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説时(1 / 1)

秦枫心中因一直记着与檀翊三个月为限的约定,一路上都不敢怠慢,不到两日,便已到了祁云山山脚下。

见天色尚早,三人安顿好马匹,稍做休息,便携了点干粮上山了。

一路上除了找寻西天王的墓,也并无头绪,照展促所言,收到吹葭飞鸽传书也已是一年多前的事,未知此刻他是仍在山中,还是已经离去。

大约走了一个多时辰,小四眼尖,看到不远处似有一座小庙,便提议过去瞧瞧。

三人走至庙门,才发现这是座很小的庙,甚至没有匾额,一眼便能看到底。里面便只有前堂、大殿与后院,若非外面的佛字,和内堂供着的菩萨,秦枫三人都怀疑,这座庙已然废弃。然而进入之后,虽未见一人,却处处干净整洁,倒似仍有人居住。

“未知这庙里的和尚去了哪儿?”展促奇道。

“这庙建在此间,深山无人处,也不求香火兴旺,想必庙祝是求清静修养,不被打扰吧。”小四转了一圈道。

“许是庙祝有事出去了,庙门未锁,必定没有走远,”秦枫想了想道:“暂且也没有别的线索,不如我们在此等一等。”

于是,三人在庙里又转了一下,发觉内堂佛像后还有一间密室紧锁着。

“整个庙门都不锁,偏偏这里上锁,”小四笑道:“想必是里面有十分重要的东西。”

“你准备怎样?”秦枫看了看锁,望了小四一眼。

“你知这根本难不倒我,”小四弯了弯笑眉,道:“只是,庙祝既有隐藏之心,我们不得无端无故拂了人意。这样吧,若半柱香的时间,还没有人回来,我们便进去探一探,如何?”

哪知才说完,却听门口一人高喊:“不许碰那间屋子。”

小四尚未回头,已觉一股强劲的掌风逼近,幸好秦枫挡在她前面,以掌应了来人一掌。

“你们是谁?”那来人一身灰袍布履,头无寸发,想来已然剃度为僧,却目光炯炯。

“你就是这间庙的庙祝?”小四问。

却见一旁的展促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显然震惊又愕然的模样,半晌才将信将疑的问那人:“你,你是吹葭……”

那灰袍显然此时也认出了展促,消了方才的敌意,由叹然转为平静,淡道:“展副官,别来无恙啊。”

“吹葭,你,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在这里出家?”展促显然还不能接受眼前那人的变化。

“你可是来看主公的?”吹葭却静静地道:“我带你去看,这几位是你的朋友?”

“这位秦宫主,是绝尘十二宫的宫主,也是当年主公的门客,”展促引向秦枫道,又指了指小四:“而这位四姑娘,却是秦宫主的朋友和我的大恩人。”

“平僧自入空门以来,俗事渐忘,秦宫主,恕刚才没能认出你来,”吹葭向秦枫道,又对小四道:“这位姑娘,刚才可有伤到你?”

小四摇摇头,还礼道:“刚才是我失礼,大师莫怪,实不相瞒,我们此行,确为西天王而来。”

“为主公?”吹葭愣了愣,长叹一口气,道:“人已离世,又何必再多追究呢?”

“主公死得离奇,未留下任何安排遗言,许多事情费思而不得解,“展促道:“还请吹葭告知,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主公那时是为什么来这祁云山?又到底是怎么死的?”

“大师,恕我直言,”秦枫作了个揖,道:“你这间密室紧锁,不愿让外人看见,里面可是藏来了一幅画,一幅谪仙美人图?”

“你之前在主公房中见过?”吹葭惊异道。

“如果秦宫主没有猜错,西天王的死可是与这画中人有关?”小四也暗暗探问。

“你怎么……知道”吹葭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因为我也有一幅一模一样的画,”秦枫面色凝重又忧伤,缓缓道:“你家主公这么多年,可是托你去找画上的人?”

吹葭的神情变得有些奇怪,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事及私隐,你不信任我,我也不怪你,”秦枫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然而这幅画,并非你想象中的简单,它牵及的人和事,也不是只有西天王一位,我现在把我知道的事,告诉你,你听完后,如果愿意把你知道的也告诉我们,秦某感激不尽。”

吹葭想了想,却道:“有一个人也许比我更想知道,我带你去见他。”说完,便向庙外走去。

秦枫等不明状况,只得尾随其后,走了不下几里,小四忽然拍拍秦枫,轻声道:“你看……”

秦枫顺着她示意的方向看去,却见一座茕茕的坟头,顿时恍然,那时西天王朱筠琛的墓。

走近前,展促已是眼眶尽湿,哽咽地匍匐道:“主公,末将来看你了……”便这一句,就再也说不下去了。

小四等知道,自西天王死后,他过得一直血雨腥风,直到最近招安才得以太平,想到其中酸楚,便也不忍再说什么。

三人一一燃香祭拜过之后,吹葭道:“秦宫主,你说吧,主公泉下有知,想必也会释怀的。”

