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啊!!!”
金殿朝堂之上,大汉皇帝赵普高坐在龙椅之上,台下文武百官站立。左丞相贾成贤是老泪纵横,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那夏一乾虽只是一小小七品知县,可毕竟是朝廷命官。为守一方百姓平安,数度谢绝升迁。这样的一个尽忠职守的好官,竟然被一个士子当众斩杀……”
“贾成贤,亏你还有脸提一方平安?!”不待贾成贤话说完,兵部尚书于坤便大声打断了他:“那夏一乾剿匪不利,又阻止我边军进驻,导致治下黎民受苦,哪里能当得好官二字?!”
兵部独立于政体之外,直接对皇帝和武侯负责。别看兵部尚书只正二品,还真不会怵贾成贤这个一品大员。
尤其是近些年,兵部更是对贾成贤颇有微词。边境屡遭塞外异族骚扰,被害军民无数。说是未有战事,也只是县城州府安康。乡村镇庄的百姓军民,受的苦丝毫不比打仗少。兵部数次进言,想要出兵塞外征讨,震慑异邦。可每一次,都被贾成贤以多方休战,不可妄动刀兵为由阻拦。
现在文渊阁正式和贾成贤翻脸,于坤就算不好直接助拳,也忍不住要嘲讽一番。
贾成贤眼皮跳了下,冷冷道:“于大人,现在谈论的是一个朝廷命官被杀,而不是军地纠纷。”
于坤重重的哼了一声,没在言语。
今天的主角是文渊阁,他也就痛快痛快嘴,断不会喧宾夺主。
“于大人说错了么?”大学士李荣德冷眼斜视贾成贤:“宁可用平民百姓尸充当贼人级,也要阻止边军进驻。此种行径,死一百次也不嫌多!”
于坤不好说的太白,可李荣德却没那个顾忌。从院试考题开始,就等同于贾成贤撕破了脸。现在又加上夏一乾被杀,李荣德索性也就彻底放开。
李荣德重重一哼:“依老夫看,他夏一乾最多是某人养的一条好狗而已!”
贾成贤脸一下就绿了。
李荣德这番话,基本等同指着他鼻子骂了。
贾成贤顿时跳将起来,大骂道:“李荣德,本相给你留着面子,你倒先血口喷人。别以为本相不知道,那杀人的凶手丹青生,根本就是受你们文渊阁的几个老东西指使的!!”
“左丞相,当着陛下的面,说话要有证据!”辅大学士张正风哼了一声,出班向皇帝拜道:
“陛下,李阁老虽然言语冲动,但所言皆有实据。况且丹青生为雍州行走,到贾县巡查乃是本分。可那夏一乾担心自身劣行暴露,竟在县城门口意图行凶。丹青生出于自卫,方才动手杀人。”
“信口雌黄!”贾成贤狠狠瞪了张正风一眼,躬身对皇帝道:“陛下,当日城门口,夏知县只不能确认丹青生身份,要将其请至县衙弄清原委。岂料那丹青生非但不从,反而暴起杀人。此事当日多人目睹,县衙大小官员皆可为证。”
“巧了,说到证人,我这里也有。”大学士孙广呵呵一笑,出班道:“启奏陛下,当日之事,的确有许多人亲眼目睹。其中一个证人的证词,非常有说服力。他可作证,是夏一乾行凶在先,丹青生乃是自卫。”
贾成贤重重的哼了一声:“什么证人,还不是你们收买的宵小之徒!”
孙广笑呵呵道:“这证人名叫贾怀仁,乃是贾丞相您的内侄。”
“我……”贾成贤顿时语塞,气的是脸红脖子粗,心中更是骂翻了天。
都是那些不争气的玩意,不能给老夫带来助力也就罢了,还竟一个劲的拖后腿。若不是顾忌老祖宗,就该清理门户!
