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林晚如脑子里先是“嗡”一声响，她皱了皱眉，再三问道：“我得罪江影帝,怎么可能？”
娱乐圈说起来不大,可是演员和歌手之间天然就横亘着一条鸿沟,相比而言，演员的受欢迎程度要远大于歌手，在如今这个歌坛日益凋零的时候更甚。作为华人影星的典型代表，江淮更是金字塔顶尖的人物,林晚如虽然有些人气，但也不过是个二线开外的歌手,平时连和江淮碰面的机会都没有,又怎么可能得罪他。
犹豫了片刻,她抓住了经纪人话里的关键词：“江影帝给贺砚抱不平？”
她经纪人冷哼一声：“你那条微博才发了没多久，江影帝就转发了。你说你做事之前能不能动动脑子，我知道你还记恨‘回归的歌手’那档子事,但你也应该想想，贺砚凭什么能走到最后,就凭他长得好看？”
林晚如心里又气又急,原本还有些睡意的,这一下子全被赶跑了。她也有些慌了神，连忙问经纪人：“会不会是你理解错了江影帝的意思，我那条微博也没说什么，就是随便提了点建议……”
“我现在也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经纪人回她，“我明天帮你问问江影帝那边的态度，看他是打算计较还是不计较，小如啊，江影帝能混到今天靠的也不都是他自己的本事，想想他背后的巨锋和永和，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晚如点点头，压抑住心头巨大的怨愤与不甘：“我明白，曾哥，谢谢你。”
“你能理解我的苦心就好。”
看着猛然换到主屏幕的手机，林晚如心中思绪万千。夜色已深，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躺在床上拿起手机，翻到自己的微博，果不其然，江淮确实转发了她这条消息。
她的微博粉丝数量并不多，只有100万出头近200万，这还是参加“回归的歌手”之后涨起来的数据，原本只有几十万。
作为一个二三线歌手，林晚如虽然唱功不错，也很会做人，但是出道至今她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代表作，现在歌手难做，这几年她一共也只卖了两三张专辑，销量一般，时间久了公司也就不给她出专辑了，她也只能在各种综艺节目里混日子赚点钱。
她一直觉得自己很不容易，在“回归的歌手”节目里她也不是刻意针对贺砚，只不过从第一期开始，她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贺砚这个人的潜力——她一向很有野心，一点都不想落在人后，与其只能站在贺砚身后当他的陪衬，她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联合其他几位歌手把贺砚从节目里踢出去。
谁知道贺砚没被踢出去，被踢出去的反而是她自己。
这一次也是。
还是嫉妒心战胜了一切。她相当不忿，凭什么，她苦苦等待了那么久都求不到一个出专辑的机会，而贺砚，一个脱离圈子不知多久的家伙却轻轻松松就能获得她想要的一切，新仇加旧恨，她脑子一热就发了那条微博。
但是任林晚如怎么去想也想不到，她就随便发了一条微博而已，居然就被江影帝转发了。
打开微博界面，晚上她发微博的时候评论和转发刚刚一千出头，还是因为蹭了贺砚的热度的缘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这条微博确实有挑衅的意思在，所以刚发那会儿，既有贺砚的粉丝为他打抱不平，又有林晚如的粉丝在一旁冷嘲热讽，评论区才慢慢热闹了起来。
但是这会儿，明明已经是深夜了，林晚如却发现，她这条微博下面评论已经突破了5万，转发量更是大得吓人，足足有11万。
都是有江淮转发的缘故。
要是平时她能有这么大的热度，林晚如一定高兴得跳起来，可是这会儿，她却一丝兴致也无，点开评论，清一色的都是嘲讽她的。
“被打脸了吧？我们砚台和江影帝关系就是那么铁，有些人就不能做好自己的事情吗？成天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
“砚台的50万目标看起来是有些高，可是作为一个歌手，连自己的专辑都不能有信心吗？”
“林晚如女士真是一个复杂的人，她可以给跑调唱崩的苏映雪打高分，却给全场最佳的砚台打最低分，她可以为某位涉黄歌手呐喊助威，对于那些愿意用心做音乐的歌手，她却只会嘲讽打压，人品也是相当奇特。”
林晚如睁大眼睛，从第一条热评开始往下翻，一条一条看着这些夹杂着谩骂与嘲讽的评论，这当中当然也有为她辩解的粉丝，但他们的力量太微弱了，和贺砚近千万粉丝、江淮六千多万的粉丝数比起来，无疑就像萤火与日光。
不堪一击。
沉沉叹了口气，林晚如心头的无力感更甚。
她完全可以继续和贺砚对抗，死咬着他专辑卖不出去这件事，可是她不敢，她不想和江淮作对，也不想放弃自己辛苦打拼的事业。
咬咬牙，林晚如拳心握紧，用的力气大到手臂都冒着青筋。她嘴唇差点被咬出血，痛感鲜明，可是林晚如却仿佛察觉不到似的，手指用力在屏幕上按着。
删除微博。
纵然她一点也不愿意，可是形势却容不得她选择。
对林晚如删微博这件事，贺砚并非一无所知，不过林晚如那条微博发的晚，删微博的时间更是在深夜，那会儿贺砚都去和周公约会去了，根本就没注意林晚如的这点小动作中。
