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绵拿着手里的一沓资料正要出门,走到门口却看着项鸿和北安两个人躲在雕漆的门后鬼鬼祟祟的样子,皱着眉上前问道:“你们俩没事做?在这里干什么?”
项鸿被吓了一条,回身惊讶地看着邢绵。北安连忙竖起食指在嘴唇前:“嘘!嘘!”一把拉过邢绵躲到门后:“你快过来看!”
什么东西,神经质一样的,邢绵皱着眉,向外看去,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这这这这不是方远嘛!”从他这个角度看去,方远站在门口正在和一个女孩交谈,有说有笑的样子甚是亲密。
“啧啧啧,真是没想到我们方远的春天也来得这么早啊。”项鸿伸手勾着北安的脖子:“知道那个女的什么来头不?”
未等北安开口,邢绵沉吟着说:“这姑娘,我倒是有些面熟。前段时间我去接收青龙帮的地皮的时候,倒是见着这姑娘带着一帮人来闹,本来以为是故意挑事的,后来才知道是青龙帮帮主的独女。心有不甘才来闹事,被青龙帮帮主找人绑了回去。”
“哟呵,性格脾气这么暴躁也不知道方远这小身板受得了不。”项鸿一脸玩味的表情。
倒是北安就显得纠结多了,无语地看了项鸿一眼:“那这样对于方远军师来说岂不是很艰难,要在爱情与兄弟之间抉择,一定很痛苦煎熬吧。”目光中充满了同情。
项鸿拍了拍北安的肩膀一脸语重心长:“孩子,你还是太单纯了。”
“就是,”邢绵也在一旁笑着符合道:“我看着他们俩的时候我都压根没往这是真爱这方面去想。我就想着方远是厉害啊,要是把人家女儿追到手了,这真是不费吹灰之力收复了青龙帮的地盘啊。”
项鸿耸耸肩:“这种十句里面九句假话,最后一句真话还是九曲十八弯的老奸巨猾的家伙还指望他跑去认认真真地谈恋爱?别祸害人家小姑娘了。”
北安被说地失了信心,但仍然有些不服气:“那督军不还是好好地和林姑娘在一起了。”
“这也真是撞见了鬼了,我当时还下过赌注赌老大孤独终老来着,谁知道这么一个洁癖龟毛不近女色的家伙就遇见大嫂了,也是上天注定啊。”项鸿不住地感叹道,话锋一转:“不过方远和老大都是一路货色,等他们遇见了爱情,呵,那真的是你就可以知道自己在他们心中的地位有多低了,都是见色忘义的主儿。”
邢绵被项鸿那一脸怨妇样儿逗笑了,接着说道:“知道什么叫做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那就是为了衣服是可以剁手的啊!”
几人聊得正欢,声音也越来越响,直直听得方远额头上青筋直爆,咳嗽两声,听着他们还是旁若无人地在那里唧唧喳喳,终于忍无可忍地说道:“项鸿,你是不是特别遗憾老大不知道你赌注他孤独终老的事情,嗯?”
门后一下子安静了,死一般的寂静,片刻后三人都像无事发生过一般作鸟兽群散状,只是邢绵临走之前还不忘作死,朝着方远比了一个“加油”的口型,看得方远不住地扶额叹息。
虽然不知道之前被他们说中过几次,但是这次项鸿他们几个真的是误会方远了,他既没有引诱这个大小姐陷入爱河、也没有在算计人家的地皮,反倒是这个江大小姐不依不饶地找上门来的。方远叹口气:“江大小姐,成王败寇自古就是兵家常事,令尊败走沙场我也很遗憾,只是方远只能算是一个谋士并做不了什么主,你真的想要讨一个公道同方远说也是没有什么用处的。”
只可惜说了这么多也不过是白费口水,从邢绵踏出门,江星就死死地盯着邢绵直到他走远才恶狠狠地开口:“就是他,不择手段地侵占了我家的地盘。”说完又瞪了方远一眼:“他刚刚还朝你说了什么暗语,真没想到你们居然是一路货色!”
