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竹林中拿人的声音说道。
百里清扬和芍药都下意识的看向那片竹林,然而下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吸力从竹林中传来,他们本能的抬起手去挡,一转眼,凤墨就被这股吸力吸入了竹林内部,消失在他们的眼前。
“凤主!”百里清扬一惊,眦目欲裂,刚要冲进去,就感觉到一股不算柔和的风阻挡了他前进的步伐。
“你们等在外面!”凤墨的声音缓缓传来,她的声音很平淡,似乎早知道会如此一般。
“可是……”
可还不等他们说什么,就再也听不到声音了,周围静的只听到虫鸣鸟叫声,剩下的就是他们急促的呼吸声。
百里清扬紧紧攥着手,他的眼底一片焦虑急躁,凤主到底去见什么人,到底这竹林里面是谁如此神神秘秘,且还与凤主定下了三年之约!凤主你现在身子本身就差,怎能如此的鲁莽?
无衣的手在身侧的剑柄上面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好一会儿,他才缓缓的松开了握剑的手,双手交叉环胸,走动距离竹林最近的位置,一双漆黑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里面,似乎是想要在里面看出什么一般!
唯独芍药在旁边是急的团团转,她想法没有那么多,她觉得现在的凤墨若是没有她跟在身边的话,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进去,只能是站在外面干着急。她,没有旁人的高绝武功,她勉强的在凤墨的授意之下学了些许,但学武并非一朝一夕就能大成,现在她也只是勉强自保,她看的分明,无衣那般高神的武功都无法进入,更何况是她!
怎么办?凤主在里面,她是不是应该通知皇上?
就在芍药着急万分不知该怎么做的时候,百里清扬突然出声道:“芍药你先回去,若皇上问起……”顿了顿,深吸了口气,道:“便就实话实说!”
“可是凤主……”芍药还是有些担心舍不得离开。
“凤主这边有我和无衣在,你还是早些回去为好,法场之上,皇上瞧不见凤主肯定会着急,你回去也好让皇上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再者,就算你留在这里,也没有多大的作用!”
芍药想想也知道确实是如此,便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点头答应着。
回头看了眼一点动静都没有的竹林,芍药咬着牙坐上马车,马鞭一挥,便就调转马头向着来时的方向而去。
一路上,芍药心中不断的喊着:凤主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午时将至,帝都城外人山人海,基本上已经到了寸步难行的地步。
这一次,芍药没有从偏门走,而是直接的就走了正门。
马车直接的就停在了人山的最外围,芍药从马车上跳下来,干着急的左顾右盼,她得想个法子走到最里面去才行。
而此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突然的在她的身后唤道,声音中隐约的能听到一丝惊疑:“芍药?你怎么在这里?你家主子呢?”
“南阳王!”芍药惊喜的转过头,果然就见到明溪站在她的身后。芍药不觉庆幸,南阳王在这里的话,那就有法子进去了。“王爷可否带着芍药到皇上身边?芍药有事寻皇上。”
“这倒不难!”明溪点头,示意身边的人开路,“我一早就听说你和你家主子来了法场,怎地到现在你却站在最外面了?墨相呢?刚刚在里面也没瞧见她!”他正是没有瞧见人,所以才会从法场中央的位置上走下来,想着她是不是在法场四周的某个地方。
“凤主压根就不是来法场,我们之前也以为凤主是要来法场的,可是谁知道在路上突然的就变了道,从西门出城去了十多里之外的一个竹林。”好不容易走到了里面,芍药抿着唇担忧道:“凤主去见了一个人,说是什么有着三年之约的人,我也没法子,不能进去,百里公子让我回来告诉皇上,想着有什么法子好解决此事!”
芍药是相信明溪的,芍药对一个人的信任很简单,她都是根据凤墨的态度而来。芍药瞧得真切,凤墨对明溪极为的宽容与信任,虽然不知道到底是为什么,但是芍药觉得既然凤墨都相信了,她也就没有理由不去相信他!
三年之约?明溪有些怀疑的想到,三年前就定下来的约定?
“可知道是与何人而定?”他沉声问道。
芍药摇头,那人自始至终都不曾出现,只是听到极为雄浑的声音,除了知道是男子之外,年龄几何,她根本无从判断。
芍药的摇头他看在眼中,明溪心略微的一沉,“是吗?你且先去告知皇上一声,我暂且去那边看看!”
明溪的心头掠过什么,只是太快,转瞬即逝,还不等他抓到,就被人给打断。
突然的,人山人海的法场上跳出来十多个死士装扮的人来,顷刻间就直扑跪在法场中央的玉玲珑的位置!
