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子冰冷的目光中，沈复垂下脑袋，声音低了几分：“我也是无意中知道此事，厉王殿下为了笼络将军，便自导自演了这一出戏。”
“你是如何知晓的？”司马炎胸腔不规律地起伏着，冷漠的表情慢慢龟裂。
“将军可记得，宁王也叫太子害过一回。”
“自然记得。”
“就是那一次，我去酒楼喝酒，恰好宁王与毕海霖毕公子就在隔壁厢房，我听得毕公子生气地问：‘此事就这么了了？’宁王回答，那人其实是厉王的人，幕后之人是厉王，太子不过是被利用罢，他就算同太子算账也没有用，至于厉王，比起太子，厉王殿下他更得罪不起。”
得了答案，司马炎眼中燃起两簇火苗，一点一点烧去他心中理智。
“还有一件事。”沈复咬咬牙，沉声道：“在将军回京都以前，我去找过宁王。”
闻言，司马炎侧目朝他看去。
他眼中带火，偏偏眸光冷得骇人。
沈复迎上他的视线，正色道：“我知晓厉王殿下与宁王殿下不合，可相较于厉王殿下，我更愿意相信宁王，因为我怕……我怕这一回又是厉王殿下弄出的笼络人心的招式。”
“醉春楼的线索，是宁王殿下查出的？”司马炎晃晃悠悠地跌坐在石凳上。
沈复没有去求厉王殿下，他却是去求过的，厉王也答应派人帮忙寻找，没想到，人就在他厉王的醉香楼里，厉王待他当真有半分用心？
“是宁王殿下提供的，他本不打算帮忙，他说……”
“他说什么？”
“他说将军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应当想清了这条路上有什么，他和将军是敌非友，没有帮将军的必要。”沈复说到这，顿了顿，又道：“当日我被宁王殿下请了出去，只不过，时隔两日后，宁王殿下的侍卫长青找到我，将线索交给了我。”
“长青告诉我，宁王殿下之所以出手帮忙，只是因为不希望小姐的一生就这么被毁了，还特地嘱咐我不要将这件事告知将军。”
听到这，赫尔利不由咋舌，那个宋轶丞竟然是个大好人？
“不让你告诉我？”司马炎拧眉，越发摸不透宋轶丞的心思。
“我也猜不透宁王的心思，毕竟于宁王而言，帮了将军只有坏处没有好处。”沈复说到这，眼中浮现一抹敬佩之色：“或许，这就是百姓夸赞宁王的缘由吧。”
“宛如早前被劫一事是厉王从中作梗，你为什么不早些提醒我？”司马炎拔高音量，心中万般后悔。
厉王针对宁王他不是不知，他虽没有参与其中，可他倚仗厉王的同时，厉王也倚仗他的兵权，如果他没有跟随厉王，厉王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欺压宁王。
没想到，宁王竟然以德报怨，不计前嫌地帮了他。
如果没有宁王出手相助，他不可能那么快查到醉香楼头上，他只要再迟到一日，宛如的清白就保不住了。
“属下提醒过将军的，可将军听不得属下说半句厉王的不是。”沈复说着，揉了揉太阳穴，表情很是尴尬。
说也是，不说也不是，这叫他如何是好？
闻言，司马炎以手扶额，紧紧闭上双眸。
相较于他的懊恼，赫尔利的眼睛则是亮晶晶的。
听这地球人话里的意思，司马炎似乎挺笨的，智商值应该也就在地球人的平均线左右徘徊，这样看来，要夺取司马炎的身体应该会容易一些。
“将军，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沈复低声问道。
“能怎么做？”司马炎冷笑一声，悲戚道：“宁王殿下说得对，我既选择了这条路，就当知晓这条路上有什么。”
是他识人不清，最终将宛如的名誉搭了上去。
“将军还要继续效忠厉王？”沈复拧眉，行至他身侧坐下，哑声道：“恕我直言，将军若是继续跟着厉王，小姐的处境怕是更加难堪。”
厉王殿下行事乖张，权势之大人人忌惮，为了挑拨二人的关系，太子可以将小姐卖入醉春楼，下一次会用什么手段，没有人能够预见。
“依你之见？”
“属下以为，宁王是个不错的人选。”沈复沉声道：“将军已经得罪过太子和怀王，又为圣上所忌惮，如今和厉王也不可能修好，余下的王爷中，唯宁王拔得头筹。”
“你觉得，宁王他会想笼络我？”司马炎挑眉，表情似笑非笑。
“依属下之见，宁王并非不想笼络将军，而是认为无法笼络将军。”对于宋轶丞的心思，沈复自认为有几分把握：“五年前大小姐被掳劫一事宁王殿下并不知晓，更不要说其中内情，而将军又表现得对厉王殿下颇为忠心，宁王殿下自是不会自讨没趣。”
“然，明知无法笼络将军，宁王殿下也依旧愿意帮将军，此等仁心，便是世间少有。”
“再说谋略，属下认为，宁王并非没野心之人。”
“哦？”听到这，司马炎来了兴趣。
沈复是他的半个军师，心思缜密，是以沈复的说辞他还是颇为相信。
“宁王殿下的谋略之术，当是诸位王爷之中的翘楚。”说到这，沈复面上露出笑来，带着难掩的得意：“宁王殿下的出身在诸位王爷之中最低，也最不得皇上宠爱，可就是这样的出身，却叫厉王无比忌惮。”
“将军想想，这几年来宁王殿下在百姓中日益增长的威望，和厉王、太子不同，宁王殿下的威望是用九死一生换来的，说是只为兼济天下，不为权势，怕是不可能吧。”
这也正是厉王一直忌惮宁王的缘由，只不过，厉王只是简单地怀疑宁王，却找不出证据，他却不同了。
对于自己看穿宁王心思一事，沈复几乎将得意自满写在了脸上：“再者说了，厉王这些年没少针对宁王，宁王背后没有外戚撑腰，却丝毫没有吃亏，当然，明面上是落了下乘，可实际上呢？要说宁王不善谋略，这是不可能的。”
“还有宁王叫太子算计一事，宁王虽然吃亏，可他却在第一时间瞧出了幕后主使，再加上这回他只用两日时间便寻得大小姐的行踪，将军认为，比之厉王和太子，宁王根基如何？”
“他帮本将军倒是不怕本将军向厉王透露了他的根底。”司马炎轻笑道。
“这件事一旦闹开，将军和厉王焉能如从前？”沈复坐直身体，低低笑道：“再说了，我会去找宁王，宁王心中便有了答案。”
将军出了事情，他沈复不去找厉王求助，却去找他宁王，足可见他沈复对厉王有异议，宁王既是个聪明人，就能看到这一层。
“他宁王确实厉害。”司马炎点头，沉声应道。
别的不说，光是能查到厉王手下这点就足以让他感到钦佩。
“将军以为如何？”
不如何！
司马炎要成了宋轶丞的人，她夺了司马炎的身体，岂不是还要听令于宋轶丞。
赫尔利瞪圆了猫眼，恶狠狠地剜着沈复。
沈复打了个寒颤，低头看向那叫他不寒而栗的源泉——大黄猫。
大小姐养的这只大黄猫怎么这么邪乎呢？眼神冷冰冰的，瘆的慌。
“先歇着吧！”司马炎站起身来，缓缓行出芳华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