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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了碗筷,萧雅心烦得很,索性将彩河和白云都赶了出去,而后往床上一躺,打算睡回笼觉。
欧阳少华的小厮赵文前来催了两次,她依旧无动于衷,急得赵文不顾礼仪在帐外大声道:“王妃,大军就要开拔了,请王妃快些收拾东西,时间不够了。”
乍听这称呼,萧雅有些反应不过来,半响才想起欧阳少华现在已经不是翼德侯而是翼德郡王了,她自然也成了王妃。
她瘪了瘪嘴,完全无视赵文焦急的语气。按照夏国的规矩,她嫁给欧阳少华以后便不再是夏国人,没有资格带走夏国任何东西,因此,她虽然顶了个公主的名号却没有得到丰厚的嫁妆,唯有鲁旦给的一包金银珠宝而已。至于衣服什么的,不过就是身上这件喜袍,还收拾个什么劲呀。
她本不打算理睬赵文,哪知道这家伙是个死心眼,得不到她的回答他便在帐外一遍一遍的重复,吵得她不得不开口:“好了,别嚷嚷了,我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东西。”
赵文一听,惊道:“王妃,你那么多的衣服和箱子,怎么能说没有东西可收拾?请王妃准许小人进去将箱子搬上马车。”
闻言,萧雅愣住,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眼睛向四周那么一扫,这才发现在床后边摆放了六个箱子,差不多占据了帐子一般的面积。其实,昨天她就已经看到箱子,但以为里面装的应该是欧阳少华的东西,比如兵书、衣服还有笔墨纸类的东西,所以也没有兴趣将它们打开。
赵文说的箱子是指这些?
难道,里面所装的都是她的衣服?欧阳少华为她准备的衣服?
萧雅为自己这个想法感到好想,这里是军营,欧阳少华即便想,又哪可能有时间和精力为她准备衣服,还准备了那么多。
她走向箱子,随手打开一个,满满一箱子的衣服进入她的视野里,她翻了翻,全是女装,大小看上去很适合她的身材。她再打开一个箱子,又是满满的一箱衣服,与前一个不同的是,这箱子基本都是贴身穿的里衣和亵衣。
刚好,她缺这些东西,遂不客气的取了一套穿上,转念一想,亵衣和亵裤都拿了,不如再拿一件长裙,身上这件喜袍实在是不适合平时穿。
穿好衣服,萧雅又挨着箱子查看,六个箱子,五个盛放衣服,唯有一个装了半箱子的胭脂水粉和半箱子的首饰珠宝。
这么看来,这些东西真是欧阳少华为她准备的?
那欧阳少华为什么不跟她说?
抑或,赵文误会了,这些东西根本不是欧阳少华为她准备的?
“王妃,时间真的来不及了,请让小人进去为王妃搬东西。”帐外,赵文焦急的再次催促。
“进来吧。”
萧雅话音落,赵文带着六个士兵走了进来。
她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搬箱子,状似不经意的问:“赵文,你怎么知道箱子里装的是衣服和首饰?”
赵文笑,眼看着几个士兵抬着箱子走出了营帐,他方才说道:“王爷刚到军营小人便跟在王爷身边了。王爷足智多谋还异常勇猛,时常立功,大大小小的战役下来领了不少赏银。每次得到赏银他总是要外出为王妃添置衣物和首饰。小人亲自看着王爷将这些箱子一箱一箱的装满。”
“是吗?可你怎么就肯定这些东西一定是给我的呢?”
“王妃有所不知,小人早就见过王妃……”
萧雅警惕的看着他:“什么意思?”不会,又是北冥教的探子吧?
“王爷画了一幅王妃的画像,走到哪里都带着,小人不止一次看见,自然认得王妃。”
萧雅愣了愣,笑笑道:“这些话,不会是你自己编造的吧?我和你们王爷,以前可是从未见过哦……”
赵文听了她的话后,顿时手脚无措,嗫嚅道“怎、怎么会……难道、难道是我弄错了?”
