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瑾王府热闹非凡,因为这里正在举行迎接忠远侯爷的盛宴。忠远侯刘昆不愧是手握重兵的当朝权贵,除了太妃和王妃同时到场,连一向鲜少露面的瑾王爷黎璟都亲自回府为其接风,可见他非同凡响的地位。
既然宴请之人身份尊贵,宴席举办的自然也是奢华之极。不仅嘉肴美馔,酌金馔玉。更有异彩纷呈的节目表演,席间宾客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好一番热闹景象。
然而安悠然却无心于这繁华,他提心吊胆的关注着场内的风吹草动,一晚上都显得心不在焉。
“八戒,”世子敲了敲空着的杯子,“水。”
可是安悠然却毫无反应,见世子的脸色一沉,旁席的洛寒扯了扯安悠然的袖子,“小安,水!”
“啊,”安悠然回过神来,误认为是洛寒要水喝,赶紧手忙脚乱的给他的杯子里倒满了水。
“你到底在干嘛?”世子沉声责备道,“如此魂不守舍。”
“干嘛?倒水啊。”安悠然一脸无辜的回签道,“洛寒要水,我给他倒,有什么不对吗?”
“错了,”洛寒看着脸色由阴转黑的世子,害怕事态继续发展,好心的解释道:“是黎彦要,不是我要水。他都叫你好几次了。”
“主子,您声音太斯文,”安悠然一听,知道自己又要踩到地雷,连忙给世子的杯子里倒水,狗腿的赔笑道:“奴才一时没有听到,还望主子恕罪。”
“小安,你不是一时哦,”洛寒一脸揄揶的插嘴,“是一整晚都在东张西望!莫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吧?”
“看上姑娘?”安悠然扫了扫席间,打扮的活像珠宝展架的各家千金小姐们,面部肌肉僵硬的回道:“这些个姑奶奶们,身上哪件宝贝都能砸死我这穷的叮当响的奴才,您是在开玩笑吗!?”
“我就知道你有偷看,不然怎么连人家身上戴的宝贝都知道?”洛寒笑的古怪,“没想到你小子也开始思春了!”
“黎彦,”他凑近世子故意压低声音说道:“小安今年也有十六岁,是时候给他找个厉害的婆娘收收心了,照这样看到年轻姑娘就春心动荡,早晚可是要成个风流胚子!”
安悠然牙齿咬的咯吱作响,“洛公子,您可真是深谋远虑,连将来的人生都帮我设想好了!您说我要怎么谢谢您呢?”
“小事一桩,”洛寒佯装不懂,笑逐颜开的答道,“何足挂齿?”
“你皮真厚!”安悠然嘴角抽搐了几下,“想要指个恶婆娘来整我,还能若无其事的以恩人自居,无耻程度真让我叹为观止!”
“哦——”洛寒眉头轻抬,“原来小安不喜欢厉害的姑娘,那可怎么办呢?”他抚头假装思索,忽地伸手一指,“这姑娘怎么样?看着就温柔可人!”
只见大厅中央有一穿着翠绿色珠衫的少女正在翩翩起舞,全身软若无骨,舞姿极为妖娆,一颦一笑,一举一动无不勾人心魂,让人不由得看的痴了。
“色狼!”看到安悠然聚精会神的看着跳舞的少女,洛寒唇边挂上坏坏的笑容,“看得眼珠都快掉下来了!黎彦,小安的眼光还可真高啊!”
世子点点头,美眸轻扬,“原来你真正喜欢这样的,亏你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只喜欢大婶!”
“不,不是的!”安悠然小脸涨的通红,“奴才这是欣赏,你们不要误会!”
“明白”洛寒一副了然于胸的表现,“只不过是看在眼里就拨不出来啦!”
安悠然刚想反驳,却被个陌生的声音打断,“小人邱裕郡太守李伟携小女敏儿,给世子殿下请安。”一位锦衣华服的老者带着位娇美的姑娘站在世子的桌前行礼问安。
“李敏儿见过世子殿下,祝世子殿下平安康泰。”那姑娘乖巧的向世子躬身行礼,看似不经意的用余光打量着世子,起身时己是满脸绯红,一副小女孩的娇羞状态。
世子神情淡漠的挥挥手,示意免礼后便不再招呼,父女两只好知趣的退下。
洛寒摇摇头叹道:“今天这哪是接风宴呐,简直就像是相亲大会!这都十几位携女问安的了,看来他们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正的目标是黎彦啊!”
转头看向安悠然,他有些忿忿不平的说道:“你家这主子真是个祸害!在朝曦谷就引得谷里的一大帮女子成天众星捧月的围着他转!也不知他这冷冰冰的样子有哪点好,那些女人一个个就像着了魔似的,放着谷里的诸多青年才俊不要,宁可看人脸色也要死皮赖脸的硬追着他跑!”
