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像赵丁元这种级别的人,城府都挺深,喜怒不形于色那是最基本的本事。而且,他们看重的首先是利益,而后才是别的,对一个女人就算是再喜欢,在利益面前也能舍弃。我打赌,他肯定不会为了我,和这个香港客户闹什么不愉快,至少今天晚上表面上不会露出来。果然,他的脸色变了几变,在阮小翠带着香港客户进来的一个瞬间,他脸上还是露出了笑意。我站了起来,赵丁元的屁股没动。阮小翠笑着说道:“温总,您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今天就在这儿为您接风洗尘,赵哥听说您要来,也很开心呢。”这是个中年男人,四十多岁,保养得不错,头发染成黑色,梳得一丝不苟,身上穿着银色西装,没一丝褶皱,衬衣领子,领带都恰到好处。看得出来,是个有完美情结的男人。他上前走了几步,冲着赵丁元伸出手,一口普通话竟然很标准,“赵省长,好久不见了。”这时的赵丁元才站了起来,伸手握住他的,“温总,欢迎你来呀。”温总和他客气了几句,才把目光对准我,我早在一旁悄悄观察了他,这种对自己都要求完美的男人,肯定也喜欢同样完美的女人,特别是在小细节上。“这位是我的一个小姐妹,”阮小翠看到他的目光对准了我,走到我身边来介绍道:“今天给温总接风,正巧她过来看我,就一起吃个便饭吧,温总不会介意吧?”“当然不会,”温总微微笑了笑,标准的露齿笑,他还冲我伸出手,我大方的递过手,轻轻一握,“温总好。”礼仪和细节这种东西,也是需要对手的,碰对了人才有意思,不然的话就成了对牛弹琴。就这一握手,我看到温总的眼睛亮了亮。随后坐下来吃饭,我快速的思考,他是从香港来,在餐桌礼仪这方面,应该更习惯西方的,而非中国传统的,其实上这一次阮小翠把饭局设在这里,有点失手了,应该是请吃西餐才对,赵丁元喜欢,这位温总应该也喜欢。我有些纳闷,阮小翠到现在都摸不准赵丁元的喜好吗?虽然是中餐,但我尽量把行为动作往西方习惯上面靠,全程下来,温总的眼睛越来越亮,到后来已经表现得十分明显。他对我,很满意。我假做不知,偷眼看了看赵丁元,他的脸上始终保持着笑意,但偶尔低头的一瞬间,眼角都带着怒意。嗯,对于这一点,我挺满意的,阮小翠脸色微红,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时不时劝杯酒,倒是十分开心的样子。差不多吃了两个多小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温总有了一些醉意,他起身去了洗手间,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三个,气氛立时有些变了。赵丁元拿出一支烟,阮小翠急忙过去拿着打火机要给他点,他不动声色的避开,淡淡说道:“今天的事儿,你打算怎么收场?”这就是质问了。我摒住呼吸,静静听着,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小碟,面无表情。阮小翠略微有一些尴尬,她知道,一上了餐桌,她的意图就有些掩饰不住了,何况温总的眼神也说明了一切,赵丁元这样的人精,又同样是男人,不可能发觉不了。她短促笑了笑,“赵哥,这个……不是我说了算啊。”赵丁元在桌子边缘磕着烟,声音沉冷,“那是谁说了算?”阮小翠立即软声说道:“当然是您说了算,什么时候都是,这点永远不会变。”赵丁元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自己点着了烟,用力抽了一口说道:“是吗?我倒不觉得。比如现在,你觉得,我还能说个不字吗?”阮小翠吞了一口唾沫,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也不知道温总为什么会误会,我明明跟他说,这次吃饭就是给他接个风,找人的事过两天在说,正在物色,谁知道……”我慢慢抬起头,正好阮小翠看向我,递给我一个眼神,似乎是想让我说几句什么,为她辩白一下。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儿,什么她都想占,当我是傻子吗?我咬着嘴唇,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赵丁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至于我想说什么,让他自己想去吧。阮小翠微微一皱眉,还想再说什么,温总回来了。这家伙就跟催化剂差不多,他一来,气氛又变了。又闲扯了一会我,温总得提出告辞,他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看我一眼,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转头又和赵丁元握了握手,表示感谢。赵丁元笑意深长,什么也没说。阮小翠刚想说什么,赵丁元也跟着温总一起下了楼,温总说不用送,赵丁元说,我也该走了,时候不早,家里该惦记了。我看到阮小翠脸上的笑意一僵,手无声的用力握住楼梯扶手,手背上的青筋都迸了出来。赵丁元连一声交代也没有,直接走了。我心里暗笑,阮小翠这次,是作大了。我正想时间不早,也该回了,不知道蒋玉沉回去了没有,还没有说出口,阮小翠忽然对我说道:“恭喜你了,温总对你很中意,接下来,就是要做修复手术了。”我笑了笑,羞涩的道谢,话还没有说完,她回了包间穿上大衣,对我说道:“走吧,我带你过去。”“去哪儿?”我有些诧异。她看了我一眼,“当然是去做修复啊。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如果事儿成了,吃完饭就去,不然的话,明天要是温总要带你走,要怎么办?”“可是,这么晚了……”我迟疑道。“不晚,”她说罢,不容分说的带着我下楼,“放心,很快的,用不了多久,到时候我送你回去。这可是关系你后半辈子幸福的大事,你自己也得上点心啊。别人想要这样的机会都没有呢。”下了楼她按响车钥匙,不远处一辆红色的越野响了响,她坐上驾驶座,“走吧。”我拉开后面的车门刚要上去,她说让我坐到副驾驶上,我说晚上不习惯坐前面,看着黑夜会发晕,她笑了笑没说什么。坐在后面,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还差十几分钟九点,老贾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还有一个座机号码。阮小翠开车的速度很快,超起车来也不含糊,我赞了两句她的车技,她没有吭声。我知道她现在肯定不高兴,但是她现在看起来和我维持表面客气的意思也没有了,我不禁有些不安。坐在后面,转头看了看车窗外的浓浓夜色,两边的路灯在飞快的往后退,树影投在车窗上,影影绰绰,像是从地狱里冒出来的鬼影。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我问她要去哪儿,她从车镜里看了我一眼,眼神阴冷,“当然是带你去做修复啊,刚才不是说了吗?”我看着外面的路,问她是去哪个医院或者诊所,她顿了一下说道:“不是什么医院,医院这个时间也不可能做,再说她们的技术也不行。”看着她的后脑勺,我握紧了包,忽然想到包里的那个坏了的发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