那些死士压根就不管周围围拢的都是一些手无寸铁的平民百姓,他们手起刀落,瞬间就砍伤了数十名百姓。瞬间,尖叫声惨叫声此起彼伏,你搡我推的都想要逃跑。如此一来,造成的骚动混乱更大,甚至还出现了将人踩踏在地上的事情。
来人直奔玉玲珑而去,高台之上,容洛眯起的一双森冷的凤眸之中是掩藏不住的彻骨寒意。就连站在他身侧的烈风都下意识的一颤,他知道,容洛恐怕这一次长久积压下来的怒火是要一并爆发了!
就算是不用想,他也知道来人是什么地方的人!
容洛原想玉倾歌大概是真的放弃了玉玲珑这颗已经算是没用的棋子了,谁曾想到他竟然反常的会为玉玲珑冒此风险。
这不像是玉倾歌的作风!
忽然,容洛的双眼狠狠眯起,然后身子一跃,从高台之上跳落下来,在落地的那一瞬间,身影又是猛地一闪,宛如闪电一般的直指人群后方的某一处!
手中折扇一展,扇叶忽然的飞射而出一枚,嗖的一声就直直的射向某一点。
锵——
一声清脆的撞击声,扇叶回转重新的回到容洛的手中,而角落中,一柄长枪缓缓的从阴影之中露出真容。
“呵呵,这大卿的待客之道真是让本王惊喜!”玉倾歌一身妖娆红衣怪笑的走了出来。
“你好大的胆子!”容洛眼睛陡然一眯,他猜到可能是某一个高手前来,却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玉倾歌自己亲自的过来这边。他不得不承认他的胆子真的是很大,只身前来大卿,他真的以为他能全身而退?他玉倾歌将大卿当做是什么地方了?如此的嚣张!
玉倾歌刷的一声将长枪深深的扎在地面,笑着揉了揉眼角下的那粒艳丽的朱砂,笑容满面,很肆意很嚣张:“本王的胆子一向不小,否则的话,大卿的皇帝觉得本王如何的敢引大卿的墨相到西成?如何的敢设局算计墨相大人?那位唯一的有能力与本王并肩的,曾经帮助南衡登上四宇之巅的帝后凤鸾?容洛你说是不?”
话落,玉倾歌的脸色突然一变,手掌一握,将长枪握在手中,反手挡开容洛看似轻缓却威力甚大的攻击。
“呵,本王原本以为可以讨个巧,在你的身子孱弱之时前来,未曾想到,即便是放血,大卿皇帝的功力依旧还是如此的高绝呢!”玉倾歌一边抬手挡着容洛的攻击,一边漫不经心的笑着说道。
看似漫不经心,但只有玉倾歌自己知道,他并没有表面上所表现的那般从容,每一次接住容洛的攻击,他都觉得虎口一麻。他的心中稍稍有些震惊,毕竟据他所知的情况,容洛应该现在身体极为虚弱才对。
对了,玉倾歌忽然的有些奇怪,从之前过来到现在,他都没有看到凤墨,她去了哪里?难道说……
玉倾歌望着冰冷着一张脸的容洛,忽然就笑开了,“这可是恼羞成怒?到现在本王都不曾见着墨相,莫不是墨相已经……呵呵,亏得本王还如此惦记,真是可惜了呢!不过想想也对,以她的能力,便就是绝无仅有,如何能抗得过那般狠辣之毒?大卿皇帝觉得可对?”
“那还真的是不劳凤王的惦记!”容洛冷冷回应,“我大卿的墨相好着呢,凤王与其惦记着大卿,还不如想想西成该如何,你这坐镇的凤王都离开了,西成的那些乌合之众当真能守得住西成不倒?”
“什么意思!”玉倾歌脸上的笑容淡去了一些,心中隐约的有一丝不安划过。
“你就不担心你这一趟大卿之行,等到你回去之后,西成将从此覆灭,再无西成之说?”容洛唇角缓缓勾起冰冷的弧度,也是因为他如此一言,让玉倾歌的气息忽地有一瞬间的紊乱,容洛瞅准时机,手中折扇一展,狠狠的就刺进了玉倾歌的肩骨处,顿时鲜红的血就喷洒出来。
玉倾歌全身一颤,右手长枪一挑,身影瞬间就向后倒退了数仗之远。
容洛并未乘胜追击,反而是负手冷然而立,冰冷的双瞳冷冷的看着玉倾歌。
“你算计本王!”玉倾歌不是傻子,一想大概就明白过来了。他没想到玉玲珑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局,一个将他引出来的局。
他早该想到的,以容洛和凤墨的心机,在知道玉玲珑做了那些事情之后,如此迅速的就将玉玲珑给判刑,甚至都不曾对玉玲珑手中的势力做出任何的调查,本身就不合常理。
陷阱!