秦枫点点头,难过道:“其实,我第一次在你主公的密室中,见到这幅画,就觉得奇怪,因为我的养父小时候就我讲过这幅画的故事,甚至在他离世后,把这幅画转交给我,这幅画关系他一生,所以我也和你一样谨慎,不敢向外人吐露。

我听我养父说,这两幅画是由一位盲眼的画师替姑射国的青月宫主绘的画像,所以上面谪仙风骨的神姿,应是青月宫主的原型。不知处于什么原因画了两幅,一幅留在姑射宫中,一幅便被画师带走。后来画师手中的那一幅流传到了西夏四位王子手中,他们便一起结伴去姑射国求婚。但最终青月宫主选择了非西夏江太后所亲生的四皇子江函安,于是引起了江太后的不喜与不满。婚后不到两年,青月得一女,取名澄星,但四皇子江函安却因病过世。青月似乎察觉函安的死有所蹊跷,将澄星托付给姑射国,一人回返西夏,不多时,大皇子和二皇子也被害,据说凶手就是青月宫主,意在为夫君报仇。”

秦枫顿了顿看了一眼吹葭,却见吹葭神色平静而悲伤,于是续道:“后来,江太后便借机泄愤,对姑射国开始大屠杀,姑射全族被灭,只剩下澄星,和姑射国的皇子,青月的弟弟,舒夜,在西夏三皇子的帮助下,逃出这灭族之灾。而三皇子也因这一劫,离开皇宫,浪迹天涯,直到江太后去世,才回到宫中。而他也是我的养父,他因为青月宫主,终身未娶,在死后,便把那幅画留给了我。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舒夜不但抚养了澄星,还成立了离仙派。之后,他又抚养了澄星的女儿昙水,很多年后,昙水奉师命,进皇宫盗一幅画,偶遇了当朝太子,朱翊钧,之后更入朝成为现在的太傅……”

秦枫边说边观察了一下吹葭的表情,似乎说及太子与太傅,他也并无很大惊讶,微觉奇怪,只得道:“虽然时隔几代,但昙太傅仍然对其故国亲人的过往十分上心,而她的容貌也与画中的青月宫主的样子一模一样,所以……,她不仅想知道那两幅画的下落,更想知道其中发生的事情……”

吹葭却做了一个‘停’的手势,慢慢道:“你刚刚说,昙太傅奉师命,进皇宫盗一幅画?!你可知她要找的是哪一幅画?为什么要去宫中呢?”

“自然是另一幅画着青月宫主画像的谪仙美女图,”小四道:“为什么去宫中,应该是羲离师父告诉她的……”

“而这幅画,那个时候就已经在西天王手中,”秦枫回想道:“也就是羲离师父一直错导了昙太傅,以为这幅画在宫中?!”

“吹葭大师,”小四想了想,似乎明白了什么:“你家主公西天王曾让你对着画像上寻找的那个人,依照年龄推算,不可能是青月公主主,也不可能是昙太傅,难道是澄星公主?只是……”

“事已至此,我原想隐瞒,却也无奈,”吹葭叹了口气,望着远方,眼中似已有了泪光:“主公曾说,他这一生都不曾真正幸福快乐过,他想要的东西得不到,心念的人亦不可得,如果这也有兰因絮果之说,不知这一生极尽全力、奋然争取,可已赎清这些罪?但那个教他心碎神伤的人,如果喜欢他是一种不被接纳与宽赦的罪,那么非但今生不信不服,即使黄泉碧落,他也一样不移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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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四听他说得这样凄婉悲绝,已恍然了大半,低道:“所以,你主公念念不忘的人,是……”

“主公向来坚定刚毅,可是……”吹葭语近哽咽,道:“我不愿他再受这种锥心之苦,求而不得,所以我剃度出家,在此念佛清修,只希望,能替他赎清他所说的业障与罪孽。”

秦枫三人恍然,却又不禁为此感叹。

“这位姑娘,你很聪明,应该已经快猜到,”吹葭看了一眼小四,“我把他们葬在了一起。”说着,将朱筠琛坟碑上的白布一揭,秦枫等这才发现,原来这是一块石碑的正反面,前面写着朱筠琛之墓,绕道背后,竟同字同款地写着:舒夜之墓。

真正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分彼此的合葬。

“怎么……会……”秦枫愕然,却又瞬间震惊,脑海中所有的记忆与线索都连了起来,原来朱筠琛让吹葭对着画上寻找的,一直是容貌几乎一模一样,却身为男子的,青月宫主同胞的弟弟,姑射国的皇子舒夜,也是昙水的师父,离仙派的创始人羲离大师。

“主公一直未娶,就是因为……”展促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不错,主公这么多年,心里一直放不下的就是舒夜公子。而太子和你们说的昙太傅,一早就知道这件事,”吹葭忧伤地说:“也是因为内情,难于言表……,没想到,你们还是查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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