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原本是想让几个孩子联络感情用的,特别是夏非寒和战荳荳,很需要这种融洽的环境和气氛好好缓解一下剑拔弩张的关系。但是几个大人发现,这旅行,好像适得其反了。
四个孩子到家的这天,两家长辈都齐聚一堂。这十几天的功夫,连战家老爷子也从西雅图回来了。原本指望看见四个人和和睦睦,这一看,傻眼了。
荳荳和夏致之间好象有些怪怪的,夏致似乎有点刻意躲避着荳荳,连以前常见的一些亲昵的小动作似乎都没有了。
而夏非寒和荳荳这次好像变得更加水火不容了,两个人原本不好吧,还打打闹闹吵吵嚷嚷很热闹,但现在两个人压根儿就不讲话了,见了面,夏非寒当战荳荳是空气,战荳荳呢,根本就当夏非寒是个屁……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荳荳难道干什么十恶不赦大事儿了?长辈们好奇的要死,都揪着唯一的证人夏立秋问,但是立秋姑娘很茫然很淡定的说了一句不知道。
最郁闷的其实是战荳荳。夏非寒就不说了,反正互看不对眼就是了,关键是,夏致哥哥怎么起来以后就翻脸不认人呢?
她还真的指望着以此为突破口的,好好跟夏致哥哥发展下去,毕竟万事开头难,有了良好的开局,接下来才比较顺利。
但命运捉弄人啊!大话西游里面怎么说的,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踩着七色云彩来娶我,可惜我猜中了开头,却猜不到结局。
谁知道得到了一个吻,会失去夏致哥哥?
她拉着他的手他会不着痕迹的掰开;她单独和他在一起他要不就借故离开要不就拉着立秋一起;她和他嘻嘻闹闹说话,他总是微笑但却让人感觉距离。
这……是因为夏致哥哥后悔这个吻了吗?
这……是因为夏致哥哥嫌弃她,又不忍心说,所以用实际行动来表示吗?
婉转的拒绝?
那她不是标准的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就说献身计划不太成熟,就说要等等考虑清楚,怎么这样呢……
战荳荳欲哭无泪,所以心情也不好。两家人一起吃了个午饭,战家人就浩浩荡荡一起回后桥镇了。
“爷爷,”战荳荳撇着嘴,哀怨的看着自己老太爷。战隆兴毕竟不像夏伟章官居要位,退下来以后还保留着那种军人领导的感觉,他的外形要矮瘦一点,保养的也没那么好,看着就是一精神矍铄的普通农村小老头。但是就这小老头,当时可是冒着枪林弹雨把夏伟章从战壕里拖出来的。
“没出息,跟大小子还是二小子吵架了?”战隆兴吹胡子瞪眼,这死丫头,几个月看不见人了,怎么说也是他最疼爱的亲孙女,怎么看见自己回来脸上都没点儿喜气?不是想气死他老头子么。
战荳荳没精打采,揪着老爷子的一缕羊胡子,悲摧:“我全程表现良好唉,也不知道哪里有问题……”她真的有很好表现啊,只是献身计划开始后,好像有点脱离她想象。夏非寒嘛,可能是和自己一样,不好意思;但她想不明白夏致哥哥为什么这么对她。
憋屈死了。这事儿她根本就没法拿出来讨论拿出来征求大家意见啊,但是以她的情商,她又想不明白。
“活该,”战老爷子一把拍开孙女的魔爪,这什么丫头,不能心情不好就来捏他胡子啊:“多大的人做多大的事,这乱七八糟的念头,本来就不应该有。”战家人普遍还是存在把战荳荳从追求夏致的道路上拉回的想法。
“切,爷爷你老古董,夏爷爷都比你开明。”战荳荳摇晃着小脑袋,对老头子的劝说嗤之以鼻。
“冥顽不灵,你才古董的脑袋。”战老爷子声若洪钟的骂了一句,又想想不对:“老夏那老头子怎么就开明了?”
“夏爷爷说,在我这个年纪,都可以结婚生娃了。”战荳荳引用了夏老爷子的话,不过明显盗用不当,当时夏老爷子说的可是夏致夏非寒那个年纪。
“他才是封建腐朽思想严重!现在是法治社会!那个……那个女人要几岁结婚来着?”战老爷子拍着脑门想不起来。
“二十一吧,”前排江心怡笑着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自己闺女强心脏,这点儿小情绪她这当妈的还不放在心里。
而且,这就是年轻,这就是感情啊,想自己年少青春的时候,哪还没有点儿小心思?
适当引导,掌握大方向,其他的,就随孩子们去吧。都是有分寸的人,也不怕他们闯出什么大祸。
不知道她若是知道了战荳荳差点闯出了大祸,还会不会这么想。
“二十一啊,等我毕业就二十一了,刚好。”战荳荳的逻辑思维永远存在这这样一个硬伤——好像嫁给夏致只是日程上的问题。
这种思想很不科学很不可取啊!
三个大人都啧啧摇头叹息。
战荳荳却又陷入新一轮哀伤——是呀,毕业,二十一。最欢乐的时光已经过去了吧,马上夏致哥哥就要出国了,至少四年,就算四年后回来,估计自己也在外上大学了吧?那就真的要,至少七年,才能再重温这天天相守的美好时光?