强忍下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怎么会有人这么自顾自说话,还不听人话,方远只能好声好气地劝说道:“与青龙帮的地盘划分,我们督军与令尊都是有协议的,要是大小姐要有什么疑问完全可以回去问你的父亲,或者翻看协议。”
“什么狗屁协议,还不都是陆礼征下的圈套。”江星柳眉一竖,一脸怒气。
方远叹口气:“那大小姐应该去找督军理论,而不是同方远纠缠。”
“我父亲不让我去找陆礼征,而且他那样子吓人的很!”江星挺了挺胸膛,一脸理直气壮的样子。
好嘛,感情这倒是把他当做软柿子捏了哈。方远捏了捏鼻梁,微微一屈身:“方远还有要事,恕不奉陪。”说着就抬脚朝着督军府里走去。
江星见他要走,一下子就急了,跟着要追上去。“啪”地一声,守卫的士兵就端起了步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江星的脑袋,一下子吓得她止住了步子,呆愣愣地僵在原地。
方远无奈地叹气,摆摆手示意两边的士兵把枪放下,朝着江星说道:“莫要伤了帮主与督军的和气,我虽嘱咐了他们不要伤你,但是守门的士兵必定不会放你进来的,天色也不早了,一个女孩子家还是早些回去吧。”
江星身为青龙帮帮主独女,从小就是当男孩养大的,身边的男人也没把她当女孩子看待,今日还是头一回被人温言软语地劝着、担心着自己的安危,不由自主得就红了脸颊,心里对方远也生起了些许好感,只是嘴上仍是不服输的样子:“方远我告诉你,今天要是不把我爸的地盘还回来,我、我我今天还就在你们这督军府不走了!”说着左右看看,竟然就大大咧咧地在那门口的台阶处就地坐下了。
方远看着她大大咧咧的坐姿,无语地摇摇头,真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背着手就走开了,也不再回头看。
江星瞪着方远的背影暗自生着闷气,同时心里下定决心今日定要把方远逼出来不可,就靠着那台阶盘腿坐着,门前走过的人指指点点地江星也不以为意。要是有人停下来,皱着眉看她,她就瞪那人一眼:“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眼睛挖出来!”粗暴的话语让路人吓了一跳,骂骂咧咧地就走了。江星朝着地面啐了一口,多管闲事的家伙。
她父亲年龄大了,体力也大不如从前了,管青龙帮的很多事已经力不从心了。她是父亲的独女,自从母亲去世后,父亲有过许多女人却没有再娶,多半也是为了她,她讨厌那些女人,也一直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可是随着父亲年龄的增长,原本那些虚伪的家伙渐渐开始显露了狼子野心,父亲很是担心她一个女孩子能不能镇住那些手下蠢蠢欲动的家伙,而青龙帮的副帮主总是借着父亲没有儿子的名头想要瓜分父亲的势力,这次又被陆礼征刮去了这么一大片势力范围,父亲的威信也受到了质疑,所以她一定要证明给那些人看看,她到底能不能帮上父亲,省的那些人一天到晚拿话挤兑父亲。
江星无聊地拿树枝在地上乱比划,心里想着事,时间也就流逝的很快,一晃神,太阳就已经完全落入天边了。夜里终归是寒气重的时候,她又贪图凉快穿得单薄,此时忍不住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心里暗恨:这方远真是个缩头乌龟,她在这里坐了那么久他居然还不出来。
“姑娘这样骂我,倒是方某的一片好心付诸东流了。”一回头,就看见方远面带笑意地垂眸望着她。
原来是自己不经意之间竟然全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她尴尬地不行,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你出来干什么,难不成是良心发现打算把地皮还给我了。”
“非也,都说了此事方远做不了主。”方远弯下腰,随意地坐在江星旁边,将手里的毯子细致地盖在江星身上:“只是夜间比较凉,给姑娘送条毯子也能暖和些。”
江星屏息看着方远蓦地靠近自己,耳朵热得快要烧起来一样,可听了方远的话却又有像骂人的冲动:“方远你帮下我会死啊!”
真是不讲道理极了,只是放任她在这里出了事也是个麻烦,方远无奈地说道:“那不如姑娘先和我讲讲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要回地契呢?”
江星突然沉默了,纠结了许久才开了口,就含糊地说了几句帮派纠纷之类的事情。但方远这个人精何等聪明,一下子就猜出了其中的原委,好心地建议道:“地皮的事已经是黑纸白字的事情怕是不会有所变更了。”看着江星瞬间瞪大的眼睛,又不紧不慢地接着说道:“与其一直在这里好费时间,江大小姐好歹也是青龙帮的少帮主,还不如借此去整顿一下青龙帮内部。”
江星身子微微往后仰,满眼的不相信:“你我势力本不同,我有怎么相信你不会借此才挑拨青龙帮内部?”
“我不会保证我没有挑拨之心,”方远说得坦荡:“江小姐也知道你我势力不同,我自然也会想要谋取利益,我只是说我的建议,听或不听还是你自己的选择。只有一点我可以保证,你要在督军手里要回地盘是绝无可能之事。”说完也就不再说话,让江星一个人陷入了沉思。
许久才听到她的声音:“你且说来听听”
听到这话,方远仰着头看星群密布,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