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刚大亮时,城外便响起了阵阵激昂的战鼓之声。
徐韬昨晚就睡在城头上,今天时也早早起来,让后勤军卒做了早饭给士卒吃下。
若是在平时,让士卒一天吃两餐也是常有的事。
但在战时,大家拿出性命来拼杀,若是肚子都填不饱,就太说不过去了。
幸而杭州知府虽有着一身的毛病,但到了现在这种时候,却也不吝啬,没做出克扣军粮的混事来,众人这才得以吃了个大饱。
当听到城外乱军开始进攻时,徐韬立即指挥着兵卒都到了城墙上,严阵以待。
经过昨天的一番招募,现在守城的人已多了五千青壮,人手不足的压力已是大为减轻。
虽然这些青壮都没什么战斗经验,但城外的乱军又何尝有?
现在让这五千青壮立即来协助守城,是完全没有问题的,早早的投入战场,也有利于让他们尽快的成长起来。
徐韬估计,守这杭州城若是有两万人的话,兵力才算是不捉襟见肘,所以仍继续让亲信去招揽青壮。
乱军在挨了几轮雨箭后,很快便依昨天之例攻到了城墙边,一场比昨天更激烈十倍的攻城战,就此展开。
乱军今天的进攻,显然要比昨天傍晚时更有了些经验,冲在最前头的人手里有了简易的木板格挡,也开始懂得了配合。
此外,没有被毁的那三座木桥上,此时还缓缓的推来了专门用来撞击城门的攻城车。
现在最精良的攻城车,材质都是经过一番加工的,可以做到放火,另外,为了避免推车的人被城墙的箭射到,还会专门设计了遮挡弓箭的挡板。
但乱军这三辆攻城车,显然是没那么精良的。
乱军的这三辆攻城车,其实就是一根巨大的木头,前头削得尖锐,挂在木车上,可以来回摆动以形成冲击力,可以说是原始之极。
徐韬见这攻城被推出来后,便让一批弓箭手瞄准了那里,不断的向下射击。
然而,虽然不断有人中箭倒下,但总会有人即使补上,使得这三辆攻城车速度没有多少受阻,不久后也都各到了城门处,开始撞击起来。
杭州的各处城门自然早有人在把守着,而且这些门都是精铁铸成的,坚固无比,乱军想凭着那简陋的攻城车将城门撞开,可不是什么易事。
这些摩尼教乱军今天攻城时大有准备,守城的一方也是如此。
不仅是多了五千多青壮增援,许多人经过昨晚成功的击退敌人后,也没那么怯战了,此时应战得更为得心应手了。
如此一直交战到接近中午,乱军发起了一轮又一轮的进攻,双方互有损伤,但这杭州城终究还是被官兵们牢牢的把守着。
期间,那猛将石宝也曾亲自带来冲杀,但攀登到一处云梯半途时,却被浇了一身的热油,痛得摔落了下去,受了不轻的伤,现在还在躺着。
若是在平地上对阵时,这石宝定会给敌军造成极大的杀伤。
但在攻防战里,在冲上城头之前,个人的武力再高强,也得能发挥出来才行。
当然,方腊麾下战将如云,方腊有心要让他这儿子建立大功,将身边不少得力干将都派了过来。
除石宝外,另有几个猛将最终冲到了城头上,几乎要将一处城头攻占,但最后都被徐韬集中优势兵力给赶了下去。
双方就这样一直有来有回的厮杀着,拼杀到大中午时,城墙之下的尸体已是堆成了小山一般高,可就战况之极力。
这时,摩尼教乱军已是伤亡了八千多人,徐韬麾下伤亡虽小一点,但也有一千之数。
幸而有青壮不断补充过来,人力上才不显捉紧。
这时,乱军中阵阵鸣金声响起,那主帅方天定终于是下令鸣金收兵了。
城墙上的士卒见此,都是一阵欢呼,不少人随后都累极的瘫坐在了下去。
徐韬作为在各处城墙来回奔波救火的人,此时自然也是累得不行,不过却不想在士卒面前显露疲惫之相,所以只以长剑撑着地,稍作休息。
鲜血一滴一滴的从徐韬身上留下,这些大部分都是敌人的血,但也有徐韬自己的。
经过几番拼杀,他也是受了不轻的伤。
当恢复了些体力后,徐韬这才下了城去,找军医将伤口包扎了一番,至少止住了流血。
徐韬不知敌军回在几时再发起进攻,立即就让众士卒都排队进食,抓紧时间恢复体力。
当将所有琐事都安排妥当后,徐韬以手扶着城头,向外眺望。
但见尸体累累,鲜血积留成溪,汇入河水之中,真是让人触目惊心。
见了这情形后,徐韬的心里忽然一阵迷茫。
“为了守住杭州城,却造成了如此多的伤亡,我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徐韬抬头望向了天空,“恩师,您能告诉弟子答案吗?”
……
又是一连三天过去了。
杭州城的城墙附近,每天都有许多伤亡,每一寸地方,都被鲜血给染红了。
这片区域的土地,甚至是在十几年后,百姓以锄头掘地时,仍能翻出带着血迹的土壤。
摩尼教乱军的进攻也不可谓不激烈,不过这杭州城依旧屹立不倒,没有被他们所攻下。
乱军的主帅、方腊之子方天定,这时已是气急败坏。
他在中军大帐中怒视着众人,说道:“润州已被吕师囊攻下,我叔父已领兵打下歙州,元觉禅师则攻下了湖州,就连厉大胡子,也将越州打下来了。
当初定下的‘江南齐举兵,主攻五州府’之计,就我们一方毫不进展,各位有何脸面去见其他兄弟和我父亲?”
军帐中的众人听后,都低下了脑袋。
原来,徐韬最担心真的应验,摩尼教此番起事,竟是在整个江南一起举兵的。
到起兵三天后的现在,杭州府附近的润州府、歙州府、湖州府、越州府都已被他们攻占了下来。
若是再被他们打下剩下的两三个州府,杭州可就要成为一座孤城了。到那个时候,杭州城所面临的局面就相当的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