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两世(1 / 1)

三奶奶踉踉跄跄地站出来,直接拉着陆佳茵一并跪地,颤声说:“陛下,佳茵生病了!她发烧了!所以才口不择言……请陛下降罪!”

“陛下,佳茵年纪小不懂事,胡言乱语。”老太太也沉声解释。她并不是为了陆佳茵求情,而是不希望陆佳茵的蠢话连累陆家。

老太太撩起眼皮,朝着陆佳蒲看去。她心里何尝没有那么一丝侥幸,希望一向疼爱妹妹的陆佳蒲可以帮着陆佳茵说说好话。虽然她也知道陆佳茵实在是不值得陆佳蒲再为她出头。

老太太望着陆佳蒲,三奶奶又何尝没将希望寄托在陆佳蒲身上?

其他人也看向陆佳蒲,眼中神色各不不同,其中又有多少人怀着看戏的意味。

陆佳蒲坐在楚怀川身边,无视那些或企盼、或看戏的目光,她娴静地垂着头,温柔地目光落在手中的橘子上,一双白皙的玉手正在剥一只橘子。她仔细将橘瓣上的絮条一根根扯下来,然后将剥好的橘子递给楚怀川。

老太太收回了目光,她已经看明白了。

她以前一直觉得陆佳蒲是个温柔良善的孩子,永远为别人着想,永远忽略自己。这样的孩子总是最容易被忽视的那一个,好像无论怎么对她只要一句感谢一块糖就能收买了她的心。可是如今看来,即使是最柔嫩的蒲草,也是有韧性的。

不多时,长公主就领着方瑾枝从偏屋里回来。方瑾枝的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

“皇姐。”楚怀川看了方瑾枝一眼。然后他凑到长公主面前嬉笑着说:“皇姐你是不是拿出做婆婆的气场来欺负瑾枝了?小心无砚跟你闹啊!”

长公主瞥了他一眼,问:“无砚起了吗?”

“嗯……起是起了……”楚怀川目光有一瞬间犹疑,“只不过他怎么还是那么一身怪病啊。一睡醒就黑了张脸,直接就要去洗澡,让朕过一会儿再过去。”

他又笑着说:“走吧,咱们现在过去。朕不想再待在这儿。”

他转身朝陆佳蒲招招手,等陆佳蒲走近了,才牵着她的手带她离开。按理说陆佳蒲归宁是要陪着家中母亲、母亲和一干姐妹的。但是楚怀川看出来她不喜欢那些亲人,这才将她一并带走。

“咱们也过去吧。”长公主对一旁的方瑾枝说。

“好。”方瑾枝的声音低低的。

他们就这样离开,全然不顾还跪在地上的母女俩。

老太太望着楚怀川牵着陆佳蒲的手同行的背影,她心里又多了几分思量。照如今情景看来,陆佳蒲已是宫中最得宠的贵妃。甚至难以断言她日后有没有登后位的天缘。老太太不敢确定陆佳蒲心中对她母亲和妹妹有没有恨意,倘若有这份恨意在,那她是不是要站出来做些什么事情来代表温国公府的立场?

老太太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虽然低着头但仍旧一脸不甘心的陆佳茵,她的眼中多了一抹狠色。若能让陆佳蒲如往昔那般把陆家的权益放在心上,牺牲一个愚蠢的曾孙女又算得上什么?

陆佳蒲走到垂鞘院门口的时候,不由停下了脚步,她有些犹豫地在楚怀川耳边小声说:“陛下,要不然臣妾还是不进去了吧……”

“你怕无砚赶你出来啊?”楚怀川笑嘻嘻地说,“怕什么啊,朕都被他赶好多次了。朕都不怕丢人,你怕什么!”

陆佳蒲忍不住弯了弯嘴角,默默跟着楚怀川进去。

陆无砚当然没有赶陆佳蒲离开,相反,午膳的时候,他多看了陆佳蒲好几眼,眼中多了一分思量。陆佳蒲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这些年,对于陆无砚这个哥哥,陆佳蒲一直都是能避就避,完全没有什么交集。她甚至有些怕陆无砚。所以被他这么打量着,陆佳蒲着实不舒服。

