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生,你怎么在这里?”一个穿着鸦青色团花暗纹直缀的少年从人群中穿过,眉头微皱地问那拿着玉的少年。
“少爷,我……”持玉少年见来人有些吃惊,继而羞愧地低下头,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连生?意映笑了,果真如此,她再仔细瞧那剑眉星目的少年,可不就是未来的定安公连靖谦?
“少爷?你是这人的主子?”
“正是。”连靖谦微微地笑。
“你既然来了,便把你家的狗领回去,把我们银楼的玉镯留下来,我便不与你计较了。”那马老板上下打量了连靖谦一番,暗道:这小公子穿的虽不错,却也仅仅是不错,相必只是个富家子罢了,这样好的玉镯,不是极有权势的人家哪里拿得出来?便真的是他的,待他拿了这玉镯献给珍宝阁的方掌柜,有了他撑腰,也不惧。
他越想越得意,胆子也大了起来,忍不住又出言羞辱了那持玉少年。
连靖谦和意映俱是一愣,二人都没想到这个马老板胆子这么大。
连靖谦瞬间明白了事情始末,眼中渐渐聚集了怒气,冷冷地盯着他。马老板却浑然不惧,翻着白眼。
意映终是轻轻拂开了秦氏的手,忍不住上了前去。
“你是什么人?”马老板突然看见一个生得十分漂亮的小姑娘走上来,有些愣神,又想到马上要入手的好处,猛然戒备起来。
那小姑娘却越走越近,最后站在他们几人中间,用只有他们听得见的声音说了几句话。
马老板听后瞪大了双眼,有些惊惧,面上生出退意来。连靖谦也很是吃惊,用惊疑不定的目光打量着这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
片刻后,连靖谦看了看僵在那里不知说什么好的马老板,主动递了梯子:“马老板,今日的事想必是误会,兴许你们店里有件同这个相似的。”
“对对对,公子说得对,我先前没仔细瞧,竟是看岔了,真是对不住。”马老板正愁不知道怎么下台,却见先前被他羞辱的二人主动给了他台阶,微微一愣,继而转变态度,打了个哈哈。
围观的人见他如此,嘁了一声也都散开了。
“公子好度量。”意映忍不住叹了一声,一如前世,从不斤斤计较。
“姑娘谬赞了,同这种人争论,不过多生出无端的事情罢了。方才,多谢姑娘了。”连靖谦开口道了声感激,声音和煦温润,如沐春风。
“不过,姑娘当真是珍宝阁的人?”三人离了那银楼几步,连靖谦饶有趣味地看着她问道。
“那倒不是,不过有几分了解,唬一唬那老板罢了。”意映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出言提醒道:“公子若要典当这玉镯,还是去些大银楼吧,这种小商小贩的只会想尽办法地贪人钱财,价也不会给的很高。”
“原是如此,谢姑娘提醒了,我们二人还有事,便就此别过了。”连靖谦作了个揖,转身离去。
连生慌忙跟上,面上惴惴。
待得与意映她们拉开了一段距离后,连靖谦停了下来,虎着脸盯着连生。
连生方才出了一身冷汗,缓过神后只觉得十分内疚,差一点,这么重要的东西便要被那黑心的马老板昧去了。
因而苦着一张脸道:“主子我错了,我不该把这镯子拿到那种小银楼去典当的……”
连靖谦愣了愣,这连生对那姑娘的话倒认同的快,往日里要他认个错总是要扯到十万八千里远,也找不到根源上去……
他仍虎着脸:“你为什么要去这翠玉银楼?”
“主子不是说不能引人注目吗?所以玉佩让小的来典当,小的想,那银楼自然也要是找小一点的好,这样才不引人注目嘛!”连生委屈道。
果然,他只是面服心不服,知道错了还是不明白哪里错了。
连靖谦不由扶额,这连生分明还长自己一岁,整日却没个正型。
“这玉镯当年有不少人见过,祖母说我与祖父生得极像,若我去典当,难免会引人猜想身世,因而才派了你去。
“可我们卖这玉镯终究是为了钱,你去那旮旯里找一家店随随便便卖掉,别人不坑你才怪。”连靖谦觑了他一眼,还算耐心地解释了一番。
“还不是主子你没说清楚?”连生小声嘟囔道。
“……什么事都让我一一告诉你,倒不如我自己去办呢。”连靖谦白了他一眼。
连生终究因为差点赔了连家传家宝等级的东西有些心虚,也不再顶嘴了。但紧接着又想到了什么,笑嘻嘻地道:“不过少爷,您说那小姑娘当真是珍宝阁的人吗?”
他还没开口,连生又自顾自地道:“小的瞧着倒不像,那姑娘倒是像极了二老爷书房里挂的仕女图里的人……”
“……你是想说她像是大家闺秀吧?”连靖谦接口道。
他也觉得那女子不像是在外抛头露面做生意的人,可她对珍宝阁却那样了解。
寻常人只知道珍宝阁是京城第一大银楼,里面的东西是一等一的珍品,只有有钱人才买得起。
可他进去瞧过之后,却越看越觉得有些东西不像是民间的东西,像是宫里才可能有的珍品……那这珍宝阁背后的人,岂不是与皇室有关?
因而他方才听到那一番话,才会如此吃惊。
“马老板还是得饶人处且饶人吧,”那女子得体地笑道,“您当时能在南街开店,可别忘了是受了谁的庇佑,方大掌柜可是向来见不得这样的手段的。”
“况且,”她草草扫了一眼店内,面含讥讽,“您这样的小店若能供得起这价值几千两的玉镯,您也不至于还缩在这么小的店面做生意了。”
马老板听到前一句是已面带惊恐,颤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珍宝阁的事情的?”
“我在里面做事,哪里能不知道?”她淡淡地笑,一脸平静。
那马老板便信了八分,他适时地找了个由头,事情也就解决了。
只是那姑娘却让他看不透,他不信她是珍宝阁里的人,可她偏偏对珍宝阁和外面的银楼的关系如此清楚,还能一眼看出他这玉镯的价值,当真不凡。
难道,她是珍宝阁大掌柜的亲属?他胡乱猜测了一番,没有头绪,也不再多想,带着连生去做他们自己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