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起争端(1 / 1)

这是时怛在微博下方留言处摘抄来的:“挺巧的,下面一则小故事也是关于少林,来自一个父亲跟8岁儿子的对话。”

“父亲:儿砸,你觉得爸爸壮吗?

儿子重重点了个头:嗯。”

“爸爸:你觉得少林功夫厉不厉害。

儿子:厉害。

爸爸:如果我剃成光头,练少林功夫好吗?

儿子拍手:太好了!

第二天儿子看到光头的父亲高兴地说:爸爸加油,一定要练成高手!”

“而这一天,是父亲癌症化疗的第一天。”

“故事很短,但里面的遗憾,或许很多人都曾历经过;故事之所以会完结,是因为它停在这里,没有人续写了。”

“但我们还有机会,尽量把故事延长。”

晚11点30分,直播圆满结束,道别了嘉宾,怀音跟时怛一同下楼,目的是为了八卦太湖山之行是否有惊喜的收获。

时怛反应平平,漫不经心地回答了几个谁有意、能成几对、有没有很优质的绩优股诸如此类的问题,后边告诉她:“**医去了。”

“啊?那你跟利星姐….”三人行,必有一方血流成河啊。

“别在你脑子里脑补太多戏了,我们三关系没你想的那么狗血。”

出了大楼,跟怀音分道扬镳,她包里装着解宋给的防身用品,在浓郁夜色里独自走向公交站。

回到家中洗漱过后,敷着睡眠面膜处理半个小时工作,1点多上床睡觉。

另一头,解宋夜里近12点回到家,收拾妥当戴着护眼仪躺在床上听毒理书入睡。

翌日早上九点多,时怛出门购买食材,才将门反锁,听到身后楼上传来脚步声,等锁好门转身时,眼神与下楼的人对接上,那人愤愤一剐,拉着儿子从身边加快脚步离开,仿佛她有多晦气。

心底暗切了声,她提步下楼。

在菜市场买完两天的菜量,时怛两手提着食物走到菜市场入口,入口两边的路向来有很多不固定的小贩摆档,一来是因为量少,不过是想赚几块钱贴补一下,二来负担不起市场档口的租金。

很不走运的,时怛回去时又撞见了楼上那一对母子,对方走在她前头,儿子看见地上有摆着西瓜,拉着妈妈的衣摆吵嚷着要买。

金丛梅看了一眼,蹙眉道:“这么冷的天,吃西瓜要拉肚子的。”

“不,我就要,我就要吃。”发起脾气干脆不走了。

卖西瓜的是一位奶奶,屁股底下坐着一只手掌宽的木板凳,凳子是用三块板子钉装成的,很粗制滥造;而人瘦骨嶙峋腰背岣嵝,面前贩卖着三只西瓜、两把菠菜、一个卷心菜,底下就用装菜的纤维袋垫着。

看见小孩闹腾,和蔼地招呼:“小阿姨,咱们的西瓜很甜的,买一个给孩子吧。”老人年纪大,声音沙哑没了圆润感,眼皮脸皮都松松地耷拉下来,面相很慈祥。

金丛梅对耍脾气的儿子很无奈,只好把手上的东西都转到一只手上,蹲下来挑拣西瓜:“你这瓜怎么卖啊?”

老人眯着朦胧的眼笑着回应:“一块三毛钱的。”

“有点贵了。”她略微皱眉。

“不贵不贵,你看前面市场都卖一块五的了,这是我家自己种的,打理得很仔细。”似乎很想促成这单生意,老人态度有些迫切,也带了一些卑微。

金丛梅曲起手指逐一敲了敲:“甜不甜?”

“很甜的,老婆子不骗人的。”

那小孩站边上眼巴巴地望着,只等金丛梅赶紧买了回家吃。

“一块钱卖不卖?”

