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睁开眼睛后,韶友灵看到的是一张近在咫尺的女生脸,她正安静地缩在韶友灵的怀抱中。韶友灵稍稍有些惊讶,倒不是因为她已经和汐汇额头贴额头了,而是她好像压着汐汇了。所以友灵默默地将自己搁在汐汇身上的左腿收了回来,掀开被子时才发现自己是睡在两层被子的当中,这个情况还是由韶友灵的能力导致的。
在比室外高那么几度而有些冷的房间里换好了衣服,韶友灵这才轻声离开这处汐汇的房间。
回想起来,她自己已经在小屋累计度过了七个晚上了,尤其是最近几天,她几乎没有回去过。是时候会自己的地方整理一下了!
正当她这么想的时候,她就看到了狄伦,只是狄伦的样子让她很想笑。
狄伦正闭眼紧锁眉头躺在沙发前的地板上,双手抱臂,双腿搁在沙发上,样子就像是身体僵硬地从沙发上被人踢到了地上。
韶友灵以为狄伦还在睡觉,而且看到他身上什么也没有盖,就去了另一个房间拿来一条毯子。
不过,当她回来的时候,狄伦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
看到狄伦这样子,她还愣了一下。
“这个给我吧?”狄伦伸手接过韶友灵手里的东西。“对了,这几天倒是麻烦你了!”
“这没什么啦!其实这几天我也挺开心的!”
“今天还是准备自己做早餐?”狄伦揉了揉她的头发。
“嗯,今天起得晚了点,看来只能出去买早点回来了!”
“如果说是外面买回来的早点的话,我这里还是有一份准备好的!”狄伦笑着拿出了一个纸袋在韶友灵眼前晃了晃,然后接到了韶友灵手里。
“狄伦大哥,是你准备给我的吗?”
“你就算它是吧?”狄伦尴尬地笑笑。“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去学校吧?”
“接下来几天,我来照顾她,这把钥匙先放在你身边,如果你想回到这里,随时都可以,如果条件不允许,那么到时候打电话给我,你的手机里有我的号码,哦,当然如果有麻烦的话,也可以打电话给我!行吧?”狄伦拿出了一把银色的钥匙递给了韶友灵。
“还有还有!”狄伦听了一下才说,好像是突然忘了一段似得。“长孙汐汇的司机今天有空,他正好在外面等你,你赶紧坐车去学校吧?”
“嗯?”
直到韶友灵坐到车上,才没了疑惑,静静地看着何森其开车驶离了小屋所在的旧城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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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你今天又不用去学校,真是开心啊!”狄伦从汐汇床前经过,随意地说道,而汐汇也只是看着窗外,静静地坐在床上,就像是一个得病已久的病人一样。
“如果已经睡醒了的话,换好衣服跟我走一趟呗!”
当然汐汇还是没有什么反应,狄伦感觉自己身边的和死人差不远了。
所以,在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大约两个小时后的事情了,毕竟帮一个“死人”洗漱和换衣再加上路程的时间,真的是很久了。
虽然狄伦很怕麻烦,但是他还是不厌其烦地把汐汇拽了过来,而他们所来的地方则是一般人都会觉得阴气很重的地方。
“你好,哪位是长孙汐汇?”一位年轻的工作人员走了出来,好像是专门迎接他们的。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不过肩上、领子和袖口都有灰色的色块,看起来应该是这里的工作服。
“哦,她就是!我是接到通知带她过来的!”
“能看一下证件吗?”这位工作人员语气没有丝毫慵懒,反而听起来有点小心翼翼的样子。
狄伦从自己的背包里找出了长孙汐汇相关的证件,递给了那人,在接过证件时,那人瞄了一眼狄伦左手的手环。
“好了,没问题,请跟我来!”