陆无砚在想前世的事情。

他知道陆佳蒲日后会怀上楚怀川的孩子,而且那个孩子是个小皇子。可是在前世的时候那个小皇子还没有出生,就和陆佳蒲一起死了。

对于这个死心眼的妹妹,陆无砚真是又气又惋惜。世人都夸母亲的伟大,可是陆佳蒲最后还是放弃了那个孩子生的机会,陪着楚怀川一起走了。

多少人骂她的自私,可是她还是怀着和楚怀川的孩子同他一道奔赴黄泉。

陆无砚曾掐着她的脖子逼她把孩子生下来再去死,可是她怎么说?她说楚怀川一直想要一个小皇子,她要带着他们的孩子去阴间陪他,一家人团聚。

说她重情义吧,全然不顾风雨飘零的楚氏江山。她说自私吧,又为了楚怀川的一句话义无反顾地带着腹中胎儿赴死。

女人固执起来,简直是太可怕了。就算是重来一世,陆无砚都觉得自己根本不能改变这个妹妹的死心眼。

他将酒盏放桌子上重重一放,烦。

为了早一些回宫,温国公府今日把晚膳的时辰提前了一个时辰。众人用过了晚膳,三爷将陆佳蒲叫到一旁,关心了几句。

陆家三爷向来不是个疼爱孩子的父亲,对自己的几个儿子都十分冷淡,更别说是女儿。

当初陆佳茵抢了陆佳蒲婚事的事儿,他虽然知道也完全没有过问,早就将这些后宅的事儿推给了三奶奶。如今看着陆佳蒲已为贵妃,他这才关心了几句。

这又让陆佳茵好一顿嫉妒。可是再也没有人给她撑腰了,她连晚宴都没能去,直接被三奶奶关进了房间。老太太甚至发话,以后府中再有贵客登门,不许她再出来丢人现眼。她哭得肝肠寸断想要找三奶奶诉苦,三奶奶狠狠心,让她将《女戒》并《道德经》抄上一百遍。

送走长公主、楚怀川和陆佳蒲,陆无砚直接拉着方瑾枝回到垂鞘院。

“说吧,我那个母亲又跟你说什么了?”陆无砚有些无奈。

方瑾枝并不是个收不住自己情绪的人,她能低落到现在,一定是长公主对她说了很过分的话。

方瑾枝忍了一天的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来,她捂着自己的胸口,哽咽地说:“三哥哥,我疼。”

“不能吧?我母亲不至于对你动手吧……”陆无砚嘴里这么说,目光还是凝在方瑾枝的胸口。他怎么觉得那藏在薄薄的春衫下的两团又向外扩了一圈,他脱口而出:“我给你揉揉?”

方瑾枝并不像往昔那样和他拌嘴,而是抱住陆无砚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低声说:“三哥哥,我以后会保护你的……”

陆无砚想了半晌,才无奈地说:“原来她是跟你说我坏话了。”

他又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皱着眉抱怨:“这母亲当着也是称职,不是帮着你防我,就是说我坏话啊……”

长公主把陆无砚小时候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方瑾枝,而且把陆无砚那些被虐待、虐待囚犯的事情,还有那些吞食人肉与鼠蚁的细节说得很清楚。

详细到方瑾枝闭上眼睛,就可以看见陆无砚幼时那两年里发生的一切。

她原本就猜到陆无砚小时候过得很不好,也猜到他杀过很多人。可是被长公主用最直白的语言说出来,还是让她有些惊惧。

陆无砚不得不哄依偎在自己怀里哭的小姑娘,他把她抱起来,抱着她回到了屋中,将她轻轻放在卧榻上。陆无砚坐在她身侧,给她擦眼泪,一边擦一边轻声哄着她:“别哭了,你不是要保护我,哭哭啼啼的怎么保护,嗯?”

方瑾枝只是垂着眼睛哭,一直哭一直哭。

陆无砚故意逗她,“胸口还疼不疼?真不用我给你揉揉?”

方瑾枝抬头,盈了一层泪的明眸望了陆无砚,“三哥哥,我要是早点认识你就好了!如果早点认识你,我就可以陪你一起去荆国做质子。你冷了,我抱着你!你饿了,我把我的吃的给你!你不喜欢做的事儿,我替你做!”

“……我去荆国的时候你还没出生。”

方瑾枝拧着眉,“如果我早几年出生就好了,最好比你还大几岁,那就更能好好保护你了!”

陆无砚也拧了眉。

他一点都不喜欢她的保护和牺牲,甚至有些畏惧。

他双手摁住她的双肩,明眸里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沉,他严肃地说:“瑾枝你听着,有时候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更可怜。活下去的人一生陷在痛楚之中,他没有未来,永远活在过去里。”

“我听不懂……”方瑾枝疑惑地望着陆无砚。

“你暂时还不需要懂这些,”陆无砚放柔了声音,“你只要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不要为了别人牺牲自己,不值得。”

“那也要看为谁呀!”方瑾枝睁大了眼睛望着陆无砚,“如果三哥哥有危险,要我用生命去换,那我肯定愿意呀!”

