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宫氏坐落于东北城的东边,古色古香的大府苑,象征着主人尊贵的身份。
李观鱼和王胖子来到府上的时候,立刻就有几个家丁护院围过来,面色不善。
“这个北宫家族做事还真小心。”王胖子小声嘟囔着。
李观鱼拍了拍王胖子的脑袋:”屁话,地位越高,就越危险,高处不胜寒啊。”
胖子嘻嘻哈哈的,并不在意这些人的搜身,“是北宫龙鳞邀请我们来的,难道咱们还心怀不轨啊,不过也对,像胖爷我这样的,一般不惹事,一旦惹事了,那都不叫事,叫新闻。”
“两位,我就不往前走了,前面是私人禁地。”护院队长只简单的说了一句,便离开了。
穿过曲曲折折的走廊,这才来到北宫氏家长住的地方,两个四四方方的”北宫”字悬挂在空中,木质的大门上隐现出岁月的足迹,但威严依旧。
带路的是一名管家,差不多有六十多岁。
他弓着腰慢吞吞的来到门边,敲了敲:”北宫伯,有客人。”
“让他们进来。”屋里人慢吞吞的说。
“北宫伯,曾担任龙庭帝国正三品冠军大将军。”李观鱼在心里念叨着,通过付斯文的情报,李观鱼对东北三城有点名气的人物都记住了个大概,其中北宫伯就是李观鱼重点关注的对象。
门被老管家打开了,李观鱼两人走了进去。
这间房的光线并不是很充足,有些暗暗的。
四周是书柜,柜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一张大桌子上还摆着副围棋,围棋很显然才下了一半。
在左手边靠窗的位置上,有个正方形的茶几,茶几上有一杯清茶,茶叶的浓厚香气让李观鱼辨认出这是极品大红袍。
老管家无声无息的从房间中退了出去。
一名看不见脸的老者坐在椅子上,慢吞吞的说:“李观鱼,算命起家,认识说书老人崔三书,那算是你的一份大机缘,要好好把握,呵呵,年轻人,很不错。请坐,右边有凳子。”
李观鱼闻言抽出板凳坐了下去,听闻老者的话,尽管面色平静,但心底起波澜,只是装作不动声色的问道:”老人家,您认识崔三书?”
老者:”呵,当然,那就是个爱闹鬼。你小子得到他给你的机缘,是很不错,不过还需要你好好掌握,对你以后的发展,不可估量。”
“老人家,能说的再清楚点吗?”李观鱼试探性的问道,看来这老人家知道的东西还真不少,居然对崔三书的事情这么熟。
听语气,这令人应该还是熟人。
李观鱼仔细观察着这名老者,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除了‘苍老’之外。
“您就是北宫伯吧?”李观鱼道。
老者点点头:“是的,昨晚的事情,都是你授意的?”
李观鱼思考了片刻,回道:“是的。”
“哦······这两家的人做事太狠毒了,以前他们自掘坟墓,你终于把他们推进坑了埋了。”北宫伯说完颤巍巍的站了起来,看他的样子好像随时都会倒下,李观鱼都忍不住要上前扶住这名老人家了。
北宫伯走到对面,端起了茶,轻轻喝了一口。
在微弱的光线下,李观鱼发现北宫伯手上的皮肤已经完全老死,皱巴巴的毫无光泽。
“你的武道修为很不错,儒道配合霸道,内圣外王,就是成大事之人的风范。”老者很认真的指点着李观鱼的武道。
除了探讨几句有关武道修为之外,李观鱼都是沉默不语,一直听老者说,面对一名可能有一百岁的老人家,李观鱼跟他实在没什么共同语言。
“本来呀,我还在想,如何对付以白马家族为依托的蛮子,现在你昨晚的雷霆行动,基本上摧毁了他们在东北城的根基,做得很不错。想必唐家的武器铸造坊,已经被你控制了吧。”
李观鱼心下骇然,老人连这些事情都知道。
“我在东北城生活几十年了,只要我想知道的事情,我都会知道。”老者望着窗外的幽光。
李观鱼冷笑:“北宫伯,东北城三大家族,你们北宫氏好像也在跟蛮子有生意上的合作哦。”
“的确······有些不成器的东西,帮着那些蛮子奴种做事,老头子我也·······”北宫伯说到这儿,情绪显得有些激动。
李观鱼笑着说:“北宫伯,话虽这么说,但总得有个时机啊。”
“我要的,就是东北三城没有一个蛮子存在!”
