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甄琢这么自信,洪烨不禁也有些疑惑,正欲追问,甄琢却先开口道:“不知伯仁兄是否愿意再将上次那个易容高手借我一用?”
“看你神情这么严肃,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洪烨问声顿时莞尔,干脆的答应下来,“我再去跟老爷子打一声招呼就是。”
“若能如此,我真是感激不尽。”甄琢一抱拳,洪烨则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自家人客气什么。”
闻言,甄琢敛眸遮挡住眼中复杂的神色。
洪烨毫无所觉,又特意叮嘱了他几遍千万要小心文大爷。
甄琢会心一笑,点头应道:“放心,我会小心。”
“这倒也是。”洪烨点点头,“这世上我还没见过谁能算计到你的头上呢。”
“你这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甄琢听了他的评论,顿觉哭笑不得。
“天地良心,这绝对是夸赞。”语毕,洪烨也绷不住笑了。
甄琢冷冷飞来一记眼刀,洪烨登时敛了笑容,立刻低下了头。
“那就拜托表哥了。”看着他迅速的反应,甄琢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补充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言罢,甄琢转头看向窗外渐渐升起的日头,在刺目的光线下条件反射的眯了眯眼。
是时候,该道别了呢。
芳竹院中,紫草正用凤仙花汁液帮着家禾染指甲,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云氏同家欣的说笑声。
“都说了年前量尺寸我那儿还记着呢,何苦还劳您亲自再跑一趟。”微微带点埋怨的语调正是家欣。
紧接着,云氏便辩解道:“这你i就不动了,幺妹儿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过了好些个月保准就又是一个样了。”
“那有我也够了。娘亲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肚子里的弟弟想想啊!”
“来都来了,你还埋怨我做什么。就不能当我是想幺妹儿了所以来看看她啊。”
“啧啧,天天都看还想。娘亲若是也能这般惦记着才好呢。”家欣故意邀宠,惹得云氏笑着推了推她的额头:“哪儿都有你来多嘴,还不快点领我进门!”
“好好好,我这就带您进去。”家欣吃痛的捂住揉了揉额头,抬头匆忙看了一眼,只听见“嘎吱”一声,房门从里面直接打开,站在门口的娇小身影正是家禾身边的紫草。
“阿禾可是在房里呢?”家欣一见紫草出来。立刻询问。
“姑娘听见您和太太的动静,特地叫我来开门的,说来也巧,今早采的凤仙花还有不老少,姑娘要不要也来染指甲玩?”
面对紫草的热情,家欣却果断拒绝,故意提高音量让内室的家禾听清。
“改天再说吧,这会子我陪娘亲过来给阿禾量尺寸。”
果不其然,家欣话音刚落,家禾就屁颠屁颠的跑出来。笑嘻嘻的开口问道:“量尺寸?可是又要做新衣裳了?”
这回回答她的人是云氏,只见她被姚嬷嬷扶着进门,身后还跟着一个衣着朴素的中年妇女。
“是你父亲前两日验货的时候顺便捎了几匹上好的云缎回来。我寻思着放在那儿也是可惜,过阵子可能有客人来,再给你们姐妹做两件体面衣裳。”
她这一番话信息量可是不少,暂且不管过阵子来的是什么客人,家禾先问道:“前两日父亲可是帮忙验的织造府的布料”
“不然还能是哪儿,怎么,你问着作何?可是怪你父亲没有陪你放风筝去?”云氏笑嘻嘻的说着,还只当家禾是记挂父亲。
“是啊是啊,前两日风不大不小。正适合放风筝呢。”家禾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在想。如今布料都买了好,眼看着就要做成衣。衣服要说做成了那就休想让文大爷再将这笔钱吐出来了。
于是乎,她又故意问道:“父亲也真是的,也不知道送哪里去了,怎么难么久才回来。”
“好歹是高番,总要些时日,他已是尽力了。”云氏走向她,宠溺的摸了摸家禾的额头。
“哦……”家禾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才让那中年妇人来帮她量尺寸,心中却在暗自盘算。
高攀西边同宁元接壤,是原料的统一聚集地,既然文二爷之前已经去验了样货,这就证明很快就要将布料全部送到织造府去了。
这也是她最后的机会!
看着那裁缝为家禾忙上忙下,家欣则百无聊赖的推门而出,在院落中闲逛散步。
恰在这时,她瞥见不远处有两个婆子正架着一个丫鬟向外走去,而那丫鬟的衣着,显然那不是芳竹院里的。
家欣皱眉,高声将她们喊住:“等一等!”
那两个婆子听见是大姑娘的声音,都不敢怠慢,连忙停下脚步,家欣趁机疾步追到她们面前,疑惑的指着那个双唇干裂,两腿发软的丫鬟问道:“这是谁?”
