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入原始树林,就感觉到了树林里有一股幽雅清和的魔息笼罩着。我继续又走了百米左右,在一棵约有十人之抱的大树下坐下,拾起地面上的看似干净爽洁的落叶,并且在身边就地采摘了几枚缠绕在树干的藤花,用手指情致颇高地把玩,而那魔息也因为感应到了我的到来,逐渐由弱变强,从四周聚集过来。
“此刻四下无人,大师何不显身一叙?”我清了清嗓子,朗声发问道。
“林无静树,川无停流,天下万物皆有情,小兄弟怎说此处无人?”龙大师清越之声在林里回荡。
“大师所言极是,只是若始终不以面目示人,难免让人揣想。”
“大音无声,大象无形,我已衰朽,肢骨消灭与尘埃同类,让我如何示人?”龙大师回答之声充满无奈与悲凉。
“你的意思是说,你已经没有四肢骨骼发肤,只留精气于世?”我虽然已经猜到但仍然感到兴奋,毕竟任何跟我真正想知道的答案有关的信息都足以让我兴奋不已。
“小兄弟真是聪明,其实早在一千年前我就已经死了,留下至今的不过是附着在草木上的一口精气罢了。”深重的一声叹息,让人感怀。
“天生万物,形态各异,我虽为神族,但又有不同,自小就能与花草树木通灵,我知道它们的喜怒哀乐,也能将自己的情感传递给它们,所以一直亲随武尊皇转战天下,直到最后亲眼目睹武尊皇被圣德太子刺杀以及金墉城的最后陷落。最终凭借此能力以精气附着在这片原始树林之中,而我的身体却早已被人类屠戮。”
“原来这样,那么你岂不是可以不死?”我惊奇的问道。
“万物自有始终,谁能不死?我能借助草木弥留至今已是奇数,说来惭愧,其实不是我附着在这些草木之上,而是这森林挽救了我。我不是说过万物皆有情吗,这片森林不知从何时有,又从何时至今,当然是我等生命短促之辈所无法想象的,虽然我能和他们交流,但关于时间的认识却无法沟通。千年在他们不过是弹指须臾,而我等却已觉得是沧海桑田。也正是这无数年代存集下来的草木灵气还有我那无数战死在此处的神族同胞和历年来此长眠的神族英灵们的魂魄才让我残喘至今。可是有生就有死,近两百年来我已经时常感到力不从心,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了,所以更多的时间我是进入冥想沉睡的时候居多,这次只是因为感应到了你的到来才从冥想中醒来,未想却发现了身负九龙血脉的人出现,真是天意啊!”
从源至本,听他道来,我一直为这些闻所未闻的东西感到惊奇,但最惊讶的还是他的最后一句话,“为我的到来?”,我惊的发出了声。
“不错,虽然你们一起的还有一个小子,但只是你。千年来进入云梦的神族多的我已经记不住数了,而且还有历代的神王,但只有你靠近这片森林时我才有了不同的感应,一开始我以为是古往今来独一无二的武尊皇重新降临了,那气息,那气度,是如此的强烈和相似,让我立刻就从沉睡中醒来。但只是相似而已,你不是武尊皇,如果说人类魔化为我神族,虽然在魔化方式和形态上各异,但大致也就有那么几个分类,同类之间也只是在细微上有些区别,可是真正属异类中的异类,千百年来几无同类的却少之又少,我就是其中一个,”话到这儿,龙大师语气不免有些慨然自负,“武尊皇帝更是旷世绝代,他的出现仿佛是从天突然降临,是我神族的传奇。而你既不同于我所知道的那几个类别,也不同于武尊皇。”
“难道我就不可能是武尊皇帝的转世?”我笑道。
“转世?那不过是生为脆弱生命的人类的梦想罢了,武尊皇帝在世时就曾批驳过此种人类的臆想。虽然我神族一贯相信万物皆有灵性,但活就是活,死就是死,你相信一棵树会转世为另一棵树,一只被你杀来吃了的鸡子会转世为另一只鸡子或什么的来找你报仇吗?天生万物,寿有长短,但有形必朽,有端必穷,茫茫天地,谁知其终?至于你,我实在不好分类,难道说最近两百年来我神族又出现了新的种族?
此刻的我感觉无比兴奋,也许困扰我整整二十年的问题今天可以在这个有着千年经历的魔族面前得到解答,于是我把自己的故事详详细细地为他讲述了一遍。
“照你所讲述,天生而有知,这点的确异于常理。以我对你体内全身经脉骨骼的查验,既找不到丝毫由人类魔化的痕迹,也不具备神族特有的一些身体特征,可是你又明明身具我神族的气息,而且此气息强大的几乎可以和当年武尊皇帝媲美,但你却柔弱如常人,真是怪异!”龙大师显然也对我的情况疑惑不解。
看到自己的问题无法得到解释,我虽然有些失望,但毕竟已经困扰了二十年了,也不急于这一时。我转移话题,“大师既然身为我神族前辈,又经历了那场战争,怎么会收我那结义兄弟为徒呢?”