“走呗!”重新背好背包的狄伦看汐汇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推着她走。
这里的装修还是不错的,围墙没有围得那么死,不过倒是围墙内后树木和灌木,基本可以把围墙上能够看到外面的地方全部挡住,只是现在是冬天,就没有好的遮挡作用了。尽管围墙挡住了人,但这还是挡不住动物,尤其是猫,这不还没走进楼,狄伦就注意到了好几只野猫。
汐汇并没有注意看身边四周的一切,她能看到的就是眼前白色的建筑物。
走到里面,一处墙壁上标着的大字才让人明白了为什么这里阴气重的原因:尚桦市第1023停尸所。
这个停尸所分为前后两个建筑,前面的是圆盘状4层建筑,也就是他们现在刚走进的建筑,而后面的则是3层方形建筑,在面积上后面的要大很多,不过除了停尸所的建筑,还有其他附属建筑,只是并不知道它们的作用。
“钟警官大概会在15分钟后到,请你们等一会儿!”
“难道不带我们先去看一眼吗?”
“我只是觉得停尸房里太晦气,她这样一个孩子去不太好!”工作人员尴尬地笑着说道。
“哦哦,行吧!”
“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去忙了!”那个工作人员向着狄伦微微弯腰低头后,就离开了。
他们所在的是一个圆形的大厅,从一楼可以看到四楼中央的透光顶,正好这个时候,多云的天空从缝隙中钻出的光芒直射大地,也照入了大厅,此时的室内看起来没有在灯光下的那么昏暗了。
“晦气太重,啊?怕不是那里没有椅子,到时候我们没地方坐,担心怪你是吗?”狄伦让汐汇坐在大厅的长椅上,看着工作人员离开的方向自己嘀咕着。
看到汐汇还是老样子,狄伦则是拿出了自己的手机,随意地翻看着网络上的新闻,当然他没有闲着,他的鞋跟处这时开始起了变化,落下来的两块黑色物体变成了两只黑色的蜘蛛,在蜘蛛的身体颜色融于了周围环境中后,它们开始了行动。
狄伦是知道尸体所在的地方,噢,应该已经不能说是尸体了。
他们穿过了两幢建筑物之间的连接通道,后面的方形矮楼里,走廊可是相当宽敞,由于很多门都是紧闭的状态,所以如果是走在走廊上的话,可是相当压抑的!
在快速前进时,正好看到了两个工作人员,他们正在准备将刚到的尸体送入指定的停尸房,在前方不远处有门时开着的,应该就是他们的目的地,也正好是狄伦的目标,不过在门口处有一个体积扫描器,这是用来检测是否有人带来或是带离可疑物,主要针对内部人员和偶尔来的访客,对于狄伦来说,只不过就是附着在尸体所在面背面,这样一整个方形扫描区都不会扫描出他。
在目标室内,还有两具尸体用白色裹尸袋放在外面,看起来像是没有来得及放入两侧整齐设置的金属壁柜中。狄伦虽然让其中一只小蜘蛛去查看尸体了,但是他的目标不是那两具尸体,而是后面的一个房间,由于没有采用自动门的设计,里面的一个房间采用了双玻璃门的设计以方便搬大件设备。透过玻璃门,有一个和医院手术台几乎一样的东西,那上面放着不少黑色碎块,让人很难相信那是尸体。
在查看尸体的同时,迎面走来的钟警官,让狄伦也换了个表情迎接来者。
“哪位是长孙汐汇?”钟警官看上去很年轻,相比一般人那单薄的衣着感觉就是他挑战这个季节严寒的自信。
“原来那位钟警官,就是您呀!”狄伦笑着迎接走来的钟警官。“我还以为你的年纪很大呢!”
“你是?”
“我只是她的临时监护人,也是保镖!”不过钟警官不知道的是狄伦作为保镖时的外表和一般情况完全不一样。“出了那么多事情,我还在拿工资,所以也只是拿钱办事罢了!”
钟警官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接着就将视线移到了汐汇身上。
“她就是长孙辉耀到底女儿,因为董事长的遇难,她已经是一蹶不振的样子了,唉!真是苦命的孩子!”一副有些年龄的外表加上像是关心自己孩子的语气,让钟警官稍有感触。
“警官,能问一下吗?董事长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飞机爆炸!”他只说了一句,就蹲到了汐汇面前。
“小姑娘,看你的样子不太好,还要去看吗?”
