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淮天一根手指堵在闻人莲嘴边:“你别说话,我就答应你。就算凤家真惹了什么事,我会保住他们。另外这件事过后,银号变革一旦步入正轨,我就送你回闻人家。”
闻人莲猛地抬头,本来水汽蒙蒙的眸子闪过无法遏制的惊喜,他甚至都忘了其实就是眼前这个男人造成了自己如今的困境。
“真的吗?你真的会送我回家?”闻人莲露出了进府以来第一次惊喜的笑容,给他苍白的脸色平添几分血色,更加显得隽秀动人。
辛淮天点头,大手抚上闻人莲的头发,轻柔顺了几下,感受丝缎般舒适的触感舒服得眯起了眼:“你既然已经答应皇上交出银号流通权,那就乖乖听我的话,皇上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权利比起金钱来,可是不知道好多少倍的东西。在我看来,闻人家族跨入世家大族未免不是更好的选择,不是么?”
闻人莲随即又担忧地一连叹了好几口气:“权利大又怎样,凤伯伯一生劳苦功高,到头来还不是落得这个下场。也不知道幽幽她现在到底是在做什么,九王府那里我明明告诉过她,让她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就怕这件事另有蹊跷啊……”
辛淮天眼中精光一闪,勾唇不动声色问道:“哦?还有这事?九千岁可不是安分守己在白璐山呆了二十年,难道这次事件另有隐情?我可是作为大瑾王朝堂堂青天监,没查出来个所以然呢。”
闻人莲还想多什么时,被辛淮天轻轻捂住嘴,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总之这件事你不必担忧。一切就会在这两天内水落石出。你要做的,就是乖乖养伤,伤口好了我才能带你进宫面圣,有些该谈判的,你应该亲自与皇上谈判,好歹把整个清莲银号双手捧上,你不敲诈他点值钱的东西,可对不起你闻人家的列祖列宗啊。”辛淮天似乎并没把凤锦蓝的事放在心上,反而对闻人莲家族的产业十分感兴趣。
这腹黑的小皇帝打得一手好算盘,边疆战争风云突变,王朝内部来个内外大清洗,只有不长眼的人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自乱阵脚吧。不过么……辛淮天那双狭长的桃花眼眯成一条线,看得闻人莲浑身冷气直冒。
想让他这样的奸臣为腹黑皇帝忠诚服务,总得付出点代价,不是么。
战争与货币,这可真是一把双刃剑,皇流云这是在下一个天大的赌注啊。不知道二十年前的那场天狼之乱,二十年后,会不会又一次卷土重来。
他并没有告诉闻人莲的是,凤锦蓝可是一只真正意义上的老狐狸,连小皇帝那只小狐狸,都要忌惮上几分。这次的刺杀事件,包括之前几次,可不是粗略意义上的单纯刺杀。
至于为什么他会知道,那是因为——他辛淮天,可是凤锦蓝亲自教导出来的,学生之一。而另一个,就是不久以后就要远赴边疆战场的王德林。
若说整个大瑾王朝最大的权臣是谁,除了凤锦蓝,恐怕无人敢称第二。而这只最大的老虎,却出乎意料又不出意外地……要被铲除了。
光是想一想,就足够让他平静了好几年的血液,开始沸腾了呢。
闻人莲看着辛淮天安静坐着,桃花眼眯成一条直线,嘴角若隐若现的微笑时,他实在忍不住嘀咕了一声:“你的脸上,明明白白些了两个字。”
“嗯?哪两个字?”辛淮天摸着下巴笑眯眯看着闻人莲,屋内有点闷热,他推开小半扇窗户,大片雪花夹杂着冷风吹了进来。
闻人莲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想了想,侧过脸轻咳一声,缓缓挤出两个字。
“奸臣。”
“哈哈哈哈哈!”辛淮天笑得没心没肺,他饶有兴趣打量着闻人莲,“没想到啊没想到,如此优雅清冷的人儿,骂起人来可真是……让人清爽剔透啊!我喜欢!”
闻人莲嘴巴不利索,如今被关押囚禁,他从一开始不安定从现在笃定对方不会再拿他怎么样,既然已经得到承诺,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快将伤养好。一时半会儿,让这臭男人得逞嘴皮子上的几分功夫,也掉不了几斤肉。
于是他懒得去跟这人争辩。
这世上,只有凤幽一人知道,他闻人莲嘴巴毒起来,比谁都厉害。
皇宫内,锦华殿。
小皇帝皇流云面色铁青站在门外,狠狠赏了手下几个耳光:“你们几个真是办事不利!说了安全第一,你们把朕的话都当耳边风了么!”
屋内传来一阵虚弱的声音:“贤侄不必发怒,你皇叔我,只不过是旧疾发作,不必忧心。反倒是那些刺客,可是要好好审问审问,莫要冤枉了好人。”
“哼!”皇流云恶狠狠瞪着屋子里的男人,转而忽然笑了出来,“皇叔啊皇叔,你大可不必为了朕做到这个地步!谁都知道你比我更有资格当皇帝,若是你这个时候死了,倒也了却我一桩心事。”
屋内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声和咳嗽声。只听得里面的人叹息了一声:“这条命,二十年前就不该出生才是。贤侄,答应你的事情很快就要有个结果了。当初说好的交易,希望到时候,你不会反悔。”
皇流云冷哼一声:“既然是交易,就该明明白白光明正大!叫你一声皇叔就该有点长辈的样子,先把你的命保住了再说吧。其他的事情,等有了结果,朕自然会履行承诺。”
屋内几声急促的咳嗽声,皇流云皱眉召来刘安:“昭告天下,凤锦蓝包藏祸心勾结敌国,其罪可诛,三日后午门斩首示众,朕要亲自监斩!”
刘安浑身的肥肉颤了好几下才镇定下来,躬身喏道:“遵旨。那……凤家的人那边……”话音刚落,屋内传来皇瑾寒的声音,给皇帝做了最后的决断。
“该如何处置依法置办,不用顾念九王府的情面。”
刘安小心翼翼看了眼皇流云,见皇流云眼皮子抬了抬,他才敢跑出去下达口谕。刘安跑得满头是汗,不是热的,而是寒的,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阴冷的冬天里,会发生很多……让人毛骨悚然的大事。
要知道,太监的直觉,比女人的直觉,可还要厉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