“你弄错了,一定是你弄错了!人有相似……何况本人与画像根本不可能完全一样,弄错了很正常。”萧雅说着,硬生生将心里那点悸动压了下去,蠢事做一次两次还说得过去,要是总做,那可就真是蠢蛋了。在欧阳少华身上,她已经做够了蠢事,绝对不要再做一次。
赵文虎眼圆睁,面带疑虑:“可是、可是我家王爷接到和亲的圣旨时十分高兴,一口气喝了两坛子酒,睡下了还嚷嚷着总算可以娶到你了……”
“他可有叫我的名字?”
“这、这倒不曾……”
“那不就得了?兴许,你家王爷有个挚爱的女人,那人身形和我相似,以至于你以为画像上的人是我。这些衣服和首饰,也该是为她准备的。”
赵文被她这么一说,有几分不确定了,胡乱抓了抓头:“这……”说着,立刻住了嘴,胆怯的看向帐外:“王爷……”
萧雅回头,欧阳少华脸沉若水、眸寒若霜的盯着她。
她不自在的笑笑:“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不久,只是刚好将你和赵文说的话都听到了。”
萧雅呼吸一滞,她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欧阳少华对她的讽刺!她说那些话时都是理所应当的,现下面对她,无来由生了几分愧疚。
她张嘴正欲说话,又听欧阳少华道:“既然不相信这些东西是为你准备的,又为何将衣服穿上了?”
萧雅怒,心里那指甲壳大小的愧疚全然消失:“这不是刚好没有衣服穿,不得不向你借吗?放心好了,等我见了衣铺,自然会买了还你。”
“你……”欧阳少华被气得噎住。
萧雅拎了自己的包袱,左翻右找,找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自以为很大方的递到欧阳少华面前:“要不,这银票给你,你看着给我几件衣服,这一路上,我总得弄几件换洗的。”
“你……”
她不管欧阳少华越来越黑的脸,一把将银票塞到他的衣襟里:“挑好衣服你直接交给彩河就好。”说着,她拔腿就走。
欧阳少华追上去,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捏得萧雅生疼,低吼:“你做什么?放开我!”
“你明知道那些衣服和首饰都是为你准备的,却故意曲解,和赵文说那些话很有意思吗?”
“你先放开我……”一脸怒意的欧阳少华看上去真可怕,双眼锐利而明亮,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让她不敢正面反击。
欧阳少华不但不放,反用两手拿住她的胳膊,一字一句道:“萧雅,你听着,以前是我对不起你,你想要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你记住,你现在是我的妻子,心里那些不该有的念想最好给我打消了!还有,不要以己度人,心里想着别人的是你,不是我!”
萧雅被他吼得脑袋发懵,愣愣的看着他,这厮长得本来就好看,一脸怒气确实很吓人,可发怒时却带着委屈,这就有点要人命了。萧雅的小心肝猛地一缩,他委屈时很能唤起女人的保护欲。尤其是他的眼眸,黑亮黑亮的,不同于常见的深褐色,像是婴儿的眼睛,里面溢满了太多的感情和无辜。
“我没有以己度人,心里也没有什么不该有的念想。”解释的话很轻松就说出了口。
说完,她兀自盯着他,眼神从最初的逃避到现在的如狼似虎,其中转变她完全不自知,但欧阳少华却看得明白。他是个精力充沛的年轻男人,被女人直勾勾的看着,哪里会一点反应都没有?更何况,这还是他的女人……
他眼眸一暗,完全忘记刚才的争吵,也直勾勾的回视她。那视线,就像有自己的意识一样,总在她柔软的唇和明亮的眼睛之间来回移动。
眼见着他的头渐渐压低,离她越来越近,近得两人的唇就要贴在一起,萧雅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嘴唇下意识微微张开,正准备迎上去,岂料,一旁装木头人的赵文忽然开了口:“王爷,王妃,大家都准备好了,该出发了。”
萧雅猛地惊醒,推开了欧阳少华,一脸潮红,神情拘谨。
欧阳少华如梦初醒,怅然的看了萧雅一眼,板起脸又斜睨赵文,吓得赵文缩了缩脖子。
“王爷,小人得去点点王妃的行礼……”说着,赵文一溜烟跑得没有了人影。
“雅儿,你刚才说你心里没有别的念想,这话是真的吗?”