“一千年的时间让我有足够的时间去思考,难道除了你死我活就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了吗?况且在没有找到其他办法解决神族的延续问题,就不得不只有借助人类魔化这条路,所以人类和神族是共存的关系。当我看到你们居然能和睦相处,我就想人类和我们也许是可以和平相处的,毕竟最初我们在这个世上曾经和平的时间要远大于相互敌视的时间,只是没想到那个人类居然身负九龙血脉,他和你,如同千年前的武尊皇帝和圣德太子,不同的是当年两个之间视若水火,而你们却亲如兄弟,所以我希望命运的安排在你们身上能有一个好的结果!”
“难道你就不怕历史会重演吗?”我暗示他道。
“嘿嘿,命运的车轮不是人力所能推动,如果结局早已决定,那我现在做什么都无所谓。”树林里树叶们响应似的发出一阵哗哗作响,像是在讪笑又像是在得意的晃动。
“大师,你还真是只管点火不管救火啊!”我恨恨地发着牢骚。
“那个人类小子绝不简单,现在又将从我这里学得鸿烈绝学,加上他身负九龙血脉,你将来如果不努把力,恐怕是要被甩掉的呀!”
*最TM新N"章节上G/
“岂止是被甩掉,恐怕会死的很难看!”我自己在内心里骂到,这个老家伙到底还是不是魔族啊,怎么尽帮着人类,“他都身负九龙血脉了,你又给他鸿烈八篇,你让我怎么跟他比?总的也给我点什么吧?”
“这是天命!九龙血脉,受命于天,我就算不给他,他也会从别处得到他想要的,传他鸿烈八篇我自有深意。如你对我所讲述的,你们两个,一个是天命之子,一个是天降孤星,一个做什么都能得到天助,一个就全得依靠自个,嘿嘿,我老了,看不到最后的结局了,未来的路就要靠你们自个儿去走,是兄弟相噬,还是皆大欢喜,当然也许最终会是一个我们谁也想不到的结局。”
听着这些说等于没说的话,对方原本给我印象不错的魔息,现在我也觉得变的邪恶起来。
没想到和老魔族见面的结果是如此让我懊恼,当我回到约好地点时,发觉众人都已经早已等候多时了,每个人怀里都较以前鼓囊了不少,我也没有心情问他们都具体拿了些什么,跟众人喜形于色的表情相比,我的表情已经最大限度地显示出了正常。
重新上路的日子里,一连几天我都闷闷不乐,慕容还以为我是真的是那晚和因为她而受凉病了,一路上满怀愧疚地尽心服侍。以后的每个夜晚,当众人将要熟睡时,那老魔族的气息就会悄然来临,将龙猛男带走练功。而我们总是能在宿营地里清晰地听到龙猛男被折磨的惨叫声阵阵传来,估计距离也不远。刚开始时,大伙都还好奇心重,想要跟踪猛男,但最后却总是因为树木灌草四下里拦住去路,甚至好几次人没跟上,自己却差点迷了路回不来,而最终放弃了努力。只有我知道这是老魔族利用他和树木之间的感应故意设的障碍。不过,每晚听着猛男的惨叫,以及第二天见到他的惨状,我们这些心里不平衡的人却像听了仙乐,看到了美景一样的享受,包括小花子在内。
以后的路因为有了老魔族的指点和帮助,我们不再绕着森林走,而是直接横穿云梦大泽,并且总是能找到避开沼泽和丛林的直路,因此大约个把月的时间我们就已经走到这片号称幅原千里的原始森林的另一边,速度如走平地般快的惊人,而猛男就是猛男,和众多传记小说中的天才一样,果然具有超人的天赋和资质,森林走完,鸿烈八篇也刚好学完,当然每晚杀猪般的惨嚎也是响亮的惊人,尤其深刻地留在了我等嘴巴缺德记忆超群之辈的脑海中。
当最终离开森林时,龙猛男做了一个我们都意想不到的事情。面向森林,他双手抚膝,额部触地,朗声道,“师父,您老人家虽然一直没有露面,但我知道您是魔族,您的传艺之恩,我龙城壁铭记在心,魔族和人类本是同根,您的教导我也牢记在心,有朝一日定来报恩!”
这句话听来又像是说给我听的。而其他不知究竟的人这才惊呀于前段日子里的那个前辈高人居然是个魔族,都在互说魔族和过去想像的不一样,只有小花子暗中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