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显的话就像是投入湖中的一块石子,瞬间在家禾心中激起了千层涟漪。
一时间,家禾心念百转,突然眼前一亮,忙侧眸看向秦显道:“大表哥,若是你说的都是真的,是不是景王一时半会儿就不会对我爹爹怎样?”
闻言,秦显无奈苦笑:“命大抵是能保得住的,但是其余的……可就不好说了。”
家禾自然知道他这其余的含义是什么,只是有一点她还是不解的很,便干脆直白的问了出来。
“表哥,既然景王对父亲存着那样的心思,为什么等了这十几年,在此之前他是真的以为爹爹去世了么?”有道是瞒的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家禾不相信文二爷的诈死能一直瞒天过海。
“这个嘛……”秦显有些为难的皱起了眉头,“我只知道景王的顽劣陛下平素也略有耳闻,为此还规矩了他多次,却都没有效果,但多多少少也限制了他的行动。”
“呵呵……那这么说来,竟不是他之前不想,而是没机会了。”
秦显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家禾突然眯起眼睛,瞳孔深处划过一道精光:“若果真如此,我想或许救出爹爹还容易一些。”
“哦?你这么快就想出法子了?”秦显抱着肩膀,玩味的看着家禾,灿若星辰的眸子里写满了好奇。
家禾也不含糊,只淡淡回道:“没有,但眼下当务之急,是我们要想办法查清楚,景王这次来江陵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也许这就是突破口。”
“说的不错。”秦显认同的点了点头。他原本也正是这样想的。景王肯定不会无缘无故的来江陵,而他迟迟未走,这其中也定有什么隐情。
“不过在这之前。我觉得我有必要先弄清楚一件事情。”家禾放在被子边上的手指陡然攥的更紧,声音虽然不大。却被秦显听的真切。
“你说的是什么?”秦显难得露出不解的表情,他看了家禾一会儿,却发现对方并没有要回答自己的意思,变失望的摊了摊手,叹道:“七妹妹过了河就拆桥,表哥我还真是伤心呐。”
听着他这半委屈半埋怨的口吻,家禾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终于开口:“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口说无凭,我也只是猜测。”
“大家都是亲戚,让我来陪你一道猜猜岂不更好?”秦显面上依旧带着欠扁的笑。
家禾撇了撇嘴,不满道:“这会子大表哥记得我们是亲戚了,既然如此,表哥干嘛还不愿意遂了老太太的心愿,跟四姐姐亲上加亲?”
闻言,秦显额角的青筋跳了跳,俊朗的容颜顿时黑了下来,半晌才从牙缝中挤出来一句:“七妹妹果然伶牙俐齿。显自愧不如!”
家禾听了这话,又看向他的黑脸,顿时没心没肺的笑了起来。
熟料她笑的正欢。突然听秦显道:“亲上加亲其实也不是不可以,但要看娶的是谁了,若是老太太意属七妹妹的话,我倒是还可以考虑考虑……”
此言一出,家禾的笑声顿时哑在了喉咙里,呛的她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
秦显看着她这副狼狈的模样,也顿时忍俊不禁,他清了清嗓子,叹道:“七妹妹大病未愈。还是多注意身体,我就不再打扰了。”语毕也不再给家禾反驳的机会。潇洒离去。
家禾无奈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忍不住皱起眉头。
但只是片刻。她就理清了纷乱的心绪,将秦显的玩笑话放在了脑后,专心思考起刁氏在这次的事情中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若是最初她还认为刁氏不会如此狠心,但听了秦显讲述的当年恩怨之后则将之前的想法全部推翻。
只是,以刁氏那样精明的人,景王到底承诺了她什么,才让她不顾同文二爷这么多年的情份,将她出卖给景王?
家禾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决定再好好调查下刁家人。
很快,紫草就得到的消息回禀给家禾。
果不其然,刁氏虽然父母早亡,但她还有同父异母的庶弟,名唤刁世良,因为刁氏是被刁家老太爷拉扯大,所以二人幼年并无甚交集,何况嫡庶有别,心高气傲的刁氏根本就看不上她那个庶弟,所以文家众人也对他并不了解。
但在几月前,也就是二房在乡下的时候,刁世良曾经来过文府拜访,但因为那会子家欣一门心思应付家欢的报复,所以也不大理会此事,还是这回家禾托紫草问起白芨才想起来。现如今,这刁世良也混的小有本事,据说是在江陵布政史徐清流的手底下当差。
原本家禾还毫无头绪,但听到徐清流的名字时,所有的事情都瞬间连在了一起,串成了一条线。家禾越想越是心惊,难道说早在她们从乡下回来的时候,刁氏就设计好了这一切,卫国公府寿宴上姐姐同景王的相遇,根本不是什么巧合?
