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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雅眼睛一直盯着大门方向,旁边人和她说了什么她全然不在意,生怕眨一下眼睛,长公主便溜到了邵阳王面前。
等呀等,她等到了书院里的夫子,等到了天字级的学子,就是不见长公主的人。
狄文轩一看她那副贼样子,忍不住勾起嘴角,这个傻瓜,还真是单纯,空有美丽的外表,却没有聪慧的脑袋瓜。
岳子栋凑到狄文轩耳边:“刚才你和四弟说了什么,我看他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狄文轩的眼睛扫过坐在一旁的欧阳少华,轻笑,答:“她有事想与长公主说,问我要怎么才能见到长公主。”
岳子栋狐疑:“这样的事……不是应该问少华吗?”
狄文轩耸耸肩:“我也是这样说的,但她说她与少华已经断交了,自然不好询问。”话落,狄文轩再次看向欧阳少华,发现他依旧保持着正襟危坐的样子,唯有一双拳头紧紧握着。
岳子栋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文轩,你这个表情,分明是在算计四弟……”
狄文轩笑:“子栋什么时候学会做好人了?”
岳子栋愣了愣,张嘴,犹豫半响,道:“他毕竟救过我们,你……不要太过分了。”
狄文轩喝了一口茶,好像没有听到岳子栋的话。
岳子栋又叹了一口气:“幸亏他是个男子,要是个女人,还不得被你害成什么样子!”
狄文轩轻笑:“子栋当真把自己当成她的大哥了?”
“我……”
“你何必假装好人呢?”
“你……”
“你以前瞧不上她,后来不愿意为了她得罪我和少华,现在又何必操这么多心呢?明哲保身不好吗?”
岳子栋沉默,狄文轩说得对,他一边感激萧雅救了他们,一边又瞧不上萧雅。一边口口声声说着大家是好兄弟,一边其实早已经区分了亲疏,萧雅和他们三人终究是不同的。
随着一声‘长公主驾到’的高呼,萧雅猛地站了起来,也不管什么规矩礼仪,嗖嗖两步蹿到了门边,直接挡在长公主的面前。
长公主眉毛微蹙:“放肆……”
萧雅什么都不管,打断她的话,道:“我有话与殿下说,请殿下挪步!”
“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让本宫挪步,本宫……”
“此事与欧阳少华有关!”
长公主的话戛然而止,犹豫片刻,不顾众人好奇的目光,领着萧雅向偏僻的角落走去。两人到达前院的花坛前,长公主站定,脸色不是很好:“说吧,什么事情与少华有关。”
“殿下是否知道陛下册封我为大学士的事情?”
长公主冷哼,不答她的问题,厉声道:“你胆子不小,欺君之事也敢做,本宫这就向邵阳王揭穿你,看你……”
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萧雅已经完全豁出去,昂首挺胸,道:“殿下愿意大可前去揭穿我,到时候我一定说出欧阳少华与我有了肌肤之亲的事情……不仅如此,我还要告诉邵阳王,我为他作画之事是欧阳少华挑唆的!”
“你、你……”长公主举手,作势要打萧雅的耳光。
萧雅不避不让,反将左脸迎了上去:“殿下想打便打,只是我要提醒殿下一句,大家伙正看着我们呢,要是一会别人问我因何惹怒了殿下,殿下该怎么回答?”
岳灵长公主气得胸脯不断起伏,深吸几口气后狠狠将手放了下去,冷哼一声,甩袖走人。
见状,萧雅猛松一口气,身体因为后怕而发软。
虽然事情并没有从本质上面得到解决,但好歹解了她燃眉之急。萧雅不是个喜欢高瞻远瞩的人,能过今天就绝不会想明天,她一改刚才的愁眉苦脸,感觉十分良好,缓过劲来后便踱步走回位置。
狄文轩一见这个样子,顿时笑了起来,不怪他坏,实在是萧雅没有脑子。公主不问朝政,这是历来的规矩。像岳灵长公主那样聪明的人,怎么会去管朝中的事情,落人把柄?身为一个母亲,岳灵长公主更不会拿自己的儿子冒险,萧雅根本不用去威胁,岳灵长公主也决计不会拆穿她。
可她偏偏去警告了岳灵长公主,岳灵长公主对她的嫌恶算是达到了顶点,她这一辈子也不可能成为欧阳家的媳妇了。
萧雅哪里知道自己又被狄文轩算计了,她笑眯眯的走到狄文轩面前,低声道:“狄文轩,谢谢你,要是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恩情。”
狄文轩轻佻的抓住她的手:“你要是想报答我,不用等到日后,今晚就可以……你知道的,我最想得到的是……你这个人,对你的以身相许一直很期盼……”说着,他用手指轻轻划过她的掌心,眼中流露出挑逗的神情。
萧雅身体一抖,老脸一红,赶紧甩开了狄文轩的手,疾步走向自己的位置,感受到狄文轩太过赤/裸而直接的目光,脚下步伐微微凌乱。
因为今天萧雅是主角,她有幸坐在邵阳王的左下手,而岳灵长公主坐在邵阳王的右边,两人位置靠得极近。坐到位置上后,一抬首,萧雅就能迎上岳灵长公主冷清的目光,她心里那叫一个虚,索性低着头,一个劲的喝着桌案上的水。
无聊的她眼睛不能乱看,脑子便忍不住乱想。她暗自琢磨着书院里大部分人已经来了,数来数去只差蒋晓生一个,为何邵阳王迟迟不宣布开席?
