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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秋住的小独栋是带着院子的,院门口有两个停车位。院子的面积不大,但是由于里头没有任何花花草草,所以看起来就有些空荡荡的。

“院子一直都这么荒着?”于言随口问道。

“之前弄过一些花草,但是我在外面拍戏的时候没人打理,每次都是回来看到一堆枯死的植物尸体,后来就干脆空着了。”秦牧秋解释道。

他把人带进屋之后继续道:“之前我还一直想养一只猫,结果就因为拍戏的时间太不固定,所以迟迟没有实现。”

“会有机会的。”于言不知道是随口安慰还是承诺,秦牧秋听了也没当真,而是将人扔在客厅径直去厨房烧热水。

于言一个人在客厅里趁机细细的打量了一圈。秦牧秋家的装潢很显然和主人的风格不太搭,一个是随意洒脱一个是繁复考究,一屋子的华丽,倒是越发显得家里的气氛冷冷清清。

屋子里没有主人照片,只有偏厅的墙上挂了一副人像油画,画风属于抽象派,一眼看去分辨不出画中人的长相,但是仅凭直觉,于言认定画中人应该是秦牧秋。

“像我吗?”秦牧秋走到他身后,随着他的视线一起看着墙上的油画。

于言盯着画很仔细的端详了片刻,又转头盯着秦牧秋看了片刻。说不上为什么,秦牧秋突然有一种被人看穿了的感觉,不由有些心虚。

“像你,你那种神态即便是画的面目全非,我也能一眼就认出来。”于言一语双关的道。

厨房的水壶传来报警声,秦牧秋转身打算去厨房给他倒水,却被于言叫住了:“水壶自己会断电,我现在不渴,你陪我参观一下你家吧。”

秦牧秋快速的想了一圈,好像除了书房的架子上摆着他的奖杯之外,其他地方并没有会暴露身份的内容。影帝先生第一次为自己不喜欢拍照和摆照片的习惯点了个赞。

不过于言十分彻底的贯彻了怕什么来什么的定律,径直走向书房的方向,道:“那边应该是书房吧?”

“哎,等一下。”秦牧秋心急之下突然伸手拉住了于言,一定是屋里的暖气烧得太热了,秦牧秋觉得对方的手指攥在手里的时候有些烫人,可是他想下意识松开的时候,却被于言反握住了。

两人的距离近得有些暧昧,秦牧秋心跳的有些快,手心一下子冒出了一层冷汗。开始他还没太在意,只当是自己面对于言时的正常反应,不过紧接着他就觉得不太对了。

曾经有过的那种心跳的紊乱感觉他印象太深,如今再次亲身体会,他一下子就想起来了。他被于言握住的那只手不自觉的微微有些颤抖,呼吸也跟着心跳开始变得不太规矩。

“怎么了?”于言几乎立刻就觉察到了他的异样,忙开口问道。

“有点不舒服。”秦牧秋面色有些苍白的道:“我的药好像在大喧包里。”

于言短暂的慌乱了一瞬,随即将秦牧秋打横抱起来平放到客厅的沙发上,然后俯身在秦牧秋耳边低声道:“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秦牧秋心口的憋闷感渐渐被痛感取代,随即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丝恐惧,如果他就这么死了,那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如果他死了之后,这具身体的主人突然回来了,那于言怎么办?

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快速滑过,秦牧秋下意识的就抓住了于言,由于呼吸太困难他甚至无法说出话,但是目光中的恐惧却明显至极。

“听话,我马上就回来。”于言几乎是有些狠心的扒开秦牧秋攥得极紧的手指,然后快速消失在了秦牧秋的视线中。

越来越强烈的濒死感压迫着秦牧秋的意识,他目送于言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直至没入门外的黑暗中,心中的求生欲望在窒息的混沌中渐渐变小。

耳鸣伴随着眩晕感依次而至,秦牧秋在失去意识的边缘,突然觉得自己这段时间可能原本就是从陈溪那里偷来的。或许在被高空坠物砸伤的那一刻,他就注定了要失去生命,可是命运之手跟他开了一个玩笑,让他认识了于言,继而差点获得了这份爱情。

是啊,就差一点,刚才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向对方表明心意呢。他之前的担心和顾虑,在面对突如其来而且气势汹汹的爱情的那一刻,都变成了微不足道的筹码。

他甚至想赌一把,赌于言会不会信他说的话。如果信了,他就赢了,如果不信,他就当自己对这份感情的期盼是痴心妄想。

可是现在,秦牧秋觉得自己快死了。是不是因为他没有好好把握,所以命运之手突然变卦,要把馈赠给他的第二次生命收走?秦牧秋像一只离开水的鱼,挣扎良久终于渐渐失去了力气,意识由于缺氧开始逐渐模糊。