“为什么?”李观鱼笑了。
“我的冠军大将军的头衔,就是靠着抗击蛮子得来的。我的儿子,儿媳妇,都死在蛮子的手里。你说,我能和蛮子同立于一片土地吗?”
一句话,李观鱼愣住了。
李观鱼有点不知从何开口了,这个时候门外有人敲门:“笃笃笃。”
“是龙鳞吗?”北宫伯问。
“爷爷,是我。”
“进来吧。”
话音刚落。北宫龙鳞已经推开门走了进来。
看得出来,那晚的战斗还是让他受了点伤,行动有些不自然。
“你身边的那个护卫,还活着吧?”李观鱼对北宫龙鳞虽说没有什么好感,但是从那晚她对白马素衣和蛮子的态度,就知道他和他爷爷一样,对蛮子恨之入骨。
北宫龙鳞耸耸肩:“他没事,不过是少了一条胳膊而已······”
北宫伯望着李观鱼,许久才说:“你们的那个银号还没有什么名气,生意不好做吧,回去告诉莫经纬,北宫家族会合作的。”
李观鱼点点头,他知道老人不会平白无故的这么说。
这老家伙一定有什么话要说呢。
老人家打开房门,细碎温暖的阳光扑面而来,舒展了一下筋骨,“当将军有五个条件:像牛一样的健壮、像狗一样的下贱、像狐狸一样的狡猾、像猴子一样的精明、像魔鬼一样的魅力。李观鱼,你将会是个合格的将军。以后······就让龙鳞跟在你身边做事吧,让他完成我未竞的驱蛮事业。”
“好!”想必北宫龙鳞能够主动邀请他们,就已经是从心底应允了的,现在只不过是借着老爷子的口说出来而已,李观鱼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北宫龙鳞是将军之后,心性纯良,况且武道境界不弱,对于行军战阵从小就耳濡目染,李观鱼自然开心能够得到这样一员大将。
“那霸王花的事情······”李观鱼知道那霸王花是三大家族共同培养出来,用来做哪些暗地里肮脏的事情。
北宫伯笑了笑,“那只不过是一时兴起闹着玩儿的,以后就没有什么犊子的霸王花了。”
好霸气!
老爷子谈笑之间就决定了很多人的生死。
老爷子忽然来了兴趣,饶有兴致的问道:“李观鱼,你可知道当年项羽为何争天下失败?”
“这个······”这个问题很大,李观鱼一时之间有些不知该从何处说起。
“哈哈,你且听我这个老头子说一说,品一品是否有理。在我看来,项羽之所以失败,其中有很大一点,就失败在他是贵族后代这一点上了。他太像一个孩子,任性的没边,战争对于他来说是一件美事,他在击败对手的过程中享受着一切,但是他不懂政治,人情世故也懂的太少。战场上他对战机判断准确无疑,但是在与人打交道的过程中却迟钝无比,天真无邪。”
“他在最后一战的时候说,自结发以来大小七十余战,所当者破所击者服,可见他用兵的神勇。但是他只顾自己去享受战争的过程。年项梁死后,他对于楚国遗老遗少的团结做的很差,以至于一直被抑制,最后不得以杀宋义,赢得军队的统率权,打赢巨鹿之战。”
李观鱼若有所思。
老爷子继续道:“灭秦之后,他劫掠关中,其实以当时天下来说,没有比关中更好的定都地点了。最终他还是选择回到楚国,一发怒还烹了劝谏的人,当一个霸王。所谓霸王,就是像春秋五霸一样,各国还是秦统一之前的各国,但是以楚国为霸主,这就是楚国贵族这一身份带给他最大的一个影响,也就是他的思维还停留在统一之前。既然是霸主,那么就存在争霸,灭秦是大家一起干的,又难免分赃不均,所以项羽的霸王也当的不太平。”
李观鱼似有所悟。
“最终项羽疲于奔命,四处平叛但是叛乱却越来越多。最终被人合伙干掉。而刘邦面对项羽被击败之后的烂摊子,用各种政治手段干掉了大部分诸侯王,将刘姓子孙分封到各地,就政治手段来说,项羽难望刘邦项背。刘邦出身社会底层,在政治上很习惯于用当年他混社会的那一套,从不认识项伯,到酒宴完毕之后,都跟项伯成儿女亲家了,这就是手段啊。”
