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少爷就要扇到老幺脸上,却被一只手抓住了。
是老幺自己的手,眼睛仍盯着小花,却牢牢抓住徐天赐,连动都不能动。
徐大公子睁大眼睛,他不相信。
他不相信刘老幺夺走了自己喜欢的女人,也不相信自己的手就这么轻松被他抓住,连动都不能动。可是今天他所有不相信的事情都是真的。
直到刚才他还不相信会有人敢骂自己,却被小花骂成大傻逼。
不信也得信。
村长少爷有点慌,他抬起另一只手,连抓带挠直奔老幺的脸。
老幺还是不看他,又一把抓住手掌,停在半空,一动也不动。
小花的眼泪更多了,一颗接一颗,可这次却是幸福的眼泪,她望着刘老幺,泪像河水决堤,却笑出了声。老幺眼里的血丝也渐渐退去,看着小花,脸上终于有了笑意,又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他觉得今天才真的成为自己。
上次转变是从师学艺,人生从此不同,这次他打破了一直藏在潜意识中的童年阴影,从村长少爷的的阴霾里走出来,终于成为没有任何心理束缚的男人。
徐天赐手掌落下瞬间,他也终于破除心魔。这几年和师傅学艺,他天赋奇好,不仅快速学到医药精髓,师傅的武功也一成不差学了个全。每日都和师傅切磋,如今,实战对打,师傅也已经讨不到便宜。当压抑心底的童年梦魇烟消云散,早已不同常人的身体立时生发保护机制,听风辨认,手掌自觉迎上去,将徐天赐牢牢抓住。
村长少爷两只手掌动不了又抽不回,吃惊得厉害,刘老幺又不说话,心慌了,大声嘶叫:“你们干嘛哪,都给我打……打死他。”
老幺和刚才已判若两人,没有顾虑,不再畏惧,他的眼神变了,又变得没有正调,一副屌屌的样子。脚步也变了,轻松又踏实。他放开徐天赐的手,从容走到小花面前,笑吟吟地说“你们这几个鹦鹉干嘛呢,对漂亮姑娘怎么能这种态度?要怜香惜玉,要不还想找对象?都得打光棍。”说着用手指弹红毛绿毛们的手,说:“拿开,都拿开,小花,咱回家。”
小花脸色煞白,却不再害怕,她抓住老幺的手臂,让眼泪尽情流下来。
徐天赐很没面子,下不来台,说:“谁让你扶小花的,谁让你们走了,你们几个是傻帽还是聋子,没听见我说啥吗?给我干他,干死他,往死里削,打死我担着。”
几个人平时吃他的喝他的,早把自己变成哈巴狗,拿徐天赐的话当圣旨,唯命是从,当即放开小花,疯狗似的冲上来,轮拳踢腿,使劲往刘老幺身上招呼。
前面两个是县城来的,染红头发的叫二毛,从地上捡一根木头棒子,劈头盖脑打过来,刘老幺伸手就抓住棍子,向后一甩,二毛飞起来直接出去四五米远,砰一声在地上,眼睛上翻张大嘴,岔气半天没起来。
绿头发的叫老鳖,还没到跟前,就挨了一大脚,像把大锤砸身上,反向飞出去,半空中觉得肠子都要断了,疼得龇牙咧嘴,落地倒是摔怎么样,见老幺这么厉害,躺地上放赖,说什么也不敢再起来。
大胖小胖都是村里的,最后冲上来,见一个前面甩出去,一个迎面飞过来,冲到半路就卸了劲。知道打也打不过,还没考虑好撤不撤,拳头已被刘老幺攥住,抽不回去,也打不下来。二胖脑袋不太好使,边挣扎边涨红着脸说:“你这是噶哈,不说打架吗,咋还玩上空中飞人了?手还不让动,到底是噶哈,打呀。”
大胖没想到老幺变这么厉害,真是遇上茬子了,对二胖说:“你个傻冒,人家幺哥是看你缺心眼不搭理你,要动手你也飞了,还不摔死你。一个村的这都照顾,你看那两县城的都起不来了,多大人了咋好赖都不知道,这么不懂事呢?我说的对不对幺哥?”
老幺挑了挑眉毛,说:“一个村的,当然照顾,就飞了,摔地上挺疼的,你两给我数星星就行。”
两人不解:“数星星?”
