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时间慢慢推移至四月份，寒意已消,贺砚也脱下了羽绒服和羊绒大衣，换上了轻薄的棒球衫外套。..温度渐渐升高，太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无端让人有种一觉睡到天长地久的冲动。
早上7点钟就起了床,贺砚倒了一杯微热的白开水,一下子喝了大半杯。坐在餐桌旁吃完了早饭,贺砚打开备忘录,查看今天一天的日程。
最近这段时间,他的工作明显忙碌了起来。“回归的歌手”上周正式落下帷幕,作为苹果卫视近几年来最成功的综艺节目,“回歌”已经成为了电视台捧在手心的大品牌，总决赛上,节目组不仅邀请参加节目的8位歌手全部回归，更是邀请了几位华语乐坛颇具分量的天王歌后前来助阵,节目组的大手笔获得的回馈也相当丰厚，最后一期的收视率不仅破了5,更一举打破了10年以来所有歌唱类节目的收视记录,电视台光是广告费就收到手软。
据贺砚所知,“回歌”第二季预计会在下半年10月份开播，与第一季的无人问津不同，第二季光是下电视台发出意向的歌手就有大几十位，有两位天后级的女歌手同时收到了洋葱卫视“imasinger”节目和“回歌”的邀请，如果是以往的话，这类综艺节目明显是洋葱卫视的更受欢迎，但这一次，这两位女歌手都推掉了“singer”，不约而同选择了“回歌”，也让苹果卫视的高层大感脸上有光。
放在以往，这是绝部可能发生的事情。
苹果卫视从这档节目中收获多少贺砚并不太在乎，但作为参赛歌手，节目结束之后，他获得的回报却是真实存在的。
餐桌上。贺砚停下筷子却没有关注自己的行为让贺米米表示很不满，小朋友鼓着一张包子脸，筷子拼命戳着碗里的玉米粥，就是不肯捧起碗喝一口。
贺砚顺便扫了扫明后两天的工作，正看得入迷，猛地一抬头，就看到一双写满了失落和不满的眼睛。
视线挪到那边才喝了一半的玉米粥上，贺砚微微一笑：“快点喝，不要用筷子戳，都淀汤了。”
贺米米大人一般叹了口气，看着贺砚：“哥哥，你最近很忙吗，我经常在电视里看到你。”
“瞎说。”贺砚干脆从贺米米对面坐到他身边，手指摸了摸他头顶那一圈旋儿，“你每天都看《小猪佩奇》和《熊出没》，什么时候看到我在电视上了？”
见贺砚的眼神一直注视着他，贺米米也没办法，只得捧起他并不太欣赏的玉米粥喝了一口，喝的多了，他嘴边上全是粥：“我在幼儿园，休息的时间总有老师提起你，她们还知道你是我哥哥……”
“最近工作是有点忙，但也没有到特别忙的程度，要是真到那时候，我估计得好几天不回家了。”贺砚叹了口气，“等哥哥把房子买了，给我们家米米娶上媳妇儿，我应该就能享受快乐生活了。”
新年又长了几个月，比前几个月更明白事理的贺米米闻言涨红了脸，瞪着贺砚：“哥哥你又拿我开玩笑！”
“不玩了不玩了，乖，吃完饭我送你去幼儿园，下午放学阿姨接你回来。”
虽然“回歌”给贺砚带来了远胜以往的关注度，但作为娱乐圈的一员，在经济收入上，贺砚仍然是处于最底层的。他和节目组签约的时候身价并不高，哪怕节目组给的价格已经算是公道了，但从第一期坚持到最后一期，他获得的物质收入还是不足以让他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买下一套房子。
节目结束之后，陈让给贺砚适当加大了工作量，但是总体来说，贺砚的主要工作还是只有一个。
出唱片。
今天上午，他要去一家时尚杂志社拍一组照片，下午如果能拍完的话，他就要去工作室，把自己写的那些歌交上去，然后就开始准备出专辑的流程。
陈让戴着一个黑框眼镜出现在了贺砚家楼下。他自己开着车，后座坐着他老婆和他姑娘，等待会儿他和贺砚出门去工作了，他老婆就带着两个小孩一起去幼儿园。
“其实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工作室那边居然敢给你出专辑了，还不是小打小闹的那种。”陈让哼着小曲儿，语气轻快，“现在唱片业亏损有多厉害你知道吗？”
贺砚叹气：“我只知道情况糟糕，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其实我也不明白，这才几年，这个圈子怎么就被折腾成这样了。前几天王奕惟给了我一个报告，那上面写了点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陈让说道，“一份唱片业的统计报告。前年内地一个唱片销售榜直接关门了，为啥，因为出唱片的太少了，压根没啥可比的，去年帝都的实体唱片店关的就剩10家了，那可是帝都啊，实体唱片都卖不出去。”
贺砚抬了抬眼皮，发出了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哼：“他这是在提醒我？”