玉倾歌终于明白,这是陷阱!
玉玲珑恨他入骨,他毁掉了她的家,他了解他一手培养出来的棋子,玉玲珑的骨子里透着一股子的狠辣,若非如此,换做旁人,对身边朝夕相处的小姑子的丈夫,她如何能下得去手?正是因为了解玉玲珑,也明白她骨子里面实际上是极为的自私自利,所以他清楚该如何的拿捏她的弱点,如何的能让玉玲珑为他办事。
玉倾歌冷笑,看样子玉玲珑现在真的是恨不得他去死了啊!可哪有那么简单?他若是现在就死了,这场戏岂不是落幕太早?
“容洛,本王不得不承认,这一次是本王输了!”玉倾歌捂着肩胛,笑容阴沉倒是坦率的承认,“不过,本王向来喜欢置之死地而后生,如果一点挑战都没有的胜利,本王会觉得乏味,如此的挣扎,如此的反抗,才能让本王更加有必胜的决心,以及在征服的过程之中享受其中的乐趣味!”
“呵呵呵,记得帮本王转告凤墨一声,不过才一将万兵罢了,还早的很,早得很,下一次,本王要的是铩羽骑全部人的命,这句话,就劳烦容洛你替本王转达了!”
玉倾歌笑容满面说出来的话却极为的森寒,容洛闻言脸色大变,他非常清楚铩羽骑在凤墨心中的地位,一个林枫和铩羽骑的一万人,就差点让凤墨气怒攻心不治,若是铩羽骑的其他人再有个什么万一,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不能让他活着离开,绝对不能让玉倾歌活着回去!就算是不能杀了玉倾歌,也要让他永远也没有再继续伤害她的机会!
玉倾歌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自始至终他的脸上的都带着令人心惊的笑容,远远的站着,任由肩膀上的伤口不断的向外面渗血。除了刚开始的时候还用手捂着挡一下,之后根本就不再理会。
容洛身形一动,却在下一瞬间猛然的一颤,一张俊脸倏地一白,进攻的姿势也瞬间停滞下来。
悠扬的笛音由远至近的传来,从最初的缓缓而来,到后来的愈发的激烈起来,似乎是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令人身心俱颤!
玄音!
听过了此乐的容洛在第一时间就明白过来!
月莲若,肯定是月莲若了!
容洛狠狠的咬牙挺着,玉倾歌的身边会玄音的人,犹如娴熟的掌握着玄音的人,除了月莲若再找不到第二个了。
该死!
就像是玉倾歌所言那般,他算计了他,他何尝又不是被算计的那一方?
该死,真的是该死!
玄音一旦奏起,若是强行反抗的话,一定会造成巨大的损伤,功力越强,所造成的影响就越重。
这是凤墨告诉他的,他也铭记在心中。他从凤墨的口中知道,月莲若虽说也会玄音,可在玄音的造诣上面,绝对是不如凤墨的。同理就是,玄音在相同的情况之下,在不同的人所奏出来,所造成的影响就不等。
看样子,玉倾歌当真是早有准备了……
正在竹林中的凤墨忽然的侧头转向帝都的方向,柳眉微微的皱了起来,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的对面坐着一个年龄看起来并不是多大,乍一眼看去似乎只有三十多岁,然而实际上早在三年前他就是如此的模样,三年多过去,他的外貌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改变,依旧还是一如既往,就算是一丝皱纹都不曾添加。
他顺着她侧过头的方向望了过去,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味深长道:“只是离开一小会儿就如此的担心?那若是永远的离开,岂不是寝食难安?”
“月观前辈说笑了!”凤墨转过头淡淡的说道,“没有什么担心不担心的,只是在刚刚那一刹那似乎是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那股子的波动极为的熟悉,却又让她无法确定,所以心里面也确实是有些复杂和担心。
月观朗声而笑,“哈哈,女娃儿你倒是敏锐,不错,确实是非常熟悉的。多少年了,我有多少年没有再次的听到如此旋律了?没想到今儿个倒是有了这个机会亲耳听一听呢!如此玄音……虽说功力弱不可堪,但至少也是告诉我它确实还存在这四宇天地之中。”
凤墨微微挑了挑眉,她似乎在月观的话中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