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梨也不慌神，但笑不语。</p>
“朕听说吏部尚书卫海是你的义父？”</p>
看向皇上，她说道：“不错，卫大人确实是民女的义父，不过民女和卫大人都不过是完成父亲遗愿，他对民女的情况倒是也不多知晓，皇上想要从卫大人那里知道些什么恐怕是不行了。”</p>
她直接将这种可能给断了，楚澜沧本来也只是想要给她找一个身份，她可不想因此而连累了谁。</p>
皇上明白她的意思也就不再问这个了。</p>
一时无言，皇上正想说让白离退下，不想她却站了起来，看着外面的雪景，突然就笑了，说道：“民女幼时日子艰难，这样的寒天雪地倒是害怕的。”</p>
皇上不解她为何突然说这个，也不应答。</p>
“皇上，您这皇宫倒是好，只是困住了太多女人的岁月，多少女人在这里走完一生却什么都不剩。”她忽而回头对他笑了笑。</p>
皇上皱眉，很多事情是大家都知道，只是没有必要说出来，她这会儿对这里好像是一种离别久见故乡之感，分明是一个江湖女子，却为何会有这样的感叹。</p>
魏公公看皇上冷声，说出了白离母亲原本是宫中宫女的话来。</p>
皇上当时就怀疑了，难道这白离这次到京城来就是因为她娘在宫中有了什么仇怨所以才回来报仇？</p>
想想又不对，宫中宫女能够平安离开皇宫的，又有多少怨恨。</p>
“你娘可是和你说了宫中时日艰难？”皇上试探问道。</p>
她摇摇头，“我娘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我爹妻妾不少，我娘之所以离开人世和我爹的妻妾有很大的关系，说来我厌恶男子妻妾多，要是爱一个人，不该是就一生一世一双人吗，男子贪心，却说什么世间之事都是如此，我着实烦闷。”</p>
魏公公一愣，在皇上的跟前她怎么就说了这等话，这世上有多少人的妻妾比皇上还多，这不是讽刺皇上吗，真是胆大。</p>
皇上很显然也是愣住了，反应过来才问道：“你如此说，以后嫁人倒是一个善妒之人。”</p>
“善妒有什么不对，一个女子爱重夫君，不想让其他女人分享夫君这才是真爱，若是一个女人面对夫君妻妾一点妒忌吃醋都没有，便是一点都不爱，皇上，你后宫女子众多，善妒的女子该是不少，只是我确实想问一个问题，皇上可知这后宫有谁是真心爱皇上而不是因着皇上您的权利威仪？”慕容梨这会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好像帮着母妃问一问父皇，好像问问他母妃在他的心目中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p>
皇上神情阴沉，“白离，这不是你一个江湖女子应该问的。www”</p>
“那皇上就当我是您的女儿。”她就差说自己就是梨儿了。</p>
皇上感觉她状态不对，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p>
她问的问题皇上不是没有想过，可是身为帝皇这是他的宿命，以前皇位还没坐稳的时候不得不用了后宫牵制前朝，后来坐稳了自己也不得不担负起所谓开枝散叶的使命。</p>
“朕不知道，或许有那么几个人爱过朕吧，只是岁月漫长，只怕也剩下不多了。”皇上被她引得很是伤感。</p>
“那皇上呢，在您的心中真正爱的又有几个？”她一再追问。</p>
魏公公看不过去了，低声呵斥说道：“白姑娘，后宫之事不该是你过问。”</p>
白离不因着他的这话而没有了眼神逼问，皇上笑了，“重要吗？”</p>
“重要，皇上可知道真正爱皇上的人，她们在宫中度过了一生或早早地就去了，或是老死宫中只想知道您到底有没有爱她们，不过就是为了要一个答案来证明自己的岁月不虚度，这些女子的等待难道就是换了您一句重要吗？”慕容梨激动了，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p>
她低下头，不让皇上看到她的眼睛里闪着的泪花，“皇上可知道这些女子离开之后留下的子女又多么地痛苦，他们迷茫无措，被宫人欺负，以至于别人给了他们欺骗的温度，他们也以为就是此生最暖心的光芒就扑过去了，其实不过就是送命罢了。”</p>
父皇，你可知道女儿没有两年活头了？</p>
皇上被深深震撼了，她好像不是在说别人的事情？</p>
“你是为谁说话？”沉默良久，皇上才挤出了这么一句话。</p>
“为谁？为可怜人。”慕容梨讽刺笑着转身不让皇上看到了自己眼里的泪花。</p>
平静下来以后回身福身说道：“民女无状，请皇上恕罪。”</p>
按说这种情况该是治罪，可是皇上做不到，他竟然觉得此时要是真的治罪于只怕会更对不起。</p>
可是为什么会对不起，对不起谁？皇上也迷茫了，只好叹息说道：“起身吧，你本说的不错，不过这就是宿命，素来宫中女子多愁怨，人间哪识帝王哀！”</p>
慕容梨身子一颤，缓缓看向了他的脸庞，他无奈无力，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帝王，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p>
她不记得自己的是怎么离开御花园的，心里久久回荡着那一句人间哪识帝王哀。</p>
只听到一个宫女将她给拦住了。</p>
“你是何人，却直直敢冲到了韵妃娘娘的驾前，叫喊了还不避让？”</p>
宫女后头一个女子淡淡说道：“罢了，让她下去吧的。”</p>
这个声音熟悉，慕容梨猛地看向后头去，是穆韵菲，不过这么几个月的时间，她就已经不是以前活泼可爱的她了，眉眼之间多少苦楚。</p>
“你如今如何？”慕容梨喃喃出声，好像忘记了她自己现在的身份了，只想问问这个老朋友。</p>
穆韵菲心神一颤，看向她，样貌是那样的陌生，可是眼神却是那么熟悉。</p>
“你是谁？”她警戒地退后了一步，不怪她，这么些日子来，因着惜香的原因她得宠，后宫多少女人想要暗地里找她麻烦，她每次都是惊险度过。</p>
慕容梨看着她，终究还是不说话了，只慢慢地绕着她离开了皇宫，这里自来就是可怕的，进来的女子要不悲哀要不就是变了，变得就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韵菲只不过是前者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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