李观鱼心有明悟。
“仅此一事,可见刘邦的魅力。再看项羽,整个鸿门宴上都干了啥,先卖了内应曹无伤,然后被刘邦三言两语拿下,相信了刘邦不是跟他作对,而且刘邦不会跟自己争功,然后安心的吃饭喝酒,无视范增的劝谏,根本没有意识到项伯的背叛行为有多严重。只有在樊哙硬闯的时候发觉了实质性的危险稍微紧张了一下,然后又赞赏了樊哙的勇猛,最后刘邦自己跑了也没生气。”
李观鱼大点其头。
“项羽讲究仁义礼智信,不忍杀刘邦,对方有疑问就直言相告,对勇士由衷赞叹。可惜这一套,在波诡云谲的政治生活中,完全玩不转,而且他太像一个孩子,感觉这事就是一个大人跟一个小孩打交道一样。”
“情世故上面,项羽差不多就是个低能儿。”
老爷子最后咂咂嘴,“一言以蔽之,妈的,智障。”
李观鱼俯身作揖,拜服。
“王过不霸,将不过李”,这里面的“王”指的就是西楚霸王项羽。
就项羽与刘邦这两个人来说,项羽有王者之气,霸气外露,但缺少皇者之气,就像秦始皇那样,秦始皇一样是霸绝天下。
他们气吞河岳,讲究的是占有整个天下,让整个天下为自己所用。
而项羽更倾向于秦秋时期的霸主时代,要的只是一个霸主之明,让大家敬畏自己而已,并不想掌控天下,不然也不会在取得胜利后分封天下,而不是趁机削弱和灭亡各路诸侯。
说到底,项羽只是想做楚王而已,做一诸侯王,并不想做皇帝。
而且就整个性格来说,心不够黑,人不够狠,不够绝情,没有帝王那种无情无义的心态,竟然为了所谓的无颜见江东父老这种面子问题而自刎,而不是以图东山再起,实在是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相对来说,刘邦的所做所为就比他绝情狠辣的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老爸的肉也能吃,在遇到危险时,可以把妻子儿女一个个的扔下马车而独自逃走,这些行为更符合帝王无情无义的标准。
再给项羽一千次机会也打不过刘邦也是这个道理,“君子可以歁之以方”,英雄也是这样,过于注重名声,而小人则不一样,可以不择手段,随机应变,相对来说更加灵活。
虽然说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儿戏,但项羽在有绝对优势时没有及时消灭刘邦。
刘邦以前百战百败,但项羽却没有趁他病要他命,没有赶尽杀绝的往死里整。所以刘邦这只打不死的小强才能最尽干倒项羽这只大象。
时也,命也,最终还是性格决定命运。性格决定思维,思维决定行为,行为决定结果。
李观鱼等人从北宫府出来之后。
北宫龙鳞搀着北宫伯,“爷爷,你就那么看好他?”
“哈哈······”北宫伯有些溺爱的拍了拍自己这个最喜爱的孙子的肩膀,“你爷爷我活了一辈子,就记住了一个道理,一个人可以不识字,但不可以不识人。这个李观鱼,非是池中之物,以后这天下,有他的三分之一甚至一半,亦或者整个。”
“为什么是三分之一,一半或者整个?”老人家说话,总喜欢卖个关子。
“以后你慢慢就知道了。”北宫伯开怀大笑,好久没有这么畅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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