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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雅做了噩梦，梦到自己一生无儿无女，最后死在沙漠中无人收尸，秃鹫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鸟儿纷纷围住她，将她一口一口吃下肚去，虽然没有痛感，可却给了她十足的震撼。品书网
醒来后，她心神难安，总觉得这是一种预示，思前想后，一贯不信奉鬼神的她想去京城里香火最鼎盛的龙盘寺上香求平安。
欧阳少华得知此事，要求陪她一起到龙盘寺里进香。两人趁着休沐日，早早动身前往蟠龙寺。这寺庙在京城的东面，相传曾经有真龙在寺庙上方显现，因此而得名，平时有不少香客到此，更得到梁朝皇族的亲睐。
萧雅和欧阳少华去得早，寺庙里的僧人们刚刚做完早课，正是吃早饭的时候。他们没有刻意隐瞒身份，方丈自然是出门相迎，顺带邀请他们两人一同用早饭。
萧雅正有吃斋一天的打算，当即答应下来，和欧阳少华一起去到饭堂中，意外的，竟见到了蒋晓生。
当时，蒋晓生手里拿着饭钵，与普通僧人般从前面打了清粥和馒头回来，正准备找个位置坐下，两人的视线凑巧碰到了一起。
他愣了愣，有那么片刻的激动，随即却变得漠然，扭开头，慢慢吃了起来，再不肯看她一眼。
不知道为何，萧雅有种心酸的感觉，尤其是想到这几日他称病不朝……
一个小和尚按照方丈的吩咐送了两个小菜和两碗粥给萧雅，萧雅趁机问道：“小师傅，坐在柱子旁边的那人……”
不等她问完，小和尚立刻说了声阿弥陀佛，转而答道：“女施主有所不知，我们方丈早有交代不许议论那位施主的事情，还请女施主见谅！”
小和尚虽然什么都不愿意说，却让萧雅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蒋晓生已经呆在寺庙里很多天了。因为小和尚说方丈‘早’有交代！
小和尚离开，欧阳少华开了口：“他已经告病不朝八天了，大伙都猜测他病重难以下床，没想到他竟然在这里。”
萧雅心里咯噔一下，今天十九，从初九算起刚好十天，难道他初八之后便没有在上朝？她从未细想过长公主拿着她和欧阳少华亲笔写的帖子去做什么，更未想过这会给蒋晓生带去什么，即便此时，她隐隐感到蒋晓生出现在这里和她有关系，她还是不愿意去想。
她怀揣着内疚，不敢再看蒋晓生，只勉强对欧阳少华笑了笑，不敢猜测欧阳少华为何和主动跟她说起蒋晓生的事情，道：“是吗？我好久不上朝，什么都没有听说。”
“要不要过去和他打个招呼？”
听到欧阳少华淡淡的询问，萧雅有些迷茫，原以为他不会愿意她和蒋晓生有半点接触……
欧阳少华看出了她的疑惑，轻笑一声：“我不是小气之人，以前的事情毕竟是以前，如果你想和他做朋友，我不会反对。毕竟，他是陛下最宠爱的皇子，与他交恶对你没有好处！”
萧雅扯了扯嘴角：“你觉得我们可能做朋友吗？”
“不可能。”
“你既然知道还这么说？莫非……”萧雅抬眼皮打量欧阳少华，继续道：“……是在故作大方？”
欧阳少华挑眉：“你若这么认为也未尝不可！”
所以，他真是在故作大方？萧雅忽然有些不懂欧阳少华了，他态度实在是太坦然，不像是故作姿态。
“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会忘记这里是寺庙的。到时候做出什么事情来可就不好了！”
萧雅低头，被欧阳少华这么一说，倒忘记了蒋晓生的事情。
直到晌午来临，萧雅困得很，自行去了厢房里休息，留欧阳少华与方丈下棋。
她将睡未睡之际，隐约听到有吱嘎的声音，以为是欧阳少华回来了，扭头一看，房门是紧紧关上的，她顿时一惊，再看向窗户，窗户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打开了，而蒋晓生此时已经站在了厢房里。
她愣了愣，警惕问道：“你要做什么？”
“讨一个说法。”
“什么说法？”
“为何要诓骗我？”
“你说什么？”
“我说，你为什么要帮着长公主诓骗我，为什么要写那份帖子给我？”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萧雅心虚的扭开头，认真考虑着如果呼救，门口的侍卫似乎能进来将蒋晓生赶走而不惊动寺庙里其他人。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说着，蒋晓生一步一步走向萧雅，目光锐利：“雅儿，我不愿意伤害你，你最好还是说实话！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面对他的威胁，萧雅反倒笑了：“对，我是诓骗了你，那帖子确实是我写的，可又怎么样？你打算杀了我？”
“不，我不会杀了你，我会将你交到大理寺受审，你这样是欺君！”
“就凭一份没有落名和称谓的帖子？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你现在是三殿下不假，可我也不是以前那个任人宰割的小女人，你要是先对我下手，还需有个名目，否则……陛下不会饶过你的！”
蒋晓生愣住，眼中星光一点一点聚集，最后一点一点散开，好像是即将陨灭的流星，破碎而冰冷。半响，他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算计我？”
