词语。
人找到了,他却不能带走。
下班的高峰期,车开得很慢,如同蜗牛在大马路上爬动,一步一步,他看着车前长长车龙串起的无数的车灯,明晃晃的就将这夜串起了白昼一样的视觉感受。
终于,还是拿起了手机。
也是这时候才发现手机已经关机。
打开,原来是没电了。
车上充电,再开机,也才明白为什么关机了。
原来,被静音的手机足足有几十个未接电话,几乎每一个电话都是几十秒的拨通时间,只他,一个也没有接起。
古妍儿,一个。
古妍儿,两个。
古妍儿……
她一共给他打了十一个电话。
然后就是章启天的,秘书的。
还有晓宇和晓丹的。
再有就是柯贺熙和薄酒的。
一个一个的回过去,公司要紧的事全都推到明天处理,至于孩子们,告诉他们正在回家的路上,这很简单。
可是,打给薄酒的时候,他却是迟疑了一下,可是想到医院里那两个人的状况,还是拨打了回去。
“柯贺哲,妍姐怎么样了?我能见她吗?”电话卜一接通,薄酒就低声问了过来,显然,那边景旭在睡着,所以,她不敢大声。
“暂时还不能。”这也是他拨通薄酒电话前就做的决定,对古妍儿来说,凡事只能慢慢来,也必须慢慢来,他已经伤了一次她的心,不想再伤一次。
“那你告诉我妍姐现在好吗?”
“好。”而且是很好,比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好多了,至少开心至少快乐,至少没有了尘世的纷纷扰扰,她如今只想着生下孩子,一切就是这样简单。
薄酒长舒了一口气,“妍姐还好就可以了,替我问候她。”
“谢谢。”
那边挂断了,柯贺哲这才又拨给了柯贺熙,“二哥,有事?”
“我问你,一个‘女’人突然间无缘无故对你不理不睬还打掉了你的孩子,你说会是什么原因?”
“报歉,我‘女’人没有无缘无故不理我,也没有打掉我的孩子,无可奉告。”
“柯贺哲,好歹我是你二哥,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若不是不想其它人知道他现在这样出丑,若不是柯贺哲可能都知道了,他才不会问这个弟弟。
“我的确无可奉告,这世上也只有一个人能告诉你答案。”柯贺哲‘唇’角轻勾,他这个二哥智商不低,可是情商真的是太低了,不过他也不清楚柯贺熙与薄酒之间到底怎么回事,所以,凡事真的不能妄做评判。
“呃,她要是肯说,我还需要问你吗?”柯贺熙随手挂断,人站在楼道一侧的公共阳台上,手中是吸了一半的烟,他想了一天一夜了,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算了,还是慢慢哄吧,总会哄好的,到时候,就能从薄酒的口中套出来她为什么会跟他闹了。
掐熄了烟,人又站在阳台边上看了一会医院外的车水马龙,她今天要出院的,他不许,她才勉强留下来,可是他看得出来,她满腹心事的样子。
深吸了一口气,到底还是转了回去,晚了,新来的保姆也快把晚饭送过来了。
她在坐小月子,所以,他思来想去就决定请一个保姆,没想到他一提起薄酒就同意了,不止是同意了还亲自介绍了一个,此时想来他依然觉得有些怪怪的,就觉得她一定有事瞒着他,可此时,也想不起来是什么事。
回去了,推开病房的‘门’,薄酒正呆呆的坐在‘床’上,一旁的景旭睡得正沉,她看着景旭的目光很温柔,让他甚至于突然间就有些嫉妒起自己的这个儿子了,她对景旭都比对他好,仿佛,他欠了她多少钱似的。
“要不要喝水?”不知道说什么,可总得说点什么吧,于是,柯贺熙生硬的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