如果真是如此,那这个女人的心思也太歹毒缜密了些。
家禾眯起眼睛,暗暗发誓,她绝不会让刁氏得逞的,不仅如此,她还要让刁氏尝尝罪有应得的滋味!
下定了决心,家禾立刻吩咐紫草道:“去芳菊院,请大表哥过来。”
紫草应声离去,不一会儿果然带了秦显回来,他进了屋,看着家禾笑着开口:“你难道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成。”
“表哥这样说,难道是有什么好消息?”家禾眼睛一亮,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秦显点了点头:“也算不上什么好消息,只是我碰巧找了一位功夫了得的帮手,景王身边守卫森严,恐怕也就只有他有能耐近身,我想多跟几次,总会找到二舅舅的下落。”
“当真?”家禾嫣然一笑,“如此高手,不知道表哥是从哪儿淘来的。”
“你这丫头说得好听,其实是想套话他的身份吧。”秦显清澈的双眸瞬间洞悉了她的想法,家禾见瞒不过,便顺水推舟道:“看来表哥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阿禾想什么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秦显撇嘴:“你不必恭维我,我本也不打算瞒你,此人原本是卫国公府世孙的暗卫统领,现如今因为某些原因为我效命。”
“你是说……玉琼?”家禾讶然,忍不住惊呼出声。
“你认识他?”
家禾点了点头,却没有再多言,她当初在卫国公府呆了那些时日,多多少少也清楚玉琼的身份,只是……没有想到他现在竟然没有在甄琢的身边。
“你既然认识,就应当放心才是。”秦显显然十分相信玉琼的能力。
“自然是放心的。”家禾点了点头,突然话锋一转道:“不过有一点表哥想错了,阿禾今天叫你过来,并不是提前知道了这件事,而是上回我要确认的事情,已有了眉目。”
闻言,秦显抱着肩膀玩味的笑道:“哦?七妹妹终于打算告诉我了?”
“如今确认了,自然不能再瞒着表哥。”于是,便一股脑儿将刁世良现如今在的徐清流的手底下,以及怀疑刁氏同景王有勾结的事情全盘托出。
听完了全部,秦显顿时收敛了笑容,表情陡然严肃起来:“七妹妹,你可知道你刚刚说的是什么?”
家禾依旧神色淡然:“怎么?表哥不肯信我?”
秦显摇头,眉头紧锁的在屋内踱步,良久,才重新站定道:“若真是如此,那五舅母的心思也太歹毒了些。”
“我也希望我的猜测是错的,只是……许多事情凑在一起,未免也太过巧合了些的,我不得不防。”家禾摊了摊手,她心中清楚,虽然秦显并不愿意同文府亲上加亲,但作为文府的表少爷,他也绝对不会期望文家败落。
“可是到底是为什么?”秦显仍旧百思不得其解:“若说到这府中同她感情最为深厚的非二舅舅莫属,她怎么会下如此的狠手将二舅他往火坑里推呢。”
要不怎么说最毒妇人心,家禾默默腹诽了一句,表面上却道:“肯出卖父亲,定是因为景王承诺了她什么,而这个承诺太诱人,让她根本没有办法拒绝。”
听了这话,秦显皱着的眉头锁的更紧,他深吸一口气,又重重的吐出,半晌才压低声音问道:“那七妹妹觉得,景王的是承诺了她什么?”
“这……恐怕只能去问他们二人了。”家禾自嘲的笑了笑,“不过有一点我如今可以确定,以刁世良在五婶婶心目中的地位,是绝达不到让她背信弃义,也要为庶弟谋一个好前程的程度。”
“那是自然,”秦显点头,又好似自言自语的念叨:“五舅母如今遗孀的身份本就尴尬,按道理应当除了文家无所依靠才是……”
“是啊,我原本也是这样想的。”家禾突然冷笑一声,秦显顿时听出了她此话的弦外之音。
“原来如此!”一个念头突然闪过秦显的你脑海,他立刻将目光投向家禾,电光火石的瞬间,四目相接,瞬间读懂了彼此的眼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