“长公主找到我，以婆婆的身份要求我撮合你和蔡莉，你也知道长辈命不可违，我也就写了！”
“不，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理由会那么简单！”说着，蒋晓生低头，认真看着她的眼睛：“你明知道我爱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对得起吗？”
因为靠得太近，他的气息不可避免的喷到了萧雅脸上，一股酒味传来，萧雅这才发现他表情微醺，不由叹了口气：“你醉了！”
“呵……我倒宁愿自己醉了，这样就不用面对你对我的伤害了。”
他这语气实在是太过落寞，让萧雅忽然生出了一股愤恨，她冷冷回视他：“好，你既然想知道原因，那我就告诉你！”
“……”
“不过在此之前，我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华安公主被杀时，你为何不肯为我作证？你明知道人不是我杀的！还有，我在大理寺的牢中，你为何要指使狱卒给我送馊饭馊菜？”
她的眼睛太过明亮，亮得刺伤了蒋晓生，蒋晓生不敢再看她，低低道：“因为大局！”
一个大局后面隐藏了太多的东西，他不明说，萧雅却是懂的。因为他要斗倒太子，要击垮太子和欧阳少华一手促成的梁夏邦交，要在朝中立威，要与扶持他的赵国人交好。还因为，他要令她屈服。这一切的一切加起来，才构成了他所谓的大局，而她在这个局里面，微不足道！
思及此，萧雅心里没有半点难过和失落，了然的点头：“对，因为大局！我也是为了大局方才哄骗你！”
“大局？你要帮助太子夺权？”说完，蒋晓生随即摇头，否认了自己的这个猜测：“不，你将我和蔡莉凑成对根本帮不到太子，反而会让蔡家站到我这边，削弱太子的实力，毕竟蔡莉才是山阴侯的女儿。”
萧雅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将权势看做大局那是你的想法！”
“你……”
“我的大局是我和欧阳的将来！蔡莉是个绊脚石，我必须将她踢开，而长公主刚好找到我让我帮助你们成就好事，我何乐而不为呢？”
蒋晓生咬牙切齿：“你……你竟然……”
萧雅推开蒋晓生，下了床，毫不示弱的直视他：“你有什么资格怪我？我不过是成全你而已，娶了蔡莉对你夺取权势只有好处，不是吗？”
“成全我所以设计我和蔡莉上床？难道，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说着说着，蒋晓生的声音忽然变得悠远而低沉，好似用尽了所有力气般。
萧雅一愣，设计他和蔡莉上床？这么说来，长公主打的是让生米煮成熟饭的主意，而非她以为的为两人制造见面机会？
猛然间，萧雅想到了蔡莉，她如此深爱欧阳少华，却被算计了失身于蒋晓生，会不会想不开……
萧雅一个激灵，阻止自己再想下去，硬起心肠道：“你觉得我还会对你有感情吗？”
蒋晓生苦涩道：“我今天来问你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
沉默半响，萧雅还是忍不住道：“蔡莉她……后来还好吧？”
“好？怎么会好？被自己心爱的人诓骗，你觉得她会好吗？而且，她和你不同，她守身如玉，守着对欧阳少华的感情从小到大，却被欧阳少华算计着失身给我！你和欧阳少华这是把她往死路上面逼！”
萧雅一噎，听出了蒋晓生话里的嘲讽，本想反驳，转念一想，他说的何尝不是实话，蔡莉冰清玉洁，而她萧雅，早不知道和多少男人滚过床单了！
她无所谓的笑笑，道：“你不用太担心，她不会求死的！这种事情第一次都会有点想不开，次数一多，时间一长，也就放开了！你看我不是放得挺开吗？”
“你……你无耻！”
萧雅点点头：“你说得对！所以你要尽快将冰清玉洁的蔡莉娶回家，好好守着她和凌芷，别再来纠缠我了，你要知道我这个人无耻惯了，要是再和你勾搭上影响了你的大局，那可就不好了！”
萧雅话落，蒋晓生的眼里恨不得喷出火来，有那么瞬间，她以为蒋晓生会一把将她捏死。
幸好他是理智的，没有对她下手。
他忽然哈哈大笑，也不管会不会惊动外面的人：“我怎么会喜欢你这样冷血的女人？哈哈哈……亏得我为了你不肯碰凌芷一下，为了你跑到寺庙里来忏悔，哈哈哈哈……真是可笑，可笑至极！”
萧雅一愣，他没有碰凌芷，那凌芷腹中的孩子是怎么来的？
不等萧雅心里产生内疚，蒋晓生又接着道：“幸好我今天来了，否则我怎么会看穿你的本性？哈哈哈哈……这样也好，这样也好，你不过就是个千人骑万人睡的货色，你跟欧阳少华，跟卢尚旭，跟岳尚，或许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男人，跟他们比起来，我一个人怎么能满足你？是我太天真了……不过以后，都不会了，不会了！”
萧雅的心像是被虫子咬了一口，痛得不够彻底，却有痛的感觉，她呆呆望着蒋晓生扬长而去的背影，忽然想起，在邵阳城里，在前往西临的路上，不止一瞬间，不止一次，她想与他天长地久。
那时，胆小如鼠的她，甚至为了救他而欺骗北冥教的人，不遵守秦海的命令，可是结果呢？
结果就是，她被逼得落了崖！然后，咫尺天涯！
不过，那些瞬间，那些念头，都将被时间淹没，她永远不会让他知道，也不会让别人知道，她曾经，是爱过他的！
所以，才会有此刻淡淡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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