长孙汐汇将自己的视线对上了钟警官的双眼,没有其他反应地看着他。
钟警官能从她的双眼中看出她的畏惧和疲惫,在他站了起来,刚转身以为汐汇不会回答他一句话的时候……
“请带我去看看。”汐汇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在这个没人的大厅里,实在清楚。
“好,那都跟我来!”
钟警官走在前面带路,而狄伦则拉着汐汇跟在后面,整个建筑内几乎没什么声音,这里就像是一处被荒废了很久的建筑。
“很抱歉,要临时通知你们过来。”钟警官拿出手机翻着什么资料。“那些堵在我们警方门口的记者,硬是在没有得到确切消息的情况下,报道警方已经找到尸体的新闻,希望没有给你们添麻烦!”
“麻烦倒没有,只是您所说的确切消息是什么?”
停下了脚步,钟警官转身说道:“我们并没有真正找到尸体!”
“嗯?”
转身,他就走进了之前狄伦已经查看过的房间,金属色的冰冷柜子,上面有着整齐的一个个的格子,却是用来存放尸体的。正前方由两扇玻璃门隔开的房间里,类似手术台一样的设备上放着“尸体”,玻璃门开着应该是知道他们要来的。
钟警官二话不说,就掀开了“尸体”上的灰色布,看到的尽是黑色的如同灰烬样的东西。
“这个是?”
“很多新闻报道的是我们找到了尸体,而事实是我们只是找到了长孙辉耀个人的血液数据,并没有发现任何尸体碎块!”
狄伦一副原来如此的样子,在一旁看着灰色布下的东西一边点点头。
长孙汐汇没有靠近那个放着“尸体”的台子,尽管目不转睛地看着台上,但眼里只有悲伤,却再流不出泪了。
“我们采集到的数据已经录入局里的资料库,而这里!”钟警官指着那些黑色的碎块。“这些是我们的人所能够找到的所有带有人体血液数据的碎块了!”
“很抱歉,我们没能找到你父亲的遗体!”虽然站到了汐汇身边的钟警官表情上看不出,但是能够从语气上感觉到他的歉意。低着头的少女没有回话,憔悴、瘦弱的女孩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似乎毫无争辩的权利。
“大小姐,要不我们回去吧?”狄伦此时带有皱纹的外表和担忧的语气让他更像是一个在长孙家工作了很久的老管家一样。
“不过还有事情需要你们跟我走一趟!”
“嗯?还有什么事情?”
在钟警官十五分钟左右的驱车过程后,带狄伦和长孙汐汇来到了位于尚桦市北部的一处靠近港口的厂房里。
而这处厂房明显是被警方征用了,里面放满了碎片,大致的样子拼成了一架私人飞机的形状。
“你们警方把飞机残骸运到这里,而不是报道里说的中心城区的分析中心研究所?”狄伦最先问出了一个普通人问题。
“那是媒体的报道,我们警方也只是说处于调查中,这次事件有些特殊,为了让媒体只能有限报道,我们转移了飞机残骸!”钟警官说道,严肃的语气是他一贯工作时的状态。
“可是,给她这样的孩子看残骸,她也看不出来什么呀!”
“至少让她知道我们警方仍在努力。也许被害人身上的有什么物件是你熟悉的呢?”没等钟警官说完,长孙汐汇已经走进了残骸。
“呃,不影响你们警方调查吧?”狄伦尴尬的表情像是一个自己孩子惹了麻烦很是无奈的家长。
“不会,倒是你要看好她,她好像状态不怎么好!”有位警员递了一份文件给钟警官“我失陪一下!”