难道,邵阳王在等蒋晓生吗?一个王爷,竟然让府里的客人一起等一个普通的学子,实在是不寻常呀!
萧雅肯定,今天的宴会只是用她的名义而已,邵阳王怕是有别的主张。
她不由又想了卢梦生的话,蒋晓生说书院天字级学生中,虚岁二十且在七、八月生的只有他和欧阳少华,如果三皇子确实在书院里求学,那么只可能是蒋晓生或欧阳少华。
萧雅用她有限的智商想想,欧阳少华有父有母,来路清楚,怎么看也不会是三皇子。倒是蒋晓生,无父无母,来路不明,实在是太符合皇子流落民间的传统剧情了。
所以,蒋晓生是皇子?
萧雅本来还不敢肯定,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邵阳王依旧默默喝着茶,并不开席,这样的举动无疑坐实了萧雅的猜测。
邵阳王一定是让人查清楚了当年的事情,肯定蒋晓生是三皇子,所以才会如此器重他,为了等他一人而不开宴席。
终于,蒋晓生出现了,那一刻,萧雅下意识扭头观察邵阳王,发现他双眼中包含笑意,表情慈爱又柔和。
萧雅圆睁双眼,她绝对没有看错,邵阳王眼里所流露出来的是慈爱!蒋晓生,真的是三皇子!
蒋晓生被领着一步一步向萧雅这一桌走来,安安稳稳在她身边落座。
这本来也没有什么,今日宴请的人多,大多数又都是书院的人,大家挤挤坐着也无可厚非。问题就在位置安排上,萧雅因为是主角,自然得到了厚待,坐在靠前的位置。但,狄文轩和欧阳少华都是有爵位的侯爷,而卢尚旭不仅有爵位还是个师者,他们三人无论如何都该坐在蒋晓生的前面,却坐在了蒋晓生的下方……
几个被安排坐在危坐的夫子极为不高兴,将视线投到了蒋晓生的身上,显然他们和萧雅一个想法。
这一幕,被上坐着的邵阳王看见,他呵呵一笑,道:“萧学士和蒋晓生真是手足情深,孟不离焦呀,什么时候在一起!本王记得萧崖到王府作画时,你也是与蒋晓生同坐吧?”
萧雅干干一笑,好个狡猾的邵阳王,明明是他想要讨好流落民间的三皇子,却拿她来做挡箭牌。
萧雅还有点小机灵的,在领会了邵阳王的意思后,当即答道:“是!当时,我之所以能进到王府,多亏了蒋晓生的引荐,我当时并未得到王府的帖子,有帖子的人是他。”
邵阳王露出欣喜的表情:“如此说来,蒋晓生才是慧眼识珠的英才!”
萧雅点点头:“正是!”
“好,好,这是我朝的福气,有如此多的人才!”说着,邵阳王站了起来,举杯道:“来,大家共饮一杯,祝我皇朝兴盛,祝萧学士入仕!”
众人立刻也跟着站了起来,齐声附和,而后一口饮掉杯子里的酒。
钟鸣鼓瑟之音响起,歌姬鱼贯入场,宴会正式开始。
萧雅本是专心看歌舞,感受到斜对面有人注视她,她不由扭头看去,岳尚那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眸一下子撞到她的眼中。她僵了僵脖子,不由尴尬一笑,立刻将视线扭开。
可即便这样,她依旧躲不开岳尚的影响,侧脸不由烫了起来,这个男人气场真大,视线和激光差不多,被他这样看着,她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
身边的蒋晓生离席,似乎跟她说了句什么话,她也没有注意听,胡乱点了头。
过了片刻,来自对面的压力终于有所缓解,萧雅长长松一口气,拿起筷子准备好好一顿,身边有人坐了下来,她以为是蒋晓生去而又返,漫不经心的说道:“蒋晓生,你刚才去哪……”
当她看清楚坐在她旁边的人,她的话戛然而止,脸上肌肉抽了抽,不可思议的说:“岳、岳老五,你、你怎么过来了?”