“回……回大姑娘……这……这是魏姨娘屋子里的丫头。”婆子硬着头皮回答,却让家欣心中的疑点愈发扩大。
此时,屋子里家禾同紫草听到外面的动静,心中暗叫不妙,二人对视之后,紫草立刻转身出门,然后悄悄追上家欣,在她耳边低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一边。
家欣这才面色稍霁,只是又盯了那个叫彤儿的丫鬟多看几眼,才欠身道:“你们带她去吧。”
那两个婆子如释重负,连忙带着人出去。
有了这段小插曲,紫草就不得不将家禾的打算透露了一些给家欣,其中还包括家禾猜测文二姑娘与此事有牵连的可能。
听了这话,家欣眉头紧锁,半晌突然开口道:“阿禾说的不错,这件事儿跟二丫头脱不了干系。”
“姑娘也觉得二姑娘同大太太两个人之间不大对付?”紫草诧异的盯着家欣,没想到她会如此说。
家欣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如今这也算不上什么大秘密。不过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且问你,你可知道为何二姑娘同我那大伯娘不合?”
紫草不假思索。立刻回答:“那还用说,自然是怨恨大太太克扣她的月例。还有明明待她刻薄的很,表面却还要装出一副母慈女孝的样子来……”
谁知还不等她说完,就果断被家欣打断。
“你说的这些虽然对,但却还不足以让她浪费这么多精力,下这么狠的手段。”
“什么?”紫草不解,只听家欣为她解惑道:“二丫头之所以对大伯娘恨之入骨,并不是因为大伯娘待她刻薄,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府里早些时候的那些管家婆娘们都说二丫头的娘亲并不是失足落水,根本就是被大伯娘给逼死的!”
听了这话,紫草果断吓了一跳,喃喃自语道:“那我可得赶紧告诉七姑娘。”
“不必了,我自己也听的很真切呢。”家禾清脆的声线突然在她们身后响起,两个人回身,只见家禾正抱着两肩站在她们身后。
“你这丫头,走路怎么连半点动静也没有!”家欣嗔笑的看了她一眼,又问道:“娘亲同姚嬷嬷她们呢?”
“量好了尺寸已经回去了,本来还说要找姐姐的。只是在屋子里看了一圈也没瞧见姐姐去了哪儿,诺……所以只得作罢,于是乎我就让她们先行一步了。”
“做的不错。”家欣点头:“应当如此。”
“只是没想姐姐在这儿呢。”家禾伸出手来清脆的打了个响指,继而道:“照姐姐这么说,大伯娘就是害死二姐姐母亲的罪魁祸首喽?”
“恩。”家欣点了点头,拉过家禾,俯身低声在她耳边又补充道:“家喜的生母段姨娘当初是大伯的屋子里的丫鬟,后来抬了姨娘,据说跟大伯两个人情深意重,所以大伯娘一进门,首先下手处置的就是她。”
“原来如此。”家禾眯了眯眼睛。那文大爷为何对家喜与别个不同的也就不奇怪了,正所谓旧情难忘吧。
家欣见她一脸深思的摸样。有些担心自己的失言,连忙开口:“这些话你只管听听就罢了。莫要拿出去说嘴,还有二丫头的事儿,你也不必担心,就让我来处理这件事儿吧。”
“姐姐打算怎么处理?”家禾也不反驳,只管问家欣的下步打算。
闻声,家欣一怔,想了想才道:“自然是先将此时通知给大伯娘了,让她自己处理此时,毕竟二丫头也好,魏姨娘和那个丫鬟也罢,都是他们芳梅院里的人。”
“姐姐莫急!”听到家欣这样说,家禾果断将她打断,一字一顿正色道:“在我看来,务必要物尽其用。”
家欣果然不解:“物尽其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见她还心存疑虑,家禾便清了清嗓子,反问道:“姐姐可还记得之前大伯曾经逼迫舅舅拿出一大笔银钱来助他购置布匹么?”
“自然记得,前些日子母亲还叨念这事儿,说是该让父亲去同大伯说说,是时候该退还本金了。”
闻言,家禾只管冷笑:“退还本金?要我看,大伯那个人,可未必有这样的良心。”
“谁说又不是呢,否则也不会说让父亲去提此事了,看看是否还有转寰的余地。”
“姐姐放心!”家禾笑嘻嘻的拍了拍家欣的肩膀,认真道:“依照我的办法来,这件事儿就有了七分的胜算。”
家欣讶然,正要问什么办法,却见家禾高深莫测的一笑,叹道:“凡是有因就有果,现如今既然还有这样一段可以拿来大做文章的往事,那样我的胜算,就有了九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