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想过，“总”这个称呼，还会另一层意思，说起来还是道行太浅了。老贾告诉我，复玉关并不什么集团企业的大总裁，而是省公安厅的一把手，他有一个怪癖，不喜欢别人叫他“复厅长”之类的，所以，人们都叫他“复总”，总头儿的意思。我瞪大了眼睛，手心里紧张兴奋的渗出汗来，这对于我来说，的确算是一个想抱都抱不上的大腿。老贾和玉姐是一个意思，做我们这一行吧，总得来说不太光彩，我还略好一些，之前没有夜场的底子，老贾从茶楼把我挖过来的，茶楼总比夜场听上去要干净一点。如果有黑底，可以傍复玉关的话，无疑就是有了一块免死金牌。但是，对于我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作用。我努力回想了一下，昨天晚上复玉关除了问我是不是第一次之外，就是可劲儿的折腾，并没有说过别的什么，也没有说过要我留下之类的。那现在……这算什么？老贾恨铁不成钢的又教训我半天终于被我打发走，我站在窗前琢磨了一阵儿，最终决定给复玉关发一条短信。“晚上回来吃饭吗？”这句话有好几层意思，最重要的一层是我没有走，还在那栋房子里等他。我忐忑的等了很久，他始终没回。这几个意思？正在这时，玉姐再次打来电话，说是有一个局，想让我去一趟。本来没有什么心思，但是又想跟她说一下眼下的状态，向她取取经，而且，她也提到今天来了一个人，听到这个的名字时，我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我的衣服全是旗袍，没有别的，玉姐说我的身材不穿旗袍可惜了，老贾也说现在女人漂亮不算什么，更难得的是有味道，他说我穿上旗袍有一种老上海的感觉，很耐人寻味，更让人着迷。我挑了一件黑色绸缎的旗袍穿上，裹着银边，低调也不会让人轻视，参加这种全是女人的局，刚刚好。这一行啊，见惯了钱，见多了好东西，比的是傍到手的男人，还有从男人身上获得的宠爱，羡慕嫉妒比自己好的，拼命笑话不如自己的。千万不要小看女人的嫉妒心，它能让人变得疯狂，妄想要不可能得到的，不是把对方毁了，就是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但我今天不是做主角去的，更不想被人踩。玉姐选的地方是在她几年前得的一个小院里，那里原来有些偏僻，她那个金主一直闲置着，后来分手的时候当分手费给她了。她也不嫌弃，把房本换了名儿扔在那，这才几年的时间过去，小院儿周围被大力开发，成了抢手地段，小院儿被收拾得十分雅致，不管拆不拆价值都打着跟斗翻了好几番。玉姐天生的眼光准，不论是看男人还是看投资。我到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了好几个人，有几个是同行，穿得花枝招展，这个季节不穿几件皮草就不好意思见人似的，身上的首饰就更别提了，晃的人都想戴墨镜。玉姐正陪着一个女人说话，一见我到了，冲我招了招手，我走过去打了个招呼，女人的目光立即在我身上转了个遍。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出她穿的是去年的香奈尔套装，外面披的那条墨狐倒是值点钱，她看着我的目光有些矛盾，几分艳羡，几分满意。“我来给你介绍，”玉姐拉过我的手说道：“这位是郑小姐，今天我们这个趴儿，就是为了欢迎她。”我浅浅笑了笑，冲她点了点头，伸出手说道：“你好，郑小姐，我是小楚。”对于不熟悉的人，我向来自我介绍是“小楚”，我不太喜欢张扬，更不喜欢和攀比，比东西，比房子，比男人，没意思，那也不是我的终极目标。所以，除了玉姐和极少数的关系好的，没有几个知道我的真名的。郑小姐伸手了我握了握，若有似无的迪奥香水飘过来，手保养的不错，和手指上的钻石倒也配，就是手胖了点儿，看着有些滑稽，袖子短了，露出腕表的粉带，巨丑。我笑得真诚，眼底的讥讽藏得一丝痕迹也没有露，“郑小姐保养得真好，有机会传授一下养颜经啊。”她立刻眉开眼笑，问道：“你看我多少岁？”我歪头仔细打量着她，认真的说道：“嗯……二十六岁？最多不超过二十八。”“哎哟！”她笑得见牙不见眼，眼角的皱纹根根分明，“小楚你好会讲话的咧！我还到哪里去找二十六岁？都已经三十岁了呀。”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说根本看不出来，让她一定要传授一些保养心得给我。她兴奋的大说特说，唾沫星子横飞，我看着她一张一合涂着和肤色不相符口红的嘴唇，心中冷笑。郑小姐，这个称呼，还真亏她说得出口。玉姐也在一旁含笑听着她讲，好不容易等到告一个段落，她起身去迎别的客人。这时候郑小姐看看四周，才小声的跟我说起她这次来的目的。“小楚啊，我刚才跟阿玉说咧，今天我来这里呢是给我的表叔来找一个助理秘书的，表婶刚刚过世，他心情很不好的呀，我看在眼里急在心上的呀，老年人最怕这个，所以我就想着，给他找个助理秘书，在公司里的时候多多照顾一下，你说好不啦？”我点了点头，明白了她来这里的意图，说得好听，助理秘书，无非就是想找一个情妇，让玉姐给物色一个，我看着她双眼放光的模样，这个女人……不会是想打我的主意吧？“郑小姐”，玉姐走过来揽住我的肩膀说道：“小楚的眼光不错，也有几个关系好的小姐妹，让她帮着你把把关，肯定错不了。”郑小姐一怔，不过她也不算太笨，很快明白过来，我是有主的。她笑了一声说道：“哎呀，这样最好不过的呀，那小楚，就拜托你了噢，我肯定不会少了你的好处，你放心的呀。”我嘴里说着不用客气，心里却冷笑。这个女人是地道的上海人，真是一点没变，一心虚的时候就不自觉的冒出一口上海话。郑小姐……噢不，应该叫梅夫人更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