第二天，林晚如倒是在微博热搜待了一阵子，不过贺砚也没有在意，昨天工作室统计出的销售数字让他的心情有些沉重，他一早上心情就不太好，也就更顾不上林晚如在微博折腾的那一点事情了。
“一大早就黑着脸，吓唬谁呢？”刘沛端着茶杯从门外走进来，“小贺，还在为专辑销量发愁呢？”
贺砚苦笑一声：“刘老师，换了是你，你不愁？”
刘沛拍拍他肩膀：“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你这张专辑几首歌的质量确实不错，歌迷们要先买了去听，你专辑的口碑才会慢慢升上去。”
预售的cd还有很多没有到歌迷手中，只有等到专辑里的歌都被歌迷听过了，这张专辑的影响力才会慢慢发酵。
“嗯，刘老师，我知道。”贺砚呼了一口气，揉了揉脸，让自己放松下来。
事实上，第二天贺砚只是没有关注微博而已，要是他关注了微博，就会发现他的这张新专辑正通过各种方式吸引歌迷们购买。
一是江淮的转发确实很奏效。江淮的影迷群体很庞大，在这个整个娱乐圈都显得无比浮躁的年代，江淮和他的电影就像一股清流一般给了无数观众信赖感。经过苹果卫视的跨年演唱会和“回归的歌手”那期帮唱节目，粉丝们对于江淮和贺砚的歌唱实力都有了一定的了解。
江淮的电影从未让他的影迷失望过，正如贺砚的音乐也从未让他的歌迷失望过。
在重重推动之下，江淮的转发也让路过唱片店的他的影迷们驻足停留，拿出零钱买一张《空想》回去。
二就是贺砚自身的歌迷群体的发酵作用了。
贺砚的粉丝们叫做墨汁。在《空想》这张专辑开放预售后，他有一批歌迷选择了购买预售的方式，另外一小批歌迷则选择了现场购买，选择现场购买的歌迷在听完一张专辑之后，便迫不及待地把他们的感想发出来。
接下来，就有更多的歌迷知道了这张专辑的消息。
与此同时，《空想》这张专辑的宣传也在缓缓铺开。
专辑上市之后，工作室就将这张专辑里的新歌送到了一家专业的音乐榜单进行打榜，这个榜单虽然很难和北美地区的公告牌榜单相比，但在华语歌坛内部还具有一定的知名度，对于新发专辑的歌手来说，参与打榜是一个让自己的新歌被更多人知晓的机会。
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空想》也在嗨狗音乐上线了。
18元一张的数字专辑，这个价格对于如今的歌迷们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但由于盗版盛行和民众版权意识不足的原因，许多人宁愿花钱买包烟，也不愿意花钱购买一张正版。
所以一切还都是未知之数。
周一的清晨，上班族们结束了两天的休息返回到工作岗位，明明应该是调整休憩的时间，他们中的多数人却比上班还要忙。
亲朋聚会，亲子休闲，卫生扫除……整个人忙得轮轴转，觉都不一定能睡好。
打开车上的电台，调到音乐频道，都市的白领们习惯于听一两首新歌来放松。
“本周新歌推送，第十名，李未然《不想说》专辑的抒情主打歌《无所谓》。”
“第八名……”
“第一名，贺砚新专《空想》的主打歌《夜莺和玫瑰》。”
倏然之间，歌曲那沉郁却又打动人心的曲调猛然窜入心脏，一时之间，开车的人说话声小了很多，哈欠声都止住了，只想静下心来，慢慢听完这首歌。
“这是谁的歌？怪好听的！”
这一刻，不知道多少人重复着打开手机，百度搜索或者搜音乐app的动作。
王奕惟坐在办公室里，忽然间，他的助理小张从楼下跑上来，大声喘着粗气：“王哥，卖爆了！”
“什么卖爆了？《暗夜》的票房？”王奕惟给他端了杯水，“你坐下来慢慢说。”
“不是，我是说《空想》那张专辑卖爆了，数字，嗨狗音乐刚刚发来最新的销售数据，《空想》的数字专辑卖了50多万张，他们网站的服务器都差点崩了。”
“真的假的？”王奕惟猛地站起了身，再三确认。
小张忙不迭地点着头，“不止是数字专辑，cd销售数据也涨了，我们这边其实就是去嗨狗和新歌榜那边打了榜，又和电台接洽了一下，没想到反响居然那么好。”
王奕惟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继续推，往上推，这张专辑肯定有戏！”
事实比想象更美好。
《空想》登上嗨狗音乐的第一天，数字专辑就卖出了50万张，之后的每一天，专辑的销售数据都在不断变化着，一时之间，《空想》的销售数据超越了同期上榜的所有新专，成为了嗨狗本周乃至本月最畅销的一张专辑。
而这还远远不够。
在微博新歌榜上，《夜莺和玫瑰》、《像个傻瓜》自第一周的无人问津后，第二周一句超越某位粉丝3000多万的小鲜肉的新ep，跃居第一第二。
权威的音乐榜单亚洲新歌榜上，《夜莺和玫瑰》、《像个傻瓜》、《神经症》一举夺得前三。
……
一个个清单不断刷新着人的认知，销售数据更像是有人随手写下的数字，一切都透着不真实。
不管是贺砚本人，还是江淮工作室的工作人员们，他们的表情都只有一个——惊愕。
变化太快，太刷新认知。
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贺砚这张专辑确实是大卖了。
等贺砚去追根溯源的时候，他的微博评论却揭露了原因。
“我是在电台里听到这首歌的，平时上班太累了，听来听去都是那些老歌也没什么意思，后来我就听到了这张《空想》，我手机里正好装了嗨狗，就把这张专辑给买了下来。”
这一条微博足足收获了5万个赞，还有不少网友的附和声，他们确实是通过这种方式听到贺砚这张专辑的，作为上班族，他们对追星买专辑的兴趣并不大，但是他们希望能有好音乐帮助他们打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