贾成贤遭到三位大学士的围攻,他的那些朋党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见贾成贤隐隐被压制,左都御史郭海当即走出朝列。
“几位阁老这话,未免有失偏颇。”郭海侃侃道:“左丞相一心为国效力,为陛下分忧,从不徇私为家人谋利。据我所知,那贾怀仁虽为左丞相内侄,但因性情顽劣,屡造左丞相训斥。若是其心怀不满,受人利诱,做下大逆之举也是正常……”
贾成贤的脸色好看了许多,看向郭海的眼神多了几分赞赏。
可李荣德并不买账,鄙夷道:“叛师小人,也只是别人的一条狗,有什么资格在这指手画脚。”
“你……”郭海的脸顿时涨红。
他大小是个左都御史,在朝堂上这样被人攻击,脸上又岂能挂的住。
就这样,双方你来我往,唇枪舌剑,吵的是不可开交。尤其是李荣德,彻底没了顾忌,张口一条狗闭口一条狗的。大汉皇帝赵普坐在龙椅上,额头青筋一个劲乱蹦。
…………
夏一乾是什么人,他哪里会不知道?光弹劾的奏章就好几堆了。区区一个知县,这么被弹劾,换别人早就咔嚓了。能逍遥到现在,还不是看贾成贤的面子。准确的说,是贾家那个文侯的面子。
以前置之不理倒也没什么,可现在因为丹青生把人杀了,事情彻底摆到了明面上。
要是为了文侯的面子,贸然把丹青生办了,那就等于在文渊阁和兵部面前失去威信。堂堂一个皇帝,竟然会如此顾忌一个臣子,那皇威何在?
可要是完全不理会,又担心那贾家文侯生事。
哎,都是那个丹青生折腾的好事。虽然从中不难看出其心性,可这惹麻烦的本事,更是当属第一流。这年头想找个称心如意的人才,怎么就这么难呢。
……
赵普正在那暗自神伤,忽见贴身太监孙宝从一个小太监手里接了一个条子。看完之后,走到赵普身前,低声道:“陛下,雍州燕南府那边又有消息传来。”
瞅着孙宝那有些古怪的脸色,赵普心中立刻生出一阵不好的预感。
夏一乾被杀已经够乱的了,还有什么事会比这个更糟糕?
赵普接过纸条,瞅了几眼,眼珠子顿时瞪的老大,腾的一下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哎……”赵普一拍脑门,又坐了回去,深深的叹了口气。
京师距离燕南府数百万里不止,现在看到消息,就意味着事情已经过去了好几头。这个丹青生,现在真不知道该说他是个人才,还是个祸精。
……
纸条上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说丹青生跟着贾怀仁去拉了许多粮食,现在正在赈灾施粥。
如果只是表面上的这些内容,赵普最多也就是苦笑无语。可是,赵普知道这些信息背后隐含的东西。
丹青生和贾怀仁去拉粮食,也就是说,他多半去了贾家的那个秘密庄园。而那个人,正好在那里潜修。以丹青生以往的作为,与那人生接触的可能性,几乎是九成九。
这一下,事情可是彻底出控制了。
不过……
赵普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丹青生误打误撞,这也倒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如果运作得当,说不定可以……
……
赵普思量再三,越觉得自己的想法有可能性。叫过孙宝耳语一番,随后丢下还在下面吵吵的群臣,甩袖离去
贾成贤张正风等人吵的正欢,见赵普突然离开,还以为是吵架惹得皇帝陛下生气。正面面相窥,听孙宝喊了一声退朝,也只得各自散去。
贾成贤刚走出金銮殿没多远,大太监孙宝突然从后面跑来,把他叫住。
“贾相,陛下让我把这个给您。”孙宝递给一张纸条:“陛下说,反正贾相一会儿定能收到类似信报,不妨提前让您知道。”
“谢孙公公。”贾成贤满腹狐疑的接过字条,打开一看,表情彻底僵住了。
孙宝呵呵一笑:“陛下就一句话,请您好自为之。”
可贾怀仁根本没听清孙宝说什么,只觉得耳朵嗡嗡作响。直至孙宝离开,他还呆愣在那里。
皇帝赵普能看出的东西,他哪里会看不出?!
贾成德贾成才这些废物,竟然任由丹青生去了庄园?!那里,可是老祖宗的潜修之所啊!!!!
万一老祖宗的事情泄露出去……
贾成贤是捶胸顿足,后悔不迭。
都是丹青生那个混账,早在京师之时,就该把他给杀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