那时候,自己二十一,夏致哥哥已经二十四了。七年的时光,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算她的心一如既往的守候,但是鞭长莫及,总会有所变故吧?
唉,怎么办?
惆怅?
这边进行盘问的时候,那边何文珊也在套着儿子口风。
“小致啊,荳荳和非寒,没什么事儿吧?”何文珊装作不在意的端着水果敲进了夏致的房间。
荳荳和非寒?应该没有吧,可能只是荳荳还在生气……倒是自己,好像和荳荳有点事儿呢。
那天晚上明明想的好好的,还是把荳荳当做妹妹一样看待,可是第二天,当他看着那么生动的荳荳站在眼前,他却开始别扭了。
他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的浮现一些不该有的念头和想法。这些感知让他觉得陌生而慌张,也让他觉得这样非常不对。在他没有想出更好的对策前,他只有先和荳荳保持距离。
看着荳荳失望的难过的小脸,其实他也很舍不得,好多次,都想上前如以往那样笑着摸摸她的小脑袋,可是还是忍住了。
他怕再不受控制的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动,反倒让荳荳陷得更深。
不是说,如果不能给别人幸福,那就至少,应该勇敢的放手吗?
马上,就要离开了呢。这四年,刚好是荳荳长大成人的时期,说不定,她这孩子气的想法,会随着时间而更改是不是?
专这样的想法让他觉得有点怅然,可是,只要真正是荳荳想要的,只要真的对荳荳有好处的,他还是希望能给她自己成长的空间和选择的权利。
她还好小,她的幸福,需要时间来证实。
“没有吧,是不是太累了?”夏致微笑着回答母亲的话,大人的担心和疑问,他自然知道,可是这事,不能讲,也无需讲。
“哦,没事就好。”何文珊对自己儿子也很了解,他这么说,第一代表真的没什么事儿,第二,就是有事儿,也自己解决。
“最近在家好好休息吧,看看还需要准备什么,和朋友什么也可以道个别。下周就要出发了,唉,”一想到儿子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当妈的自然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夏致考上被誉为美国政府思想库的哈佛大学,被商学院录取。
美国教育界有这么一个说法:哈佛大学可算是全美所有大学中的一项王冠,而王冠上那夺人眼目的宝珠,就是哈佛商学院。
哈弗商学院是美国培养企业人才的最著名的学府,被美国人称为是商人、主管、总经理的西点军校,美国许多大企业家和政治家都在这里学习过。在美国500家最大公司里担任最高职位的经理中,有1\/5毕业于这所学院。这么好的成绩,做长辈的当然开心而欣慰。
而夏非寒,成绩自然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他在充分考虑到了自己的喜好还有兄弟之间的情谊后,选择了拥有“世界理工大学之最”称号的麻省理工学院,学院和哈佛大学共同位于麻萨诸塞州的剑桥市。两个兄弟可以继续在同一个城市。夏非寒同样表示出会兼修商学院课程,反正以他的水平,回来看看夏致的书本和笔记,也可以学个七七八八了。
她知道两个孩子其实都不是喜欢商业的人,老大夏致喜欢音乐,温文儒雅的个性估计见不得尔虞我诈的商场斗争;老二非寒倒是有着一点商人的冷酷劲儿,脑袋又聪明,可是喜欢赛车,喜欢设计……
她有时候都和夏鸿钧很愁,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他们不想勉强孩子做不喜欢的事情,但是这偌大的家业,到时候交给谁好?
好吧,他们其实还有个女儿,可是这女儿的个性比儿子更不靠谱啊,那淡淡然的性子,什么都不在乎,哪天会不会把这家业都捐献给公益事业?
所幸,两个孩子都比较通事理,选择的时候,都主动选择了商学院——人家怕两个孩子容易争夺家产什么的,他们这两个孩子,都只是为对方考虑,不希望把这担子加给对方,所以主动担起。
欣慰啊,就是觉得有点对不起他们。
要不然,等他们以后长大了给他们挑个贤内助?
何文珊脑海中立马浮现出战荳荳,顿时瀑布汗……这孩子……算了,还是自己和夏鸿钧多辛苦一点吧,看看能不能培育出一个优异的对商场感兴趣的第三代。
“没事的妈,美国虽然是在地球另一面,但是你和爸不是也经常出差?还是可以经常见到的。”夏致看出了母亲的黯然,搂着她肩膀安慰。
“唉,孩子大了,总是要让你们自己去闯荡一下的。”何文珊毕竟也是属于女强人类型,优柔寡断的情绪控制的很好。“你准备吧,我去看看非寒。”
跟夏非寒的交流,那基本上就是倾诉,她说,他听。
汗,何文珊真觉得这儿子没救了,跟他说话一般就是一个嗯字回答,嗯回答不了的,就勉强多几个。
比如:“你和荳荳没事吧?”
“没事。”
“那你们怎么不说话了?吵架了?”
“没。”
何文珊都要泪崩了,她原本也想散发一点母爱来表现一下的,非寒根本就不给她机会啊!
