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白灵按着吩咐领着府内丫鬟去几个养了仓鼠的府邸转了圈,最后带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宋轶丞醒来的时候,侧目就见小老鼠蜷缩在他枕边。
他抬起手,不等触及小老鼠的鼻子,那小家伙便睁开了惺忪睡眼,冷生生地盯着他瞧。
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圈,而后收回,宋轶丞眉眼一弯,轻笑道:“脾气可真大。”
这世间他就没见过比赫尔利脾气更大的女子,行事随心所欲,冷得紧,野得紧。
“……”赫尔利轻飘飘地睨了他一眼,站起身子活动了下身子骨,比划道:“宋轶丞,你好像起晚了。”
“今日休沐。”宋轶丞柔声道。
闻言,赫尔利这才想起,好像今天是到了休沐的日子。
末了,不等女子应声,他又道:“你放心,一会我便让长青去将军府帮你带句话。”
“吱!”
恩!
赫尔利点点头,见男子没有反应,只是盯着她瞧,当下抬爪推了推男子:“你该起了!”
他要不起来,她还怎么刷牙洗脸。
“再睡会儿!”宋轶丞言罢,伸手将小老鼠盖住,缓缓闭上双目。
真是奇怪,无论是以前的小仓鼠二狗,还是现在的赫尔利,都能让他感到心静,得以安然入梦。
脑袋从男子虎口中钻出,赫尔利本欲将人唤醒,见他舒展眉头,唇角还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最后又将脑袋缩了回去。
罢了,她现在就是只鼠,又不用起床练功,那便陪他多睡会吧。
视线在男子面色逡巡了圈,赫尔利闭上鼠目,短小的爪子轻轻搭在男子的手指上。
感受着掌心上的温度,宋轶丞偷偷支起一边眼皮,而后快速闭上,唇角笑意深了几分。
他和她的关系,正在慢慢变得亲近,他知道的,赫尔利不是那种会在屋檐下低头的性子,她现在的顺从,只因为她对他的看法变了。
什么时候,她对他的心可以变得和他一样呢?
胸腔平稳起伏,绵长的呼吸声响起,宋轶丞再度沉沉睡去。
“叩叩!”
敲门声将美梦搅乱,女子衣裳半退的画面犹在眼前,宋轶丞张开双眼,入目是一只黑乎乎的小老鼠。
眼中欲念褪去,他轻吁了口浊气,暗笑自己明明早已不是冲动的毛头小子,竟然因为女子的魂魄就在榻边而做了春梦一场。也好在美梦及时被搅乱,否则还不知要如何收场。
“爷!”白灵压低的声音传来,带着几分惶恐:“爷,厉王殿下来了。”
闻言,宋轶丞登时清醒过来。
他翻身下榻,小心翼翼地拿起枕边的小老鼠,将她用绢布层层包裹,藏在屉子中。
做完这一切,他理了理衣裳,沉声道:“进!”
“吱呀”一声响,门被从外头推开,宋轶丞抬眼朝屋外看去,并没有瞧见那抹熟悉的身影。
“二皇兄人呢?”
“厉王殿下在中堂候着呢。”白灵柔声答道。
说话间,白芜端着面盆行入,小心地拍了拍胸脯,压低声音道:“爷,今儿个的风向没变啊!”
往日里厉王和太子二人哪个给过她家爷面子,全然把宁王府当成了自家后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今日这般知礼,可不叫人惊掉了下巴。
“呵!”宋轶丞轻笑一声,由着女子服侍净面,徐徐道:“怎么回事?”
“奴婢今儿一早便领人去那些养仓鼠的人家,想要看看有没有生了小鼠的,谁知在途中碰上了厉王殿下,厉王殿下知晓奴婢的意图,竟是拎着奴婢去挑了只银狐仓鼠。”白灵低声答罢,小心翼翼道:“爷,您说,这厉王殿下打的什么主意?”
这厉王向来只有摔宁王府中小宠的份,哪曾这般好心送东西来,如今忽然来这一出,让人想不怀疑他的意图都难。
“要想知晓他打的什么主意,过去一看便知。”宋轶丞展开双臂,在白芜的侍候下穿好衣裳,旋即接过茶盏漱口。
“二皇兄还有什么古怪之处?”
“厉王殿下今日实在是……”白灵憋了半响,神情复杂道:“太谦和有礼了。”
末了她又道:“这份谦和有礼放在旁人身上并无不妥之处,可放在厉王殿下身上,奴婢就瘆的慌。”
“谦和有礼?”宋轶丞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眸中笑意愈盛。
他正愁着怎么让二皇兄出手保护他呢,二皇兄就自己送上门了。
有道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二皇兄就是将要失势,其势力也远在他之上。
“是的,谦和有礼。”白灵点头,显然还有些心有余悸。
她不知朝中风云变幻,如今厉王殿下寻上门来,她如何能不心惊。
“确是奇怪得紧。”洗漱完毕,宋轶丞回头看了眼紧闭的屉子,抬脚朝中堂行去。
白灵小步迎了出去,忧虑地看着男子离去的背影,眉头拧成无解的死结。
“姐姐莫要担心,爷什么大世面没见过,就算厉王来者不善,爷也有法子招架应付。”白芜将手搭在女子肩上,低声劝慰道。
抽屉内,赫尔利看着屉子内摆放得整整齐齐的卷轴,抬爪扯去身上绢布,神情中带着些许不耐。
和白灵不同,她一点也不担心宋轶丞在宋泽方面前吃亏,就算吃了明亏,他也会有法子讨回来。
她现在烦躁的是,宋轶丞把她放在了一个屉子,就算她现在是只老鼠,当成宠物养很奇怪,他也没必要将她塞屉子里吧。
在卷轴上来回踱了几步,轻细的脚步声传来,最后在床榻前停下。
白灵铺展开锦被,神情忧虑依旧:“我自是知晓爷有法子应对,只是厉王这般行径委实恼人,爷明面上总是要吃亏的。”
“是啊,那个厉王也真是,和太子不对付,叫太子整了,就会拿爷撒气,不久欺负爷不受宠吗,日后有他好果子吃的。”白芜说到这,愤愤地扯了把帕子:“现在我倒有些庆幸二爷跑了,否则还不知要被厉王怎么折腾。”
跑了只是不知所踪,要是被厉王摔死在爷的面前,那才真真是伤魂。
听闻她提及此事,白灵面上愁容愈盛。
她铺好床褥,素手抚过丝滑的锦被,怅然道:“也不知二爷在外头过得可好,现在天渐渐冷了,可有饿着冻着,可有叫那路边的野猫吓了去。”
末了,她又道:“只盼着二爷在外头流浪久了,能念得爷对它的好,回来看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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