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淮天侧着头倚在软榻上,昨夜整宿几乎未曾休眠,此刻也终于困倦。看了眼睡得香甜的闻人莲,他合衣躺在外侧,拉开丝被躺进去,闭上眼也睡了过去。
反正亲都亲了,睡一起又不会怀孕。至于那些堆积的公务,去死吧。要不是为了自己背上那玩意儿,谁当皇帝跟他有个屁的关系——这点落暇这个小女人可真是合他的心意了。
什么权利,什么金银,这个世界有人想要登峰造极,有人就会落入深渊。踩着对方的尸体前行,这种事情,无论对于皇族,还是世家大族,都是从小必修的所谓贵族修养。
天堂与地狱一线之隔,天使与恶魔同根而生。
阳光暖暖地照入屋中,只剩下绵长悠远的呼吸声。两个性格大相径庭、地位身份都不曾有过交集、甚至是水火不容的两个人,此时此刻,却意外地……相处融洽温暖。
如果没有那些所谓的阴谋诡计、利欲熏心,也许这是个良好的开端,不是么?
这头辛淮天在单方面的自我觉醒中走向端康弯弯大道时,那头却是风起云涌、诡谲多变。
天牢中。
关押重刑犯的石牢守备森严,半只苍蝇也飞不进去。近乎深冬的天气,这里阴暗潮湿不见阳光,整个狭小的石牢只有在地上铺了一层薄薄的发霉稻草。
凤锦蓝穿着囚衣坐在草堆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
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凤锦蓝头也没抬,自从被关进来到现在短短一天一夜的时间,牢房的门都快被踏破了。他懒得搭理这些落尽下石的小人们——或者说是即将沦为大瑾皇朝第一个被皇帝亲自关押连续两次,一次比一次严重的权臣,换了是他自己,也会想来亲眼看看这落井下石的滋味吧。
不过来的这些老的小的家伙们,可不是真正意义上背后的大鳄们,这点凤锦蓝很清楚。
昏暗的光线下,他一丝不苟看着书,几缕头发从额前掉落,阴暗的光线下经历了将近四十载岁月沉淀的面容愈发显得沉稳、甚至是看不清他真正的神情。
脚步声在牢门外停下,安静片刻后,那扇沉重的牢门被嘶哑推开,扯出一长串天牢特有的尖锐声音。
来人一身正气蟒袍,金冠束发,满脸神清气爽,双手插在朝服中站定在凤锦蓝跟前,挡住了他唯一能看清书本的光线。随即那人便弯腰抽走凤锦蓝手中的书本,看了一眼便轻轻笑了起来。
“凤相真是好雅致,这种繁复的章回体也能看得津津有味,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凤凰,百折而不弯,刚性十足呢。”
凤锦蓝眯了眯眼睛,随即躺倒在稻草堆上,看也没看这人。
“左大人才是好兴致,如今朝中为你马首是瞻,怎么有心思跑我这里来了?我可没有上好的云山雾尖来招待你哦。哦对了,左大人来看望在下,怎么也不带点特产,最近听说西北边的冬乳刚好应季,正是饮酒煮茶、喝乳吃肉的大好时节呢。”
左未央沉默片刻,把书放在凤锦蓝头边,他看着这个与他交战二十年从未吃过亏的老对手,心里隐隐生出一丝不安的感觉。他摇摇头,很快便把这种不安的感觉打消。
一石二鸟之计他从来都不会太贪心,只要成功了其中任何一种,他就是赢家。
作为左右两派党派相争,是从太祖时期便流传下来的习惯。而如今皇帝虽然年幼,却野心勃勃,在皇帝的意识里,撂倒凤家或者撂倒左家都是选择,断左手还是断右手,断掉一个,忍住阵痛,不久之后就是真正的权倾天下。
左家向来韬光养晦,这二十多年更是勤于政事,并不参与干涉六部事务;而右相凤锦蓝却在这短短的二十年时间里,一步一个脚印将凤家的势力逐渐侵入六部,如果朝中没有辛淮天,恐怕凤锦蓝一手独大都不为过。
从小皇帝平素的表现,并不能看出他的真实态度。而九千岁到访京城,却是个大好的机会。
这场潜藏了二十余载的棋子,终于能开始正式走向杀敌之路。
给读者的话:
身体不舒服……尽量正常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