离别在即。
这几天的夏家比较热闹。
家里的亲朋好友知道两个孩子马上要出去,自然也要来欢送一下表达下心意;夏鸿明也特意携妻小从北京飞回来了两天,一大家子欢聚,把夏老爷子乐的合不拢嘴。
夏致和夏非寒还有一些要好的同学和朋友,友谊万岁,自然也少不得一番惜别;夏致还去拜访了一下钢琴的启蒙老师和后来的教授,夏非寒则赶去邻城参加了一次俱乐部的欢送活动。
七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临走前一日,东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人也准备的差不多。俩兄弟的好处就是一路上或者在外,都可以互相照顾,让父母长辈放心不少。
夏致在琴房,随意的弹奏着曲子,内心里有点点说不出的感觉。
要远赴他乡上学了,固然让人期盼欣喜新生活,但是作为一个恋家而孝顺的孩子,离开家也让他有点放不下。而且,为什么这几天总觉得有点怅然若失?
是,哪儿不对劲吗?
曲调忽然一变,是那首还未完全成型的《初恋》,夏致忽然想起,自从回去以后,荳荳好像已经好久没有给他来过电话或者短信。
这是一个很不正常的现象。
以战荳荳连一日三餐都要跟自己汇报的个性来说,这种安静太可疑了。
他本来刻意想和荳荳保持距离的,所以自身也有意识忽略,分别的那日,荳荳发的短信,他一个都没有回。
这小丫头,不会是生气了吧?夏致忽然有点担心,有一种想立即掏出手机来的冲动。
他只是想让彼此冷静一点,然后可以平静对待“初吻”那件事情,但是不是他太一厢情愿了?他只考虑到这是自己想要的方式,却没去考虑荳荳的感受?
一般女孩子,如果被喜爱的男孩亲吻,一定是幸福又期待的吧?他的刻意疏离,对荳荳来说无异于一盆凉水当头泼下吧?
荳荳这丫头,一定很伤心吧?
夏致自责不已。
再也忍不住,他直接就跑回房间,拿起桌上手机,直接拨了“2”号键——荳荳为他设置的快捷键呢。
嘟嘟长音,可就是无人接听。夏致的眉头不由得越来越皱。
虽然明知道可能是手机不在身边或者其他原因,可是心里的疑问得不到解答,总是放心不下。
荳荳没和自己联系,应该和立秋联系的吧?
夏致又奔下楼,终于在花房里面找到了带着太阳帽拿着小花铲的妹妹——折腾花花草草一向是立秋的休闲最爱。
“哥,”立秋起身,好奇的看了一眼进了自己私人领地的大哥,平时很少来哟,表情还有点着急:“没事吧?”
“没事,”夏致停下脚步,平缓自己略有点慌张的心跳:“立秋,这两天荳荳有没有和你联系?”
“有啊,”夏立秋眉目一眨,很诚恳的回答:“前天还发过短信的。”
前天?夏致汗,那也不算很早了啊:“她说什么?”
大哥今天有点不对劲啊,平时他可是不屑于做这种查户口的事情的。夏立秋微微偏头,脑袋太聪明有时候也不是好事啊,容易一下子就想太远太多:“我让她拍了花圃里面的几种花给我,顺便问问培育方式,哦,这两天可能还会寄花籽给我。哥,你想问的不是这个吧?”
汗,和立秋沟通有时候轻松的让人都没有秘密可言,夏致苦笑:“荳荳五天没给我发过消息了。”
他以为立秋应该也发表点什么看法,给点什么猜测作参考的,可是立秋只是“哦”了一声,然后继续摆弄她的花草。
“荳荳不会有什么事情吧?”夏致半试探的问。以前荳荳对自己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现在怎么忽然就有这么大的落差呢?
“你可以自己问啊。”夏立秋无辜的眨着美目:“或者,你告诉我,那天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小丫头……夏致恍然,原来她也在好奇呢,可是这事儿不能说啊!苦笑:“算了,你跟荳荳学坏了。我自己去打电话吧。”
夏立秋鼓了鼓粉粉的腮帮子,没有强求,蹲下来继续侍弄自己的花草。好奇是好奇,但更重要的是尊重别人隐私,她可不会荳荳的死缠懒打赖皮。
这就是未来女神和女屌丝的典型差别。
夏致回房间,又拨了两通战荳荳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夏致这时候有点坐立不安了。
担心荳荳的情绪,更担心这情绪是因自己而起——虽然说那天的情况好像是自己终于被荳荳吃了豆腐,荳荳占便宜一样,但是按照常理来看,发生这种事情,应该男生站出来才是。
唉,自己当时怎么想的?怎么就成了一个缩头乌龟?就算想让荳荳明白这只是意外不代表什么,他也应该用一种更加主动和积极的方式去开导,而不是逃避。
荳荳肯定胡思乱想了。
她那天马行空一根筋的脑袋瓜,还不知道会想到哪里去。
想到这里,夏致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拨打了荳荳家电话。
几声铃响,电话接通,一片嘈杂声中,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喂,哪位?”
“你好,请问战荳荳在吗?”
“哦,荳荳啊,去医院挂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