方瑾枝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苦着脸呢喃:“刀子割在脖子上是不是好疼啊……”

陆无砚抬手,将方瑾枝摸着脖子的手狠狠拍开。

“疼!”方瑾枝立刻揉着自己被陆无砚拍红了的手背。

他终于明白人心最是难以改变,尤其是女人心。就算他重新活一次,很多事情也无法改变。比如陆佳蒲的死心眼,比如方瑾枝的义无反顾。

如果想要让陆佳蒲平平安安诞下小皇子,只有楚怀川活着。

如果想要护住方瑾枝,只有……

陆无砚的手指抚过方瑾枝脸颊上的泪痕,只有先把卫王弄死。

“三哥哥,我要回去了。我的嫁衣还没改完……”在陆无砚黑色的眸子里染上一丝柔情的时候,方瑾枝几片别开脸。

“不准!”

“只剩一个月了……”方瑾枝从卧榻上跳下去。

陆无砚扣住她的手腕,又将她拉了回来,抱在膝上圈在怀里。

方瑾枝想要将自己的手腕从陆无砚宽大的手掌里抽出来,可是陆无砚握得很紧,抽不出来。

“好嘛!不走就是了,可是我困了。”方瑾枝放弃了挣扎,她身子后仰依偎在陆无砚的怀里,她说着就合上了眼。

过了一会儿,她呼吸绵长,看着像是睡着了似的。

陆无砚垂眸望着她仍旧沾着泪珠儿的浓密睫毛,他垂首,轻轻吻了吻她的眼睛。

“三哥哥,你又偷亲我……”方瑾枝呢喃了一声。

陆无砚又在她吹弹可破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问:“到底睡着了没有?”

方瑾枝小胸脯微微起伏,没有作答。

陆无砚凝望着打量了许久,才不由自言自语道:“所以我以前偷亲你的时候,你到底知道几次?”

他想了想,自己笑了出来。

他起身,将怀里的方瑾枝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榻里侧,然后去了净室。等到他披着一件宽袍回来的时候,方瑾枝已经踢开了被子,占据了整张床。

陆无砚目光温柔地将她抱回里侧,自己躺在外侧,胳膊从她白嫩的脖子下穿过,轻轻一揽,就将她柔软的身子揽在了怀里,又为两个人盖好了被子。

夜里很静,陆无砚却睡不着,就这样目光温柔地凝视着怀里的方瑾枝。还有一个月,他就真的可以娶她了。

两世,他等这一日已经等了两世。

陆无砚身子往前略略倾了几寸,轻轻吻了吻方瑾枝的眉心。

“如果重生一世都无法护你,那我重生的意义又何在?今生,我再也不会让你难过,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一丁点的伤害。不管是什么人都没有办法再阻止我娶你,我早就满手鲜血满身罪孽,再也无所畏惧。即使用整个大辽、整个天下来交换,我也不会让你再离开……”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仿若听不见。却是他心中压在这么多年的誓言,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三哥哥……”方瑾枝不知道做了什么梦,嘴角微微扬起,笑意从她嘴角的梨涡里溢出来。她身子往前凑了凑,往陆无砚的怀里钻,一只小手死死攥住陆无砚的衣襟。

楚怀川回到宫中的时候的确已经是深夜了,可是他的情绪很高,拉着陆佳蒲吃夜宵,甚至喝了两杯酒,然后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陛下!臣妾去喊太医……”陆佳蒲惊了,整个人一边哭一边发抖。

楚怀川拉住她的手,有些虚弱地说:“不用了,让宫女将朕平日吃的药再熬一副就好了。”

“朕有些累,去床上睡一会儿。等汤药熬好了,喊朕起来喝药。”他一手拽着陆佳蒲,一手撑在桌子上,有些艰难地站起来。

“好……”

陆佳蒲扶着楚怀川到床上去,又转身冲出去,吩咐宫女去熬夜。她跌跌撞撞地跑回床边,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床榻上的楚怀川,生怕她一闭上眼睛,楚怀川就不在了。

眼泪一颗一颗从陆佳蒲眼眶中滚落下来,她害怕极了,恨不得大哭一场,可是她怕吵了楚怀川,只要压抑着哭声,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楚怀川有些疲惫地睁开眼睛,他甚至对陆佳蒲笑了一下,然后拉住她的手,虚弱地说:“别怕,朕现在死不了。你握着朕的手吧,朕还在的话,就会一直握着你的手。你若怕了,就捏捏朕的手。”