“洛公子一身好大的醋味!薰得我都快晕了!您刚才的一番话,我可以理解成是羡慕、嫉妒、恨的表现吗?”安悠然皱了皱鼻子,“一个大男人也会争风吃醋真让我替你害臊!”
“我这不叫嫉妒!”洛寒委屈的辩解:“我这是不服气!你没有看到整个宴会上只要是女人,那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黎彦的身上吗!?”
‘只要是女人,那眼睛就没有离开过黎彦!’洛寒的这句话像电光火石般划过安悠然的脑海,他一个激灵的抬起头看向正翩翩起舞的绿衣少女:原来如此!刚才吸引他注意力的并不是少女本身,而是一种强烈的违和感——那少女竟然没有瞧向世子一眼,他的目光自始至终牢牢锁定在主位的方向!这样的可能性只有一个,那就是……
正当安悠然在脑海中意识到危险信号的时候,绿衣少女的舞蹈也接近尾声,只见她仿佛花丛中飞舞的美丽蝴蝶般,轻盈的跳跃旋转,不知不觉中己来到了主席的位置,双手合什之际却忽的寒光一闪,手中多了把明晃晃的短剑。
这一切自然没有逃脱安悠然的注意,他眼明手快的拿起桌上的银盘就大力的丢了过去,没等众人反应便高声疾呼道:“来人哪!捉刺客!”
少女下意识的挡手避开了安悠然掷来的银盘,虽然未曾受伤,也己失去了行刺的大好时机。此时大厅被蜂拥而至的侍卫给团团包围,眼见那少女就要被生擒活捉之际,窗外却忽的响起一声尖锐的鸟叫,紧接着从窗户外跳进了许多穿着夜行衣之人。
这些人全都黑衫黑裤黑布蒙面,手中持着寒光闪烁的利器,一进来便与厅内的侍卫动起手来,刀光剑影之下引的厅内大肆骚乱,平时肃穆的达官贵人们己全然没有了平时的镇定模样,纷纷抱着鼠蹿,生怕殃及池鱼,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安静!”瑾王爷的声音如黑暗中的明灯忽然响彻起来,“大家不要乱,保持镇静!有本王在,自会保大家平安!”
他的声音苍劲有力,仿佛无形中给所有人都打了一剂强心针,霎时间所有人都停止了喧嚣和叫嚷,听话的立于原地,静候事态的发展。
“各位是何方神圣?为何要刺杀我瑾王府?”黎璟站在主位上全身散着王者之气,腑视厅内的黑衣人沉声问道,果真气势非凡。
黑衣人们敌对逼视着在场所有的人,他们并未立刻回答瑾王的问话,过了半晌才有个黑衣人出列,用低沉沙哑的声音答道,“我等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本身与你王府并无仇怨!现在落此局面也非我辈所愿!王爷可否行个方便,放我等一条活路?大恩必当后报!”
安悠然被世子挡在身后,听到这个声音,他身子一震,这声音俨然就是前几日与苏辰接头的神秘人,难道……苏辰现在也来到了现场,就是黑衣人中的一员!?想到这安悠然不禁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踮起脚尖,透过人墙的缝隙,企图在黑衣人中寻觅苏辰的踪迹。
世子看到他不安份的动来动去,不由眉头紧急,拿手把他不断浮起的脑袋按了下去。安悠然不服输的还想继续偷窥时,身旁的洛寒忍不住也伸手把他硬扯身下来,龇牙做了个威胁的动作,小声喝道:“凑热闹也不是这个时候!没看到随时就要开打?刀剑无眼,你究竟要不要你的小命!”
果然,还未等洛寒把话说完,就听到刘侯爷对于黑衣人提出‘放生’的回复:“尔等亡命小人!有何资格与我方谈论条件,就凭你等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就必将血溅当场!”
他的话无疑于一颗炸弹,让原本镇静下来的人群又开始出现骚动。然而黑衣人们却丝毫没有对于刘侯爷的宣言做出任何畏惧的表现,他们依然保持冷静的观察着厅中的动态,并没有任何轻举妄动的意思。看得出他们都是训练有素之人,绝非乌合之众。
安悠然留意到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刻,适才与瑾王对话的黑衣人用不易察觉的眼神去轻扫了左侧一个不起眼的黑衣人,似乎在征询着什么。
那黑衣人的穿着与旁人无异,身形清瘦,分不清男女。可是露在面罩之外的一双眼眸却清澈见底,“苏辰!”安悠然在心中惊叫道,“他果真来了!万一真打起来,这可如何是好!?”
也许印证着那句俗语:怕什么来什么!在得到苏辰点头默许之后,那个领头的黑衣人大声暴喝道:“今天我辈即使命丧此地,也必定拼了性命来个鱼死网破!手刃你们这些奸佞无耻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