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两人后,承昀示意将小厮厚葬。
若是愿意反叛,小厮也不至于被用了取魂针。
这样的家仆值得厚葬,会更善待他的家人。
领着颜娧,再地牢往里走,进门前,承昀停下脚步回身无奈问道:“里头可不比采风别院,确定要进?”
都瞧过尸体了,这才晓得问她怕不怕?
“都差临门一脚了,该看的也差不多看完了。”颜娧撇头便能见着正被用刑的男子一身血渍,有差?
承昀勾着兴味浅笑,果然他家媳妇胆儿肥!
也是,死人都不怕了,还怕活人?
他点头示意,便有暗卫过来开门,恭谨揖礼在一旁候着。
承昀淡然问道:“可有说什么?”
楚钧据实回道:“寻死了好几回,一个字儿都没说。”
“梦回茶备下了?”
“备下了。”
“先赏他几番梦回吧。”
那位提刀手刃小厮的男子,正被五花大绑立于木桩上,死意坚决,因此嘴里咬着铁制张口器以免寻了短。
几番梦回,听着优美的意境,用在逼供,听着不协调啊!
承昀原想为颜娧拭净斑驳的桌椅,发现岁月斑驳所留的印记无法去除,想想决定用几番梦回了,没有一日光景也不会有消息,于是轻颔了首离开了地牢。
还有小媳妇救下的那人得去看看。
承昀接收到她好奇的目光,淡淡地解答道:“专门替一心求死的人达成心愿,先穿过死亡幽谷的痛苦,再迎来存活的曙光,反复几次便是。”
颜娧轻咬了唇瓣,濒死再急救回来?不让人好好死的意思?
越靠近他身边看见的现实越多,她是不是该表现点怕的情绪?
出了地监,美好月色光洒满庭清幽。
她挽上男人长臂,打趣道:“朋友果然多点好!”
承昀没错过她眼底一闪而逝的狡黠,冷森森笑问道:“朋友?”
“难道不是?”
这一答,她立即被拦腰提起,隽刻般冷脸近得仅有彼此气息交缠。
“再给妳一次机会。”
语调冷得瘆人,气息热得醉人,这等威胁也只有他行了。
“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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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这个答案差强人意。”
这还差强人意啊?
话毕,承昀没给她问出口的机会,便吻去了她所有话语,月娘也娇羞藏进云霞里了。
容易碍事的人终于都不在了,这才是象样的生辰礼物!
翌日,颜娧精神奕奕地醒在不知处。
真不知处啊!
承昀不知所踪,身边也感觉不到任何暗卫存在,真正独身一人!
颜娧以粉荷飘带绑上七八个半扎发,再一个个回穿固定长发,绑上最简单的飘带绑发,穿上一旁交领绣衫罗裙搭上保暖银红撒金褙子便出了小院。
唯一没变只有梅景,她提气跃上屋顶,观望了四周。
不远处临水河畔岸边小舟飘荡,木栈小码头边上,承昀正垂竿中。
确认四下无人,颜娧提气轻移在梅树顶上,落定在他身边。
正想开口吓吓他,男人纤长指节便放在薄唇上,示意她别出声。
蹑手蹑脚落坐在他身边,撑着下颌看着,挑眉偷偷看了鱼篓内,还真有不少河鱼,惊奇咬着唇瓣不敢发言。
原来人家真会钓鱼呢!
坐在他身旁发呆也不是个办法啊!
于是她转了个方向到另面栈板上,拖了鞋袜,雪白修长的纤细小腿便浸到一汪秋水里,轻轻撩拨着临江水。
一听水声回头望,他当场气笑了,这跟讲话有何差异?
她轻点秋水还引来了不少小鱼清啄着莲足,还能有鱼钓?
承昀收干起身,眉宇都成了川字,唇边还是勾起了浅笑,在她头上轻敲了下,佯装咬牙切齿道:“活该吃不到鲜鱼!”
颜娧吃痛捂着头,停下了晃悠蹙眉道:“我都离开你那边了。”
他收拾着钓具念叨道:“瞧瞧妳的脚多有吸引力,我精心准备的鱼饵都被抛弃了。”
低头一看,她跟着咯咯笑了,来的还真不少!
她忙着看临水景致,没注意脚下状况,鱼全来啦!
定是近来日日泡在酵液里染了梅香,连鱼都以为是梅子了。
“什么天了,还这么贪玩!”收拾好钓具的男人,蹲下身,翻起直缀长襬,接着收拾起莲足。
上哪儿去找第二个愿意忘记男性尊严,为她挽髻、穿鞋的男人?
她知足着!
乖巧听话的任他摆布,嘴上不忘占占便宜,拗拗脾气道:“往常我都还泡在苍蓝江里呢!”
“今时不同往日,妳可是大姑娘了!”
哎啊!好熟悉的对白呢!
这不是她家姑姑耳提面命的?
承昀揽抱纤腰,将人提立起,环着人绕了圈,才站定在码头上,献宝般问道:“喜不喜欢这里?”
看着临水江畔造成淤积造成的河城湖,加上着小舟木栈码头,这男人是怕她不想家?
亦是觉着她难伺候,到处寻找与归武山相似之地?
颜娧怀疑地凝眉问道:“我在你心里,有这么难伺候?”
“”承昀果然没料错,总之还是窍开了一半。
能撩能聊能亲能抱,可来多点贴心暗示,到她脑子里转一圈出来答案还是依然很可怕。
如同现在的难伺候一样头疼!
颜娧大眼扇扇地望着一脸糟心的男人道:“我不会不喜欢西尧,真不需要特意弄个与归武山一样的地儿,工队带着哪儿都是我的地儿。”
看看这作态,是他得适应,他的女人与众不同。
瞧瞧这口气,阔得让身为男人的他都备感手足无措。
到最后只能喊一声:媳妇霸气?
承昀摇头叹道:“我家媳妇儿哪儿都长了,就是不长脑。”
“”颜娧无言回望说她不长脑的男人,她说错了什么了?
她撇开了腰上大掌,嘟起小嘴问道:“说清楚!”
承昀因她嘟囔的模样笑了,被钱权恫吓的他,到头来还得道歉?
旋即将人揽回怀中,趁势吻去嘟囔的小嘴后,扬着愉悦浅笑道:
“我们回家说。”
不管面前小媳妇如何不开心,他仍拦腰将人扛起,拎起鱼篓便往小屋前去。
如她所言,有工队那里都是她的家,有她,他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