萧雅忽然明白他和她之间似乎有误会。但凡误会,只要说开了就好,对于这一点,萧雅很清楚。偏偏,她就是不想开口。
“有没有别的念想又怎么样?再怎么说,我也比你强,我呀,顶多就是在心里想想。你呢?你昨晚上可是新郎官,连洞房都不愿意踏入半步,你好意思质问我?”
好不容易融洽的气氛被萧雅一句赌气的话破坏得四分五裂,欧阳少华又沉了脸:“在心里想想?这么说,你承认了?”
“承认不承认又怎么样?你不是嫌弃我吗?我告诉你,我也嫌弃你,你不想和我洞房,我还不愿意和你洞房!”
欧阳少华沉默了,看着她像小狮子那般张牙舞爪的样子,他忽又笑了,慢悠悠道:“其实,你是在气我不碰你?”
萧雅一噎,脸又红了:“你、你胡说。”
欧阳少华一径笑了:“我昨晚不入洞房不是因为嫌弃你,而是,我怕控制不住自己会伤到你……”
萧雅糊涂了,这事,她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怎么会伤到?
面对她迷茫的表情,欧阳少华叹一口气:“我犹豫了很多天,想想,这事终究瞒不住你,还是告诉你吧。”说着,他的手移到了她的腹部:“这里,有一个小生命,虽然不是我的孩子,但我会把它当做亲身的对待。你以后,不要在想鲁旦了。”
这就是他不碰她的原因?以为她怀了孩子?
若换成别的女人,面对丈夫的体贴应该感动才是,但她感动不起来,提到孩子她就想到自己终究不是完整的女人,永远不可能做一个母亲,满心满眼都是愤怒和厌恶:“谁跟你说我有孩子了?”
“那日……鲁旦派杨慎告诉我的。”
难怪他一直不碰她,处处避着她,原来是怕和她滚了床单动了胎气。她冷笑:“这又不是你的孩子,你那么在意做什么?”
“雅儿,你别这么说,我会好好对它,视如己出。即便以后我们有了孩子,我依然会对它好的。”
“哈哈哈……”萧雅忽然大笑出声,笑得欧阳少华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
“欧阳呀欧阳,别人说什么你都相信,你从来就是这样,从不问我,只听别人的。当初,艳娘说是她和你在月红楼里发生了关系,你就相信了。现在,杨慎跟你说我怀了孩子,你也相信。你怎么就不来问问我呢?”
“我……”
“我告诉你,那是鲁旦在骗你,我根本没有怀孕。”
“可杨慎说他让大夫为你诊过脉……”
“够了!别跟我提孩子,我根本不可能怀孩子!”萧雅厉声打断了他的话.
“或许是鲁旦骗了我……我想,还是让大夫给你看看吧,万一你要是真的有了孩子,这一路上可得小心……”
听他说来说去都离不了孩子两个字,萧雅烦了:“欧阳少华,你自己做过什么你忘了吗?何必在这里假惺惺的?”
“我做了什么?”
“当初在邵阳城,我刚刚小产,你不顾我的反抗强/暴我,让我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做母亲了。”
“你说什么?”
“我说,你强/暴我,伤了我的身体,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怀孕,不会有机会做母亲了。”
欧阳少华脸色一白,嘴唇颤抖:“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那样做的后果!”
“我、我不知道,从未有人跟我提过小产完不能……我只想着我要走了,这辈子大概和你没有缘分再聚,所以、所以想留些回忆。我要是知道……对不起……我真该死,对不起,当初我要是知道我绝不会那样,我真该死……”
面对欧阳少华语无伦次的解释,萧雅无语了,她在夜深人静时恨了很多次,恨欧阳少华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对付她,恨他将她逼到了绝路上。
她一度以为,他之所以那样做是为了报复她。她从未想过,他那样做,并非教训她,而是他真的不知道会造成那样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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