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
他停止看她,脑袋突然向上一扭,睁大眼睛盯着天花板。
“你听见了吗?”
两人都不吱声了。
屋里一片死寂。
只有从湖面上吹来的一阵微风,穿过开着的玻璃门与走廊吹进来。
小米这时也盯着天花板。
他想要她听什么?
“看在神的份上,听,你没听见他们吗?没听见上面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除了她自己加快的心跳外,她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向峰。”小米用对后进孩子说话的口吻说,“我们已经在顶层了,在咱们上面怎么还会有脚步声呢?”
“我听见了。”他坚持说。
他这句话是悄悄说的。
“每天夜里我都听得见。脚步声,说话声。”
这就是小慧说的怪行为吗?脚步声?说话声?
小米思忖。
“向峰,”她向他皱着眉头,“这已经有多长时间了?”
她注意到,他的脸像天花板一样苍白,他的脸胡子拉碴的,跟个鬼魂一样。
“大约一个星期了吧?”
小米说的那句她对小慧说过的话,“上个星期一是一周年。”
他望着她回忆着。
他的眼睛好像就要离开他的眼眶了,嘴巴大,张着他开始使劲摇摆起来,为了稳住自己,他不得不把手指抠进椅子的扶手里。
这时,她察觉出这是劝说他去做她长久以来劝他做那件事的好机会。
“向峰,再想一想吧!”
现在是她向他探过上身去,决心穿透横在他们之间的那堵墙。
“一年前的上个星期一,就在这个地方。正盖你的一栋楼,突然,楼塌了,变成了一堆钢条和水泥,死了四个工人,向峰,四个工人的聪明程度可能还看不出你的骗局,你从来不用过于精明的人,但一定是的,一定得是好人,两个人有妻子和孩子。向峰,你知道,楼的倒塌是因为偷工减料,即便是别的人,也不会这么干,你听见脚步和说话声惊奇吗?”
她丈夫仍然在盯着天花板,眼睛因为恐惧而睁得大大的。
“说吧,向峰。”
“说什么?”
“谁在乎说什么?你愿意说什么都行,只要你承认,那是你的过失,心里就会感到平静。”
“不。”
他冲出椅子,仍然执拗地乱摇着头。
“不,他妈的,我不说,不是为了你或什么人。”
他踉跄了几步站住,目光固定在天花板上。
“啊,神啊,听…他们,听。”
“我不听,向锋,他们没有跟我说话。”
“听!”
“他们在说什么?”
“说是我杀了他们,说我和他们是同类。”
他跪下,两手捂住耳朵。
“啊,上帝,小米,我该怎么办啊!”
小米猛的从长沙发上跳起来,伸手指着他,命令他照她说的去做。
但是这蛮横又胆怯的男人却呜咽了,“我办不到,你没看出我办不到吗?我不能告诉任何人。”
“那我回我屋里去了,不在这里听你说话,说吧,说你因为贪婪杀了4个人,向峰,说你后悔了,祈求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