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梁子渠按时提供一日三餐的规律来计算,我被抓到这个祠堂里来应该已经有五天了。
五天近乎不眠不休的修炼带来的效果是显著的。
我手中的凝血刀一震,红色刀芒立刻包裹了刀刃,与梁子蕖手中阴气凝聚出的长枪彼此对撞。
“很好。”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梁子蕖露出真正的微笑。他古井无波的黑色双眼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破裂开来。
大约是因为他平时太过冰冷,所以这一笑竟温暖得如同阳光一般。
这几天相处下来,我对梁子蕖已经没有多少的反感了。这当然不代表我对他存在任何不该有的情感,我只是意识到奶奶对他的理解是完全错误的。
至少在我看来和梁子蕖相处很容易。他除了有着古代人的直男癌通病之外,在其他方面成熟得让人觉得很靠得住。
比如说,我们两个吃饭的时间,完全就是梁子蕖指点我修炼的课堂。他说话简单明了,没有半点多余的赘述,总是能够恰到好处地找出我修炼当中的弊端。
一直以来我修炼的时候都是摸瞎子。冯清安的记忆恢复不完全,加之他自身的天分应该非常好,所以当初自己修炼的时候就没有系统地学习过理论知识,所以他指导我的时候,要不是附体之后直接做给我看,要不就是意识流的指点,实在是很难让我这个门外汉摸到路子。
但是梁子蕖就完全不一样了。他简直就是一本移动的教科书,不仅能够帮助我纠正一直以来积累下来的坏习惯,而且还帮我打开了不少的思路。
不过我看得出来,对于我修炼国师府功法这件事情,梁子蕖都快精神洁癖发作了。他不止一次提出让我跟着他修炼承天府的法术,不过都被我拒绝了。就算排除我对冯清安的感情不谈,单从客观的角度来看,我也不觉得半路修改功法是什么理智之举。
要知道,我的战斗方式现在都已经成型了,而且身体里的凝血刀也好、阵法传承也好,都是从国师府的遗产里弄来的。现在如果改换功法,那等于我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新来过——周围那些对我虎视眈眈的人、还有鬼差反复提到的即将降临的大动乱可不会给我那个再白手起家一次的机会。
我很坦白地将这些都说给了梁子蕖听。所幸梁子蕖是一个很明理的人,所以他虽然不快,却也没有强迫我改换功法。
这一点我是庆幸的。
如果梁子蕖真的要强迫我,那我根本就没有反抗的余地。他只要轻轻一挥手,就能够把我现在这些微末的修为全部废掉了。
我的凝血刀又一次和梁子蕖的长枪撞在了一起。
比起枯燥的理论修炼,我更期待每天的实战训练。梁子蕖根据我的实力压制了自己的力量,所以,五天下来我已经渐渐能够和他打成平手了。
用梁子蕖的话来说,他在对战中展现出来的力量和我自身的力量是相等的。我之所以打不过他,是因为我自己对能量的运用有问题。同样的一堆建材,他可以拿来建一栋屋子,我却只能拿来搭个茅房。
这话说得我简直要吐血了。想当初在大学里我好歹也算是半个学霸,可是到了修炼这方面却连学渣都不如,被梁子蕖鄙视得恨不得钻进地底。
所以可想而知,当梁子蕖说出很好两个字的时候我是多么的开心和骄傲。
可算是让他认可了我的努力了。
四周的阴气那么冷,我的额头上却沁出了汗珠。我抬手抹了一把,有些气喘吁吁:“你能不能让我回江家一次。往外面的人肯定很担心。”
梁子蕖盯着我,然后冷笑了一声:“怎么,你这是在讨奖励?”
我点了点头,老老实实地交代:“我修炼那么努力,你总得给我一些甜头尝尝吧?你放心。如果没有你带着我根本就出不去。你比我强大那么多,我如果真的要做什么小动作肯定逃不过你的眼皮。”
这几天相处下来,我意识到和梁子蕖交流沟通最好的方法就是开门见山。他不喜欢我拐弯抹角,如果我不小心流露出和冯清安说话时那种哄人的语气来,他更是会当场翻脸。
果然,梁子蕖听了我的话之后并没有动怒,沉默片刻之后反而点了点头:“好吧。我可以带你出去。但是你最好记住,如果你要耍花样,我随时随地可以杀了你。你之前的那些女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盯着梁子蕖,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我觉得那些女孩子,应该不是你杀的吧?”
原本已经向雾气外迈出脚步的梁子蕖顿时停住了脚步。他扭过头来,隐藏在雾气中的五官看不真切:“为何这么说?”
我摇摇头,答道:“就是感觉。你不像是会做出那种事情的人。你之前不是一直在强调么:我之前的那些纯阴女会出事,是因为她们不听话。这不就是在说,那不是你的责任吗?”
还有一点。
如果我的猜测真的没有错,那么梁子蕖就太可怜了。他故意将这些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恐怕是觉得心有愧疚吧?
梁子蕖却只是语气冰冷地说:“你猜错了。不听话的女人,当然要下狠手调/教。跟上。”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向着雾气里走去。
我猜错了?
我困惑地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快步跟了上去。
果然如我所料,虽然外面的东西进不来,但是我和梁子蕖自己却可以轻而易举地穿过那屏障。
走出去了之后我才发现,我先前隔着雾气看到的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鬼影。至少,它们没有人类的形状,只有手脚上隐约能看到五指的存在,总体来说更像是一些形态猎奇的虫子,一下子让我想到《小美人鱼》当人鱼们和厄苏拉(Ursula,就是拿走了爱丽儿声音的章鱼女巫)交易失败之后的下场:泥泞的虫子身上隐约有无关存在,但躯体却扭曲萎缩得不成样子。
这些东西一看到我出来,顿时像是打了鸡血一样,身体里发出嗷嗷的呻/吟声,纷纷向着我挤过来。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们明显完全忽略了一旁梁子蕖的存在。血红的眼睛全部都是朝向我的,就像是黑暗之中密密麻麻地匍匐着的虫子。
我吓了一大跳,唤出凝血刀来就要攻击,却被梁子蕖啪地一记手刀切在了手腕上。
我的手顿时一麻。不过不等我开口质问,梁子蕖已经自己出手了。他的身上释放出一圈强大的能量,轰隆一下,就把那些粘稠的虫子打得不见了踪影。
话虽如此,我却知道那些东西都没事,顶多是被扔到了远处。过不了多久,他们又会重新在祠堂外聚集起来。
“你在保护他们?”我哦莫名其妙地看着梁子蕖,“为什么?”
然而,梁子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抬起头来向他看去,才发现他空空地凝视着前方的阴气迷雾,速来冷静无情的黑眸之中竟然露出了深深的疲惫和辛酸。
那样的表情看得我一愣,顿时乖乖地压下了心中的好奇。
风穆之前曾经跟我说过,有一些事情,以我现在的实力还是不要问的比较好。
这一刻我明白了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可是,梁子蕖那个不知所措的表情却如同一把刀子,狠狠扎进了我的心里。我对他产生了浓浓的好奇心:与男女之情无关,单纯是因为看到他这个样子而觉得难受。毕竟,这几天来训练我的梁子蕖看上去是那么胸有成竹又波澜不惊,所以我下意识地觉得,他就应该是那个样子的人。
但事实上却是我错了。与我之前那草率的猜测一样,梁子蕖似乎无时不刻不在受着巨大的折磨。我原先以为祠堂对他来说是一个牢笼,但现在看来,祠堂反而是他的避风港。防御能量层之外这个爬虫横行的世界,才是梁子蕖真正的噩梦——可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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