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要出征了,面对即将到来的大战,即将面临的危险,云霄倒一脸的坦然,并没有什么紧张与不自在。晚饭时分,成子矜、竹之明自是与云霄把酒言谈,酒席饯别。之后楚浩然便把云霄叫去,吩咐些万事当心的话,并送予云霄一把宝剑,剑本无名,赐予云霄练武,当即取名为“霄练”。龙飞鸢又送来一副亮银明光铠甲,让云霄明日穿上先到威勇候府,再一同到校场报到,随军出征!
京城的夜是格外的美,比之南京的花街柳巷胭脂俗粉之气,多的是纷扰繁杂、多情与无情而已。明日就要出发了,尚不知胜负如何,生死何如,只是心上的事吧该了的还是得了,心上的人儿吧,该见的还是得见!夜已阑珊,鸡犬都歇息了,人也该睡的睡尽,只是学士府西厢锦绣阁,灯火尚明,一个白衣翩翩的俊俏男子正站在阁楼下苦等。少时,一个风姿绰约的粉衫女子徐徐而下,用吃惊的眼光注视着男子,慢慢走将过来站在他身边,也不言语,只是缓缓低下头去!
“这么晚了,打扰你了!”
那男子稍显过意不去,抱歉地道。这女孩儿微微摇摇头,暂时无言。
过得一会儿,她才抬眼看着男子,轻声道:“我……我还以为你不和我说话了呢!”
那男子一愣,有些吃惊,片刻之后才心下了然,原来自那夜后自己并未和她说过一句话。不过男子笑了笑,道:“怎么会,我只是不知说什么好罢了!”
女孩儿轻轻点点头,道:“明天就要出征了,很期待吧!”
男子讶异的望着她,十分吃惊,因为毕竟她,懂他。
须臾之后,他缓缓移开目光,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道了声:“嗯!”
这女孩儿暂停了一会儿,饱含祈求的眼神,轻声呼唤:“萧公子!”
她长长吸了口气,对着男子,也仿佛对着自己内心,悠悠地道:“我不希望你能建什么功立什么业,也不希望你能封什么侯拜什么将,我只希望你能好好保重自己,平平安安、完完整整的回来!”
男子的心中荡起了涟漪,心灵深处倍觉温暖,头脑之中无比激动,他又望着她,细声地道:“我知道的!”
是的,他的确知道,他何尝不知她的心意,只是他消受不起。身份悬殊,他们各有使命,而她早有人爱慕,他不能横刀夺爱。
也就这样吧,他无话可说,无言可表,很多话想说而不敢说,很多语想表而不能表。两厢无言,一个深情相望,一个抬头望天,久久静默。
女孩儿有些无奈了,回眼转身,轻叹徐返,渐渐离去。男子的身心似在矛盾着什么,他表情复杂,思想像是在打架。
过得多时,才朗声呼道:“姑娘……”
女孩儿忽然欣喜了,停下了慢行的步伐,不过她未回头,因为她已不敢看他。
“对不起!”
终于男子还是说出口了,说出了最想说的一句话,仅有三个字的一句话。虽简短明了,飘荡在女孩儿的耳边却久久不能散去,也萦绕在女孩儿的心间怕是永久也不会消逝。
她知道了,他是来道歉的,为那夜的无情道歉,她都知道了都知道,她又何曾怨恨过他。
她慢慢的回首微笑,然后突然转身往自己的闺房行去,因为她已不能多呆一刻,她不愿在他的面前失态,她想要哭也是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伏在床上,抱着枕头,失声痛哭!
果就到了出征的日子,云霄全副戎装,牵着腾雾,拿着霄练,自就出来。招贤馆、学士府大门外聚集了好些人来为他送行,人们见这位萧公子,白盔白甲白袍白马,煞是英俊威武,心下大异,这哪里是当日那个受胯下之辱的无骨青年,也不是初来时那个瘦骨嶙峋的臭穷酸。那些个丫鬟婆子见他如此这般,纷纷议论他脱下战袍是书生,穿上战袍是将军,好一副儒将风范。云霄同他们作别告辞,直是走出老远,仍听得他们的不止称赞。
云霄先去威勇候府会和龙飞鸢、龙飞羽,然后径去校场报到。校场二十万大军已经列队完毕整装待发,看他们个个精神抖擞,士气雄雄,云霄自感叹龙侯爷治军有方,此战胜利有望。
此刻两路军的统帅龙啸天和张鹏等人自在辕门外叙话,其中还有三个太监,云霄看这三人中有两个认识,正是韦兴和韦眷,而另一个他是第一次见。不消说也能猜到,此人自是权倾天下的西厂提督大太监汪直,这二十万大军的监军。
云霄一看这汪直,真是无比的吃惊,立刻呆愣住了。在他想来这汪直能权倾天下,自然该是那种久经世事圆滑世故的中老年了,而看他这等身小,年纪怕是二十岁也不到,真真深感惊讶。看他这般年岁便能做到御马监太监、西厂提督并能权倾天下,不用说,此人定是雄才大略,也是不世出的英杰。只是这等人才却不走正途为民造福,却是不得不令人惋惜。而反观自己何尝又是弱智低能,怕还比这汪直虚长几岁,竟然混成这副模样,一贫如洗,什么也没有。想到人与人之间差别竟能如此大,更是不禁摇头苦叹。
似乎这一叹,却也引起了汪直的注意,他见眼前诸人尽皆熟悉,唯独这白袍白马的英俊青年甚是面生,不觉向龙啸天问道:“哦?敢问侯爷,这位是?”
龙啸天一笑,道:“啊,他是招贤馆的人,我特地向楚大人借来的,他叫萧云,汪公公听说过吧?”
汪直面上一惊,讶道:“他就是萧云?”
然后微微点了点头,笑道:“如此俊俏,当不负其才名,果真名不虚传!”
云霄见他居然知道自己,也是一惊,自也向他略略含笑施礼。片刻之后,众人业已到齐,勉强的寒暄一番,眼看诸事已准备完毕,大军开拔赴德胜门,接受皇帝检阅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