“小阿姨啊,一块三很便宜的了,一块我赚不了钱的。”

她稍显不耐烦:“一块你卖不卖?不卖我也不要了。”

老人面上难色重,几番犹豫后,商量着说:“一块一吧,好吗,这西瓜就两三斤,多不了几毛钱的。”

“不要了,提回去也重死了。”金丛梅干脆起身,慌得对方连忙挽留:“小阿姨,一块就一块吧。”只是苍老的一张脸上无奈与肉疼清晰可见。

时怛提着东西快从他们身边经过,不是有心注意对方,但路就这么点大。

金丛梅挑了一只敲上去‘嘭嘭’响的,单手拿起来给老婆婆称重,后者正要双手接过来,指头才碰到边缘,前者手一松,那瓜从三只手中间摔落,咚一声落在地上,啪哒四分五裂。

西瓜碎裂四处飞溅,金丛梅眼疾手快往旁边跳开,这才避免了把衣服弄脏。

老人却是一时呆住,手还在半空,怔怔地看着碎了一地火红的西瓜。

不甚在意地指指旁边的,金丛梅说道:“摔坏了,那你拿这只给我吧。”

回过神来,老人家心一阵阵地疼起来:“那这只瓜…….”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你自己摔的当然你自己负责了。”

对方一听,急得慌了:“不是我摔的呀。”

“明明是你没拿稳,你这意思是要反过来讹我啊?”

时怛提着东西经过,目不斜视。

看她要耍无赖,金丛梅拉起儿子:“走吧,妈带你到别家买。”

颤巍巍地站起来,老人急急把人拉住,又是慌又是手足无措:“小阿姨,你不能走的,这瓜都坏了,你总得把钱给我啊。”

“你干什么,不要仗着年纪大欺负人,自己没拿稳赖我身上?”四周看的人多了,她万分不耐地拂开对方的纠缠,拉着儿子就走。

那老人家岣嵝着腰看她狠心的背影,想追,但这一垫子的果蔬…….

她心疼地看着碎了一地的西瓜,笨拙地蹲下来一块块捡起,那红红的果肉似乎会传染,令一双浑浊委屈的眼也禁不住泛出泪光。

只这么一只几块钱的西瓜,也会有人为了它而难过。

她苟着腰在捡,红红的汁液沾了满手。

时怛最终还是没能忍住,脚步乍然止住,转身,后头拉着儿子走来的金丛梅险些撞上,当即竖起眉头不客气地发问:“要做什么?”

“西瓜摔坏了不给钱吗?”

“有毛病,又不是我摔的。”

“可不就是你。”

“你哪知眼睛看到了?”

“左眼、右眼都看得很清楚。”

“你不要因为咱们有过过节就故意找茬。”

“我也不想浪费时间在你这种人身上,可你在孩子面前总得干点人事吧。”

“你骂谁呢你,嘴巴放干净点。”

“我说脏话了吗?”她淡漠地反问,越过她的肩膀扫一眼那阿婆:“别耽误我回家,道歉赔钱。”

“神经病,我懒得理你。”拉着儿子就要走,才迈出半步又被面前的人侧身给挡住。

她正要发难,时怛已经先她一步:“今天你又教会了你儿子一个新道理:不把别人的劳动成果当回事。”

“但我也要教你一个道理。你这样的人,迟早要被我这样的人教训的。”

“怎么,你还想动手?”

“你才复职没多久吧,别为了几块钱闹进公安局。”

“你是在威胁我?”

手里的东西也不轻,时怛也有些不耐烦了:“你听不出来?”

绷紧下巴恶狠狠瞪着她,金丛梅气得鼻息加重,但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最后只得在对方的注视下走回那老婆子的摊子前,焦躁地从包里翻出一张五块,揉成一团愤愤地扔到纤维袋上转身就走。

老人家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迟缓地往前探出身子把钱捡起来摊开,然后赶忙抬声招喊:“小阿姨,要找你钱的。”

但人已经不见了。

时怛后脚也跟着走了,回到家里赶忙把东西放到厨房,两只被勒出凹痕的手终于得以解脱。

坐椅子上休息会儿喝了口水,她才将食材整理好放进冰箱,洗一只梨子边啃着打开电脑登录邮箱处理工作。

一晃已经到了一点多,空空如也的胃部反抗主人的折磨叫嚣起来,时怛这才注意到时间,松松硬邦邦的肩颈起身去厨房做饭。

饭菜香在屋子里飘荡而起,半个小时后,一菜一汤上了桌。

饥肠辘辘的人正要下筷,筷子头将将碰到红烧带鱼时,忽地停下了动作。

她想到了什么,拿起手机给食物拍了一张照片,打开通讯录,发送给《法医大人》,然后这才开始吃饭。

一个人在家,早饭她通常简单煮点面或粥,午饭煮米饭时多下点米,当晚把中午的饭菜热一热,这样的方式是最不浪费又便捷的。

饭后清洗好碗筷,手机一震,微信里传来了法医大人的回复。

这个点才吃饭?