刘行搬两人脑袋,咣撞在一起,两人原地转了一会,躺地上数星星去了。
徐天赐不干了:“哎呀我操,啥时候学的还真有两下子,来来,徐哥跟你捂扎捂扎。”
从屁股后面掏出把警匕,这是他爹在部队的一个老朋友给的,纯钢打磨,锋利无比,亮出刀刃,一副拼命的架势。边走边说:“这帮货,除了吃玩还能干点啥,以后好处没你们份。小崽子,老子今天看看你到底有几斤几两。”拿刀就朝肚子捅。
老幺突破内心障碍,徐天赐在他眼里已不如一只狗,横行村里不干好事,正好趁机收拾他一顿,也出出心里这二十来年的恶气。
他推开小花,身子一侧避过刀刃,手起抓住徐天赐手腕一扭一抖,刀掉到地上。徐天赐狼号鬼哭说:“断了断了,把你告诉我爸,整死你。”
老幺轻松地笑,眉毛一挑,继续扭。
徐天赐最终跪下来,眼泪鼻涕一起流:“幺……幺哥,我服了,你……你放过我这次,再……再也不敢了。”
刘老幺鄙夷地放开,心说这样的公子哥,就仗着有个村长爹,要不饭都吃不上,早晚得饿死。吃不了一点苦受不得一点屈,硬的时候不可一世,软得时候不如女人,再打你都脏我手。拉起小花就下山,小花没想到心爱的人有这么不可思议的身手,也不哭了,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他,既爱又敬,心中充满欢喜。
徐天赐从没吃过亏,更没像今天这样丢过脸,当着跟班的面像狗一样讨饶。他擦把眼泪鼻涕,另一只手捡起掉在地上的警匕,咬牙冲上来,用尽全力往老幺后心扎下去。
跟师父学艺的时候常听师傅讲江湖事,说对一些人绝对不能软,必须一次性制服,让他一辈子不敢找你,要不麻烦永远不断。心说师傅说的不就是徐天赐这种人吗,今天就来个狠的,不是要强奸吗?干脆废了你得了。
想到这,转身一脚踢飞警匕,欺身近前,一把叉住徐天赐脖子,将他高高举起来。徐天赐被举到空中,好比被吊起来,全身血液都涨在头部流不下去,脸成了猪肝色,话也说不出来。全身使不上劲,那么高的个子,只有在空中干踢腿的份。
刘行见差不多了,再掐会人就死了,手向上一扬,徐大公子跟着向上飞起,飞起左腿一个飞踹踢他肚子,不等徐天赐身子跑远,又一个连环踢,右腿踹到他老二上。
徐天赐在半空折了个个,啪的一声摔在地上,溅起一层灰。双手捂裆在地上滚来滚去,身子蜷成一个团,嘴里咬出血,发出野兽的叫声。
老幺走上去用脚踢了踢:“徐大少爷,死了没,没死继续,陪你玩到底。”说着拉住徐天赐的头发往树林里拽。
徐天赐真害怕了,以为想要他命,不顾下身疼得要死,攀住旁边树干,哭天喊娘说啥不放手,管老幺叫爷爷,说再不胡来了,如果还不改,就天打雷劈,出门被车压死,上床被小姐坐死,嗑药吃死,不得好死。说着话,以头撞树,表明痛改前非。
小花差点受害,但毕竟女孩心软,见徐天赐被踹个半死,鼻涕眼泪一脸,头上磕出血,裤裆里那玩意估计也没啥大用了,将来男人都做不成,也算报应。怕真出人命,以后刘老幺和自己也没法在村里呆,说:“他说改就算啦吧。”
徐天赐半死不活,抱树不放手,听到小花为他开脱,知道死不了了,转而觉得下身疼的要死,简直要晕过去,用手摸一下拿眼前看:“哎呀妈呀,出血了。”手也抖起来,嘴唇哆嗦着:“救命……求你们……救我,送我上医院……疼,要命的疼……”
村长见到刘行,只说一句话,小崽子你给我等着,然后匆忙上车送儿子去医院。
不用多,一句话说明一切。
村长是个狠人,刘行虽有功夫,但在这个村儿村长一手遮天,功夫显然没太多作用。村子是呆不下去了,何况自己不走,父母会跟着受更多连累。
也好,长大成人,趁机到外面去走走,闯闯师傅说的所谓江湖,看看广阔天地,免得种一辈子苞米,吃一辈子土豆就这样老死在这。自己有这手艺,到哪都有病人,到了大都市一定开个大诊所,到时把爸妈小花接来,这日子没比了。
刘敦实把箱底那点钱都拿出来说:“穷家富路,都带上,别担心我和你妈,你走了寻不见正主,大家都瞅着呢,村长也不敢对我们咋样。自己在外面长点心眼,实在混不下去回来,爸再另想路……”刘行只拿了一部分,说我这有手艺在身,去哪还不吃碗饭?病人多得是,诊所医院的都需要人手,缺的就是我这种人。
小蒜把老幺的衣服打成个包,又给他蒸了爱吃的馒头,用方便袋包起来,眼泪汪汪却啥也说不出来,只说:“到哪你都好好吃饭啊,不时吃点肉,多吃油水,不许瘦……”
老幺不伤感,反倒很开心。
之前他就羡慕那些去城里打工的,一回来,都像变个人,穿同样的衣服也比以前好看。说话头头是道,说城里那车,一水的好,不是大奔就宝马;说城里那女人白着呢,天天洗澡,嫩的出水;说城里那灯五颜六色的,晚上照的通明,哪像村里乌漆嘛黑的……
外面的世界,已经向他敞开了门。
【作者题外话】:那灯火辉煌的都市里,不仅承载着他的精彩,也有你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