陆佳蒲哭着点头,使劲儿点头。

楚怀川很快就睡着了,陆佳蒲仍旧一直睁大了眼睛盯着他。时间仿若静止了,不过一个煎药的时间,好像有一辈子那么长。她盼啊盼,终于盼到了小宫女将煎好的药端进来。

“陛下,该喝药了。”陆佳蒲起身,弯着腰在楚怀川耳边轻唤。

楚怀川睡得很沉,似乎没有听到一般。

陆佳蒲慌了,她连喊了几声楚怀川都没有醒过来。她慌慌张张地低头,望着楚怀川的手,然后双手将他的手掌捧在掌心里,她的眼泪落在楚怀川的手掌上,“陛下,臣妾怕……”

“陆佳蒲,你怎么那么蠢啊?朕睡得沉,你就不能大点声喊?像蚊子似的……”

陆佳蒲泪眼朦胧地抬头望着他,就看见楚怀川嫌弃的表情。

陆佳蒲扶着楚怀川坐起来,喂他喝了药,楚怀川合着眼睛静静待了一会儿,脸色才一点点缓和过来。他皱着眉,十分嫌弃地看着陆佳蒲,说:“你真是蠢死了……”

“是……”陆佳蒲哭着点头。

楚怀川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你别担心了,朕的身体自己明白,还没到油尽灯枯呢。朕快死的时候提前告诉你成不成?”

明明是想哄陆佳蒲的话,却反倒惹得陆佳蒲哭得更凶了。

楚怀川顿时黑了脸,他狠狠戳了戳陆佳蒲的头,“不许哭!这是圣旨!”

“是……”陆佳蒲低着头,死死忍着哭腔。

“困死了,睡觉!”楚怀川黑着脸将陆佳蒲拉过来,揉了揉她的头,问:“戳疼了没?”

陆佳蒲下意识地点头,又匆忙摇头。

楚怀川长长叹了口气,他决定以后都不要这样使劲儿戳陆佳蒲的头了,她本来就这么笨,再这么戳下去,只能变得更蠢。

第二日一早,陆佳蒲就发现楚怀川的脸色恢复了寻常,她不由松了口气。接下来的几日,她也是一直悬着心。最终,她还是忍不住还是去请了入医过来,仔细询问楚怀川的情况。入医告诉她楚怀川这些年一直都是这样,身体总是时好时坏,不用太担心,并且给了她一瓶雪白的小瓷瓶,若是楚怀川日后身体再不适的时候给他服下。

“陛下,兰妃娘娘送来了莲子羹。娘娘询问您今日过去吗?”苏公公将一碗精致的莲子羹放在楚怀川的案头。

楚怀川怔了片刻,才说:“去吧。”

在去兰妃娘娘寝宫的路上,楚怀川一直在想一件事情——兰妃是谁?长什么样来着?

他完全想不起来。

直到进了兰妃的寝宫,见到了兰妃,楚怀川还是想不起她来。按理说,既然已经给了她妃位,那这个女人肯定是侍寝过的,可是楚怀川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后宫中的妃嫔实在是太多了。

这两年,满朝文武都在催着他生下皇子。就好像所有人都默认他快死了,那就赶紧给楚氏王朝诞下下一位帝王。这好像是他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对于楚怀川来说,长公主几乎是母亲的存在。这些年,看着朝中的人故意刁难长公主,他怎么能不心疼?可是他能怎么办?

是,他是长大了,可以自己理政了。可是他故意装成毫无主见的样子,处处询问长公主,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要不然能怎么办呢?

他是将死之人,如果将权利握在自己手中,那等他驾崩那一日,朝中会乱,长公主的震慑作用会减弱。甚至不用等到他驾崩,长公主就会有危险。

还不如一直当个傀儡皇帝呢。

“陛下……”

耳畔是酥可入骨的婉转柔声,楚怀川回过神来,望着眼前媚眼如丝的兰妃,他忽然想起一张哭到肝肠寸断的脸。

他推开兰妃,大步往外走。

“陛下!陛下……”兰妃慌忙去追,楚怀川的脚步却毫不停滞。

为了生皇子,他有过太过的女人,他根本记不清那些女人谁是谁,他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人。直到有一天,他在那堆名录里发现一个熟悉的名字——那个自小就蠢得要死的小姑娘。

她怎么会入宫呢?

真可惜,要嫁给他这个将死之人。

因了那一点点的旧时相识,又因了那一点点的惋惜,他想给她一条活路。可是那个蠢姑娘居然要陪着他去死,真是蠢死了。

楚怀川冲进陆佳蒲的寝宫,将已经睡着了的陆佳蒲拉起来。他使劲晃她的身子,开心地说:“陆佳蒲,陪朕去看星星吧!”

陆佳蒲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好”。她望着楚怀川,看见他笑得像个孩子。陆佳蒲不知道楚怀川为什么这么高兴,可是他高兴,她也跟着笑起来。

未曾动情时不知情滋味,情起时,再也无法拥抱除了她以外的任何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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