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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天过去，散值时间一到，萧雅便迫不及待的往外走，走到书库门口，欧阳少华果然如同昨天般站在一盆铁树旁边等她。品书网看到她出现，他立刻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萧雅嘴角不由翘了起来，快步走向欧阳少华，两人近来夫妻生活和谐，连带着关系也融洽起来，早晚接送她，在书库乃至整个朝廷，都知道欧阳少华是个疼爱妻子的好男人了。
两人一同坐进马车里，欧阳少华抬起盛放在小案上的一个白釉碗递到萧雅面前：“饿了吧？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萧雅接过去，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说不出是什么味道，有点像药草，可却比药草淡一点，让人闻了不觉恶心，反倒喜欢，她不由好奇问道：“今天这个又是什么食材做的？昨天那碗和这碗似乎不太一样。”
欧阳少华笑答：“不是跟你说了这是万珍楼厨子的养颜补身汤药吗？只不过做法不一样而已，食材还是那些食材。”
“可总有个配方吧？我很好奇，他们的药膳到底是什么做的？”说着，萧雅小小喝了一口：“闻着有股淡淡的草药味道，但仔细一尝，似乎又没有。药膳大多数味道不好，他们做的却十分可口，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欧阳少华眼神闪烁：“这是万珍楼的独家秘方，怎么会轻易让别人知道呢？你若好奇，我可以让人去偷来给你看看。”
萧雅摇头：“千万别去，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岂不是要嘲笑我抢厨师的饭碗？”
欧阳少华笑：“若真那样，你可以顺势开个饭馆！”
萧雅也觉得好笑，边笑边将碗里的汤药连同一块类似鸽子肉的东西吃掉，含糊道：“其实你不用每天都给我送药膳过来，反正回去就能吃晚饭。”
“这味道你不喜欢吗？”
“喜欢！”
“只要你喜欢，我每天都给你送来！这东西虽然喝了不能长命百岁，却能驻颜，女人不都爱美嘛？”
“每天？”萧雅咋舌：“你这样会让我以为自己患了什么重症，非得吃药不可。”
欧阳少华摸了摸她的脑袋：“又乱说话！你没有病，你只是需要进补。”方有可能怀孕。
欧阳少华未说出口的话萧雅自然是无法听到的，她放下碗，外面传来了一个小太监的声音：“马车里的是翼德郡王吗？”
欧阳少华将帘子掀起：“公公有何事？”
“陛下正在御书房等郡王，郡王请快些过去”
欧阳少华点点头，叮嘱萧雅不用等他，先回去吃饭，方才下车与赵文一起进了宫。
赵文走在他身后，小声道：“王爷怎么不告诉王妃那药是席浒所配，能……”
欧阳少华摇头：“席浒也说了他没有完全的把握，若是不能治好她反让她失望，我于心何忍？”
到达御书房，梁帝正在批阅奏折，欧阳少华正准备行礼，梁帝已然开了口：“这里没有外人，虚礼就免了，坐下，与朕说说话。”
“是！”欧阳少华恭恭敬敬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梁帝将手里的毛笔放到砚台上，抬首看他：“朕听说你近来极少去长公主府？”
“臣……刚接管北营，实在是抽不开身。”
梁帝点头：“北营将士大多是富贵人家出身，素来军纪散漫，许多将才到了那里都束手无策，你本来就很忙，让你接管那里也实在是为难你了。”
闻言，欧阳少华长长松了一口气，有些事情，他可以看开，却无法说出口。只是，还不等他完全放松，梁帝又道：“但不管怎样，你母亲那里你还是需要经常去走走的！你素来孝顺，以前在书院读书时十日一封家书，每走一个地方便为你母亲捎带一个礼物，怎么现在回了京、成了家，你反不如以前细心了？”
欧阳少华苦笑，不是他不想孝顺，只是他找不到可以尽孝的人！至于岳灵长公主，她怕是不需要他尽孝了，她只要他全力支持蒋晓生夺得皇位！他们母子之间的情分，早已经被她的野心磨光了！
欧阳少华的情绪控制得还算不错，但他眼里的黯淡却没有逃过梁帝的眼睛，梁帝沉吟片刻：“你可是与你母亲有了不快？”
“谢陛下关心，臣没有！臣只是近来很忙，所以没有来得及娶看望母亲。”
“是吗？那你母亲呢？听闻你前些日子在山阴侯府照顾蔡莉时忽然昏倒，你母亲为何也不去看你？”
“许是、许是她不知道吧！毕竟那时为了查清楚华安公主的死因，臣特意隐藏了踪迹，母亲素来不过问朝政，不知道臣的去处也很正常！”
