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叶清瓷看着她的眼睛,缓缓说:“你想过吗?你想惩罚你妹妹,你想她内疚难过,可她如果不在乎你,她为什么要因为你的事情内疚难过?既然她在乎你,你又为什么要让在乎你的人内疚难过?更何况,当年她也不过几岁而已,一个几岁的孩子又能改变什么?说到底,做错事情的事你爸妈,又关她什么事?”
林希娅沉默了。
林夕夕见她的表情似乎松动了,眼中顿时燃起希望的光芒,希翼的看着她,“姐,你和我一起住吧!我帮你照顾宝宝和姐夫,我可以的,我真的可以的!”
林希娅抬头看了眼林夕夕满是泪水的脸,嘴唇蠕动了下,刚要说什么,忽然,门外传来吵闹的声音。
林希娅听打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姐头?大姐头?你在不在?你在不在?”
“黑子?”林希娅上前一步,把门打开。
门外,她的小弟天大草和黑子被简家的保镖拦在了外面,两人脸上都带着十分惧怕的神色,却仍旧踮着脚的冲着包房的门嚎。
林夕夕一步跨出包房,皱眉看他们,“嚎什么嚎?不知道这是有钱人才能的地方吗?你们就不能装着点?”
“装不了了,”大草看着她,哭丧着脸说:“大小姐,出事了,老大他他”
林希娅不耐烦的皱眉:“他又怎么了?有弄什么幺蛾子了?”
“他、他、他”大草苦着脸,结结巴巴说:“他死了”
“什么?”林希娅愣住:“你再说一遍,他怎么了?”
大草低下头,不敢看她的眼睛,小声重复了一遍,“老大死了,被人砍死了,尸体在老根巷子的垃圾堆里发现的,身子都凉了,死了很长时间了”
大草的声音很听在林希娅耳中却如惊雷一样。
死了?
死了!?
不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吗?
那个祸害怎么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呢?
虽然那个男人不是什么好鸟,可到底是她亲生父亲,是与她相依为命了二十几年的唯一亲人。
他并不是个合格的父亲,可这些年,他也从没想过要抛弃她。
即便最艰难的时候,父女俩一天只能吃两顿饭,她那流氓爹也是先让她填饱了肚子,他才吃。
他喝醉的时候就打她出气,可他不喝醉的时候,也能看出个父亲的样子。
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就这么死了。
她一直以为,这辈子,她一定会死在他前头呢。
她站在原地,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过了好久,她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惨白着脸色说:“死了好!死了好啊!他死了,这世上又少了一个祸害!”
她脸上的神情让人看了心里难过。
林夕夕哭的不能自抑,抓着她的胳膊说:“姐,你是不是很难受啊?你难受你就哭出来吧!”
“哭?”林希娅冷笑,“我哭什么?像他那种人,死了是为国家节省子弹,我不哭,我哭什么啊?”
她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掉,可她脸上的神情,比哭了还让人难受。
林夕夕心里受不了,猛地扑过去,死死抱住她,“姐,你哭吧,姐,你痛痛快快哭一场,别憋在心里,姐”
看着林希娅失魂落魄的样子,叶清瓷心里竟也觉得有些不好受。
林希娅固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也是个可怜的人。
一个几岁的小女孩儿,跟着一个混黑道的男人,居无定所,吃了上顿没下顿,连小学都没读完,长成林希娅这样,一点也不奇怪。
林希娅任林夕夕抱着,虽然没有回抱林夕夕,可也没把林夕夕推开。
过了会儿,走廊尽头走来一个男人,细高挑,脸色苍白,一步一步,走的极慢,走几步就咳嗽几声。
一直仿佛被孙悟空失了定身术定住,一动也不动的林希娅忽然动了。
她猛地推开林夕夕,朝那个男人跑过去。
跑到男人近前,小心翼翼的搀扶住那个男人的手臂:“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让你在家待着吗?”
“我没事,”男人温柔的看着她,“我听说爸爸他我不放心你,我过来看看。”
林希娅装作满不在乎的哼了声,“你看我干什么?难不成我还会难过怎么的?你不用管我,把你身体养好就行了。”
“行了,”男人伸手将她抱进怀里,“你男人虽然身子不好也没本事,抱着你,让你大哭一场还是做的到的。”
“不哭,我才不哭,我哭什么啊?”林希娅倔强的说:“他活着的时候我就当他死了,现在真死了,一了百了,倒是干净,回头咱把家里的东西卖卖,咱就不在这儿待着了,找个没钱的小地方待着去,买个小房子素素静静的养孩子,再没人打打杀杀了,多好啊?”
“是啊,”男人温柔的拍拍她,“是挺好的,都听你的!”
叶清瓷见到那个抱着林希娅的男人,有些意外。
那个男人个子很高,瘦的厉害,脸色苍白,一看就身患重病,但他的脸十分清秀俊美,气质也极好,满身的书卷气,像个古时候上京赶考的病弱书生,一眼看过去,就会觉得他和林希娅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真没想到,林希娅那么粗鲁没教养的女人,会有这样一个清雅俊美的男朋友。
当然了,林希娅其实长得也十分漂亮,只不过就是气质太差,身上浓重的风尘味儿,把那涨秀美雅致的小脸儿遮了十之**。
林夕夕盯着林希娅和那个男人看了一会儿,迟疑的缓步走过去,看着那个男人问:“你好,请问,你是姐夫吗?我叫林夕夕,和姐姐是双胞胎的姐妹。”
男人并没松开林希娅,只是抬眼看向林夕夕,打量了林夕夕几眼后,微微一笑,温雅说:“你好,我叫肖远。”
林夕夕看看林希娅,又看看肖远:“姐夫,我听说姐姐怀孕了,我是育婴师,也学过妇产学,我想留在她身边照顾她,你能帮我劝劝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