岳尚面无表情:“怎么,不是蒋晓生,让你失望了?真是可惜,他现在正和邵阳王相谈甚欢呢,哪里有功夫搭理你?”
“呵呵……不、不失望……”萧雅心里惧怕岳尚,看到他,她就觉得脖颈疼。
“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然真的敢隐瞒女儿身入仕……”
“我、我其实……”
岳尚似乎对她的答案并不感兴趣,见她支支吾吾的,他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扭头看向正站在邵阳王桌旁、与邵阳王相谈甚欢的蒋晓生,道:“消失这些天,你一直和他在一起?”
“我……”
岳尚扭头看向她:“是不是?”
萧雅一点撒谎的勇气都没有:“是,不过,不是你的想的那样。”
“哦?”
对这个男人,萧雅真的是害怕了,她不想再惹怒他给自己找来麻烦,连忙道:“我、我中了奎山手,找不到解药……蒋晓生说他能为我解毒,条件是为邵阳王作画。”
岳尚冷笑,道:“中了奎山手?需要蒋晓生解毒?萧雅呀萧雅,失去了记性,你连聪慧也一并失去了,撒个谎也破绽百出,让我怎么相信?”
萧雅惊,她这话全是实话,怎么成了谎话?
对上她那双无辜的眼眸,岳尚忍下将它们毁灭的冲/动:“你当我不知道?你到了书院后与卢尚旭关系很好吧,那日他可是从我的手下将你给解救出来了……”
听到这里,萧雅不由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确实多亏了卢尚旭,当时她还一心将卢尚旭当做金龟婿培养,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把他整个人抛之脑后了。她总觉得,在卢尚旭和她之前,缺少了一些东西。就是因为缺少这些东西,她才没有真的将卢尚旭放在心上。
萧雅收回思绪,理直气壮的答道:“是,我和他关系确实好,可这不代表我在这件事情上撒谎!”
“还不承认?难道你不知道,卢尚旭的医术了得,他要是称天下第二就没有人敢称天下第一吗?你和他关系如此亲密,他自然会为你解毒!你不会想说,他解不了奎山手的毒,反倒是蒋晓生这个半瓶子醋能解?这样的谎言,你让我怎么相信?”
岳尚的话像是一根大棒,重重将萧雅敲醒,她的嘴巴张了张,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原来,卢尚旭真的在骗她,他能解奎山手的毒,同样能解忘忧的毒。她总算是明白,为何狄文轩中了毒后开始慌张,后来却不见慌乱,肯定是卢尚旭私下给了他解药,却还要他在她面前演戏!
她也总算是知道她和卢尚旭之间少了什么东西——真诚,她和卢尚旭之间最缺少的是真诚!
萧雅苦笑不已,何止是卢尚旭对她不真诚,自打到了这个世界,就没有人对她真诚过。看似她身边桃花一朵朵,其实每一朵都是烂桃花!
从一开始就在欺骗、利用她的卢尚旭、心思不在她身上的欧阳少华、一心想占她便宜却对她没有半点情意的狄文轩、口口声声说是兄弟却从未把她当做兄弟看的岳子栋、许下未来却只是为了利用她赚钱的蒋晓生,还有面前真心又专一的岳尚,虽然有感情,却可惜这感情不是对她的,而是对已经死去的人儿。
这些桃花,这些男人,简直是一帮混蛋!
萧雅心里凉透了,也不想去追究卢尚旭想利用她做什么,自嘲一笑,道:“我竟不知道他能解毒。”
岳尚有些不确定,看她那神情,不像是撒谎:“你、真的是让蒋晓生为你解毒?”
萧雅耸了耸肩,她这个人比较冲/动,在遭受打击后就不冷静,脱口就说:“你爱信不信,老娘没有必要跟你解释。”说完,萧雅就后悔了,当着这么多人,他不会把她暴打一顿吧?
岳尚愣了愣,不怒反笑:“这次,我就暂且相信……”
话还没有说完,那边,有人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跑到欧阳少华面前,道:“小侯爷,湘雅居的小倌来报,说是艳娘被杀了!”
欧阳少华手一抖,不敢置信的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外面有个人,自称是湘雅居的小倌,他让小人给小侯爷带句话,说是艳娘和湘雅居的老板还有一个小倌被人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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