“哦？那朕再问你，太后给你和蔡莉赐婚这样大的事情，为何不见你母亲过问一二？”
“臣毕竟已经成家立业，母亲自然不好再管。更何况，母亲信得过太后，自然不会担心。”
梁帝沉了脸：“你答得极好，朕还真挑不出一点错来！朕只希望你记住，在晚辈之中，朕最疼爱你，甚至胜过太子和二皇子！朕不愿意看到你有事隐瞒朕，尤其与皇室有关的事情！”
欧阳少华有些心慌，小心翼翼打量梁帝，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知道了什么？
他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的身世，长公主的态度，还有梁帝的试探，都让他感到沉重。
片刻后，梁帝缓和脸色道：“朕也没有责难你的意思，你不要担心，朕不过是怕你和你母亲失和，让外人看了笑话！”
“臣知罪，若有时间一定去探望母亲！”
梁帝点点头：“对了，你和王妃现下关系如何？”
“琴瑟和鸣，相敬如宾！”
“哦？听上去很不错。”梁帝笑了起来：“你这样的形容让朕想起了年轻时候的事情，高祖尚在人世，问朕与皇后关系如何，朕也答了‘琴瑟和鸣、相敬如宾’这八个字！”
欧阳少华蹙眉：“臣与陛下不同。”
“有何不同？”
“陛下那八字意在敷衍，而臣却是真心实意。”
梁帝沉默，对欧阳少华的话没有丝毫怪罪之意，眼神忽而变得悠远，好似想到了什么东西，半响才道：“这么说，你是真心喜欢你的王妃？”
“是！”
“所以，你才不惜欺君，让她假冒夏国公主与你和亲？”
欧阳少华站了起来，弯腰道：“臣惶恐！她虽不是夏国人，但确实是鲁旦的义妹，又得了前夏国国君的喜欢，亲自下令封她为公主，此事并非臣能主宰，更无假冒一说。”
梁帝又笑了起来：“你倒是推得干净！罢了，此事朕本也不打算追究。朕只想知道另外一件事情。你可知她不能生育？”
欧阳少华一愣，抬首看梁帝：“臣知道！”
“那你不介意？”
“臣不介意。”
“若让你再娶一人延续香火，你可……”
不等梁帝说完，欧阳少华便打断了他的话：“陛下！求陛下不要为难臣，王妃之于臣，如同当年的万怡之于陛下，陛下所受的苦，难道忍心让臣再受一遍？”
“你大胆！”
欧阳少华跪下：“臣不敢！”
“不敢？朕看你敢得很！”梁帝怒，与他瞪视，从他黑亮的眼眸中看到了倔强和坚定，梁帝忽然又心软了，嘀咕道：“难怪常太说你与她神情相仿，就连眼神都一样倔强。”
梁帝后面的话说得很小声，几乎没有脱出口，欧阳少华没有听清楚，诧异道：“陛下说什么？”
“没有！”梁帝摆了摆手，一副很无奈的样子：“你起来吧！”
欧阳少华不动，脸色沉重：“陛下，臣有一事相求！”
“何事？”
“臣求陛下不要将臣妻不能怀孕之事告诉他人，臣不想看她受委屈。”
梁帝一愣：“你想过没有，若她身体不见好转，你要如何传承血脉？”
“臣可以从宗族里过继一个年龄适合的孩子！那样，臣不负祖宗，亦可以不负自己！”
“你……”梁帝面色沉重，仔仔细细端详欧阳少华，他说的是不负自己而非不负萧雅，这其中意思千差万别，前者表明他非萧雅不可，后者只则是对萧雅有所愧疚。梁帝眯着眼睛看他，大有恨铁不成钢之意，可他看不为所动的样子，梁帝反倒怒不起来了，几番欲言又止，末了说道：“你与朕年轻时倒有几分相似之处。”
欧阳少华苦笑：“臣不敢！”
“你现下倒是什么都不敢了，说句话也十足的恭敬，小时候像个小猴子一样追着朕，要朕抱。而今，反倒与朕疏远了。”
“……”
“好了，你起来吧。朕今日找你来，其实是有件事情要和你说。”
“陛下请讲。”
“太后三日后会在宫内设宴款待各位公主和命妇，你那王妃……能不去便不去吧。”终于，梁帝还是向欧阳少华透露了口风。至于为何会心软，梁帝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是欧阳少华与万怡相似的神情，也或许是欧阳少华将用万怡比萧雅，或许还有其他东西。
欧阳少华诧异：“这是为何？”
梁帝忽然冷了脸：“朕体恤你，方才出言告诫，至于其他，你休要多问。”
欧阳少华忙行礼：“是！”
“你下去吧，能说的朕都说了，至于该怎么行事就全看你的了！”
“是！”
欧阳少华走出御书房，迎面迎来常太。常太对他行了一礼，小声道：“郡王可当心，听说今儿早山阴侯府的蔡小姐跑去太后那里闹了，虽然不知道闹什么，但想来或许与郡王有关。”
欧阳少华一凝：“谢公公提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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