突然,在一片昏暗窒息的混沌中,有人将他被冷汗浸湿且微微颤抖的手包裹在了其中,那只手的热度几乎有些烫人,却让秦牧秋飘飘荡荡的意识突然有了着落,硬是抓着那一根救命稻草,挣扎着没有就此昏睡过去。

手的主人很快将他放开,然后捏着他的嘴巴喂给他几粒药,然后抱着他的上半身,小心翼翼的喂了他一口水,帮助他把药吞下去。

“别怕,不会有事的。”对方宽厚的手掌不断在秦牧秋的心口一下一下的帮他顺气,另一只手则放在秦牧秋的头顶,拇指温柔的摩挲着他光洁的额头。

不知道是对方的去而复返让他安心了许多,还是服下去的药起了作用,秦牧秋的呼吸和心跳终于没有继续任性下去,而是渐渐恢复了正常人的频率。

感觉到秦牧秋的身体渐渐好转之后,于言腾出一只手握住了秦牧秋的手,目光一直锁定在秦牧秋的脸上,就像盯着一个绝无仅有的稀世珍宝,生怕自己一走神这宝贝就被人偷走了。

“我……睡一会儿……”秦牧秋抬着沉重的眼皮勉强说了句话,然后便真的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于言见状有些紧张的探了探他的心跳和脉搏,确认一切无恙才稍稍放了心,可是依旧不敢太过放松,于是便守在沙发边上寸步不离。

秦牧秋方才是太过紧张绝望,所以恢复之后精神一松懈就觉得特别疲乏,可是也不至于真的就睡过去,闭上眼睛眯了个几分钟的盹儿他就醒了。

“吓着你了吗?”秦牧秋睁开眼睛之后看到紧张兮兮的于言,突然就觉得既欣慰又心疼。于言只不过是对一个人动了情而已,怎么就偏偏那么倒霉摊上了自己?

“是我疏忽了,不该把药放在车上。”于言十分认真的自责道:“你拍戏那会儿,我都把药随身装着,那会儿是为了保证拍摄顺利,倒是没有别的心思。现在真的只剩别的心思了,却没能做到对你最基本的照顾。”

“你怎么会有药?”秦牧秋问道。

“当时留了一些,想着以防万一所以就一直搁在车里了。”于言有些后怕的道:“幸好你没事。”

连秦牧秋自己都没想到备点药随身带着,于言却能想到。他想起对方出门时自己心里的那种巨大的恐惧感,秦牧秋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刚才我以为你要逃跑……”

“是因为我做的不够好吗?你怎么会认为我会在这种时候丢下你不管?”于言难得用十分认真的语气道:“即便是第一次见面时,我都没有将你丢下,那时候你对我而言还什么都不是呢。”

秦牧秋坐起身来倚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于言,突然就想起了自己濒死之际想起的一切。既然这条命他又留住了,有些遗憾是不是就该尽量避免?

方才经历生死边缘,秦牧秋之前的那些担心和恐惧反倒都是有些微不足道了。最坏的结果无非是于言不相信他的身份,或者介意他的身份,那也好过稀里糊涂的和对方不明不白,临了都没个说法要好吧。

念及此,秦牧秋突然就有了坦白的勇气。

“你刚才不是想去参观我的书房吗?”秦牧秋起身,于言下意识想牵住他的手,却被他躲开了,“我现在带你去看,等你看完了之后,或许你就会后悔今晚跟我回来了。”

于言闻言意识到了对方要说的事情八成是和身份有关,心里不由有些欣慰。他原本还以为让对方打开心扉至少需要花费些时日,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果然,人经历生死边缘,都难免会大彻大悟。只是,如果可以选择,于言宁愿多花些功夫,也不愿让对方因为这样的经历才打算告诉他真相。

秦牧秋带着于言到了书房门口,推开门之后,秦牧秋先将于言让了进去,自己跟在于言后头。

于言踏进书房,感觉自己好像一步踏进了秦牧秋的生命。从前对方之于他是一个互生好感的暧昧对象,而当秦牧秋打算向他坦诚一切时候,就预表着对方打定了主意要认真对待这份感情。

书房的一侧搁着两排宽大的书柜,相邻的另一侧搁着镂空的置物架,上头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奖杯。于言目光扫过那些奖杯,最终走过去拿起了其中的一只。

那只奖杯是国内最权威的电影奖项颁发的,依照惯例,奖杯的底座会刻上得奖者的名字。而这只奖杯的底座上,十分清晰的刻着三个字——秦牧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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