她没立即就回,在心里默数着时间,平时一扎眼就过的三两分钟,此刻像被无限拉长。

当手机上的时间从14点21分跳到14点23分,她始终没能忍耐太久,打开文字框输入回复:早饭吃得迟。

下一条:你是在休息还是工作?

两条消息发送出去十多秒,备注上头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时怛盯着那行字看,直到它消失,新消息来临。

法医大人:刚出警回来,饭后休息一下。

这一次她没能忍几分钟再回复:才吃饭啊?

法医大人:这不跟你撞上了。

时怛:难怪你们警务人员多有胃病。

时怛:下次你来我家吧,我给你做一桌霸王别姬,养养胃。

法医大人:霸王别姬?

她发了个很是猖狂的得意笑脸:你什么时候有空?

等了一下没有回复,她抱着手机继续等,数分钟后,终于跳出新的信息:后天吧,我排休。

时怛:正好,我后天也不用直播。

时怛:那到时候恭候法医大人的大驾。

那边发来一个挠头的憨憨表情,附加一句话:辛苦了!

她嗤笑——真是古板:那你抓紧时间多休息,不打扰了。

法医大人:好。

两天后,时怛起了个大早,去菜市场购买了新鲜的食材,刚把鸡块下锅焯水,大门被扣响。

门打开,挺拔身形拢下长长的阴影,门外的人单手提着超市购物袋,看到她淡淡弯下嘴角。

“不是约了12点吗,这么早来?”她诧异,侧身把他迎进来。

“我听你说的名字感觉是道硬菜,早些过来看能不能帮上忙。”他把伴手礼放到茶几上。

时怛一边回到厨房:“叫你12点过来就是让你趁着排休多睡会儿。”

水开了,她把火关掉,把浮沫撇掉后用漏勺把鸡块捞出来。

解宋跟过来,瞧吧台上堆着红红绿绿的塑料袋,装了各色食材,洗碗槽里竟还爬着一只活生生的甲鱼,正伸长了脖子试图从锃亮的深槽里爬出来。

“这是要煮吗?”

她睨他一眼,对他这个问题很是奇怪:“不然我拿来当宠物养呀?”

“那怎么没让老板杀好。”

“拿回来现杀现下锅最新鲜。”

解宋:“………”

他看着她换锅倒水一边云淡风轻地说出这句话,不由得拿太湖山顶她遇一条没有威胁性的水蛇时的模样作对比。

把焯好水的鸡肉放进陶瓷锅里,倒入清洗好的中药材,盖上盖子猛火炖,因只有一个炉,她只好用开水壶另烧水。

“霸王别姬呢?”他问。

“喏,霸王,”一边忙活着,她用下巴朝洗碗槽还在不懈往上爬的甲鱼兄点了一点,然后又示意陶瓷锅:“鸡。”

反应过来,他一阵失笑,缓了半天才能再开口:“为什么国人这么喜欢用谐音给菜式命名?”

“那蚂蚁上树总不能真给你挂个树枝在盘子里让你揪着蚂蚁吃吧。”

“狮子头总不能真给你砍个脑袋端上桌,青椒虎皮还能去动物园里剥一层老虎皮给你下锅煎?你们警务人员不得拉我们进去蹲着?”

解宋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接着侃道:“老祖宗那辈多有文化。”

啼笑皆非:“有没有我帮得上忙的?”

被这么一问,她倒灵光一闪,去取围裙:“真的有个你擅长的活儿,我给你系上。”

解宋不疑有他,稍稍弯下腰让对方方便些,她将带子套进去,绕到他身后把绑带系上,他随口问道:“什么活儿?”

“帮我把头砍了。”

她站在他身后,所以解宋一开始以为自己听岔了:“什么头?”

“甲鱼头啊。”

平和的神情难得地覆上了为难,他反问:“不是整只下去炖吗?”

“那样不入味,而且待会儿吃的时候会膈应。”时怛这时还没发现对方的异样。

“你用这把刀吧,拿来砍骨头的,给根筷子让它咬住就能砍了。”

“会不会有点残忍?”

陡然一愣,她旋即问:“你一个拿刀把人开膛破肚的觉得杀甲鱼残忍?”

“两者性质不一样。”

她一噎,停了片刻:“那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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