“你也知道，江淮是工作室老板，江淮拍板决定的事儿他一定不会反对，但私下里他和江淮想法不一定一致啊。”
“所以就从我这里来劝一劝？”
“对。”陈让笑了笑，“他这旁敲侧击的方法我虽然有些看不上，但我觉得他想的也没错，现在唱片业难做，亏的可能比赚的可能高100倍，要是真亏的厉害，媒体在吵一吵，你靠着‘回歌’好不容易养起来的人气都会流失掉。”
现在的乐坛就是这么怪。内地加港台还活跃的歌手少说也有一百来位，可是这些歌手要么是参加歌唱节目，要么是去其他类型的综艺，真正还敢出专辑出唱片的少之又少。
当然，即使歌手想出唱片，行业的不景气也让电影公司进行决策的时候慎之又慎，加上歌迷购买*不强，盗版又格外严重，多数专辑在进行制作的半途就可能腰斩，哪怕运气好能够发出来，赔的血本无归的也大有人在。
如今还敢出专辑的也只有那些粉丝基础牢的天王天后了。
贺砚坐在副驾驶座上，眼睛微微眯着。
虽然他也不喜欢王奕惟的做法，但是从利润和人气的角度来看，王奕惟并没有错，倒是贺砚的想法确实有些理想化。
但是和江淮聊起这个话题的时候，他看起来又是那么轻描淡写……贺砚闭上眼睛，心里微微叹了口气，似乎他又欠了江淮一个人情。
然而他也没有办法，贺砚从头到尾都把自己当成一个纯粹的歌手——哪怕“回归的歌手”让他重回观众视线，可如果不出专辑、不当歌手，他必须要背离自己的想法，然后花无休止的时间做自己并不喜欢的事情，他一点也不愿意。
“其实你也在劝我？”
陈让看着他：“这不叫劝，只能说理想和现实确实有差距。小砚，你想出就出，做自己高兴的事儿。我就觉得一个事儿很可疑，你说，王奕惟都觉得不好弄的事情，江淮怎么就同意了呢？小砚，实话告诉我，江淮是不是想和你再续前缘？”
贺砚沉默了下来。
片刻之后，他觉得也没有什么值得对陈让隐瞒的地方，就点了点头：“是。”
“那你的想法呢？”
贺砚摇头，轻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先放着吧，做我自己想做的事情。”
陈让也就不再多说了。
《ga》杂志1897年诞生于美国，是一家以时尚、健康、美妆等为主要内容的时尚杂志，自创刊之日起，《ga》就为全球爱美女性和时尚男性提供着时尚方面的指导。杂志于上世纪90年代进入国内，发展到今天，杂志已经成为国内主流时尚的风向标，在男女明星中也颇受欢迎。
尤其是近几年，时尚对明星事业的助力有目共睹，各大时装周、时尚代言工作中，时尚杂志的牵线搭桥对明星而言格外重要，尤其是代言，代言不仅意味着收入的增加，对于一位明星来说，高端的代言更意味着地位和身价的提升，哪怕是咖位再大的明星，在年终盘点的时候，一线杂志的封面数也是衡量位次的重要标准。
《ga》这次邀请贺砚拍的是内页照。
国内的其他几家和《ga》分庭抗礼的杂志都是以女明星为主，《ga》的综合化程度更高，对男明星的包容度也更高。贺砚这次能抢到内页，一是因为他近段时间确实是圈子里最受关注的男星，二是他在节目里的穿衣风格和私下里的打扮很符合《ga》杂志对于时尚的定义，当然，工作室的助力也是很重要的方面。
很快，贺砚就进入了工作状态。
他以为拍照也会像他拍宣传照、登台唱歌那么简单，谁知道站在布景前比划了半天，他还是抓不住要领，那边摄影师的声音都要冲破天际了：“现在不是在唱歌，贺砚你要有点想象力！”
“感觉不对，再来！”
一向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的贺砚第一次生出了为难的感觉，他站在那儿站了半天，连摆了几个pose，可是对于摄影师所说的感觉，他还是迷迷糊糊的找不到方向。
“不对，再来！”
几十分钟就在不知不觉中被消耗干净了。
隐约中，杂志的工作人员不知哪个忽然嘀咕了一句：“这是从哪儿找来的奇葩啊，明明什么都不会，还来浪费我们的时间。”
贺砚顿时有些尴尬了。
陈让连忙打招呼：“我们贺砚第一次拍杂志，还请大家包容一下，拍完了我请大家吃饭。”
《ga》这边暂时拿贺砚没什么办法，纠结了一会儿，他们就放贺砚过去休息。
陈让连忙给贺砚递了杯水：“是不是紧张了？”
贺砚摇摇头：“没有，我就是找不到感觉，我在这儿坐会儿，找找感觉。”
“别紧张，随便他们怎么说，最坏的结果就是拍不成了呗。”
“嗯嗯。”
贺砚又喝了些水，一点一点的，他的心情总算平静了下来。
他心想，之前还有不少人劝他去当演员，靠这张脸能吃得开，可今天他拍一张照片表现力都差成这个样子，当演员——还不如做梦呢！
说不定他到时候就成了他自己如今也相当厌恶的那些小花小生中的一员，好歹人家还是经历过专业训练的，就他这样，站上去跟木头桩子似的，怕是骂都要被骂死了。
要是让他去唱歌，一边唱一边脱衣服也行啊，怎么拍个杂志照都拍不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