残骸都是从海里打捞出来的,不少部件还散发着海水的味道,有些部件上未干的水在地面气温的作用下成了冰;有些零件之间还缺少部件链接,可能是碎片很小,没有找到。从飞机残骸的颜色上看,警方没让它在海里久待。
长孙汐汇在残骸之中来回寻找着什么,只是越是找,她越是找不到,她皱起了眉头、眯起了眼,步伐有些急促,结果脚下突然无力,跪在了地上。
“怎么了!怎么了!小汐汇,你这是怎么了?”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金发的米尔跑到了汐汇身边。
狄伦原本也准备快步跑过去的,看到米尔到了,他就放缓了脚步。
“米尔!米尔,是你!”
“对是我,你没事儿吧?”看到汐汇双眼红红的,米尔也不知道怎么办。
“米尔,我看不清了,我看不到爸爸了,我找不到他了!我找不到了!”转身汐汇就扑到了米尔怀里大哭,只是她没有多少泪水了。
还在残骸附近的警员也看到了这一幕,不过他们也只一瞥,就继续工作。
“哦,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拍着她的后背,米尔像姐姐一样安慰她。
“对了你是?”狄伦现在的样子是米尔不知道的。
“噢,是狄伦先生让我过来的,他今天有事来不了!”
但是看到米尔严肃的眼神,他急忙说道:“您放心,今天我听到的事情,我都会保密的!他人的不幸,不是我用来赚钱的机会!”
“好了,我知道了!”回头就对汐汇说道。“好了好了,别哭了,你看你自己都已经哭不出来了,再哭会伤身体的!”
她扶着长孙汐汇站起来,明显感觉到她身子的无力,她又责问眼前的狄伦:“为什么不先去找我?你明明知道她现在状态不好!”
“这恐怕是我的错!”钟警官才合上一份纸质资料,鼻梁上的眼镜还没有摘掉。“我跟换了和她的见面地点,也许他没有通知你!”
“希望这个孩子身体还好,如果让她见到现场这么多的媒体记者,可能她心中的压力更大!”钟警官将一份文件放到了一旁的箱子上,并摘掉了他的眼镜,放到了文件上。“这些碎片残骸有段时间了,我想我这里一些照片能让你回忆到什么。”
打开文件袋,取出了其中的照片。
“局里的资料现在肯定被用来招待媒体了!”
“我想应该换个时间再来比较好,这孩子状态不是很好了!”米尔扶着汐汇走到木箱边上,由于现场没有椅子,米尔只好让汐汇先靠着木箱,然后自己准备带她离开。
不过长孙汐汇的注意力被照片中一件金属物件吸引了,她双手努力撑着身体,凑近了照片,才还不容易看清了。
“汐汇,怎么了?”
“这是爸爸的!他一定没死!”狄伦此时瞄了一眼那张照片,当中是一个银色胸针,而且是那种完全没有发黑的状态。他再次将视线放到了汐汇身上,本以为她会因为父亲的事情没了理智,现在看来还没有那么糟糕。
“这是我们在打捞大飞机碎片时发现的金属制品,应该是胸针,你有印象吗?”
“这是……”顷刻间很多回忆涌上心头,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回想了什么。“我想不起来了!”
“好了,小汐汇别想了。这个我见过,是长孙辉耀的胸针,据说外形是这个孩子设计的。”
“哦,是这样。”钟警官注意到了一点,但是没有说什么。“今天也真是麻烦你们了,请稍等我两分钟,我开车送你们回去。”
“不,谢谢了警官,我开车来了!”说完,米尔赶紧扶着汐汇离开了。
钟警官没说话看着她们离开,接着转向了一旁的狄伦。
“我想这里应该不需要我了!”说着,他绕开了脚边的碎片。
钟警官没再把注意放在他身上,看着远处一边思考着一边将那张照片单独放在了外面。
“汐汇,你怎么样了?”
“我……”汐汇紧皱的眉头让米尔觉得她情况不是很好,还好她们已经到了米尔的红色莱诺赫尔跑车边上,跑车对于现在的汐汇来说并不舒适,但是现在米尔也只能用跑车带自己的病人离开。
只是,远处有一个很难发现的镜头正对着这里,就算是换个角度,看到的也只是一个人很随意地靠在别人的货车边,抽着烟。
看着跑车挡风玻璃上显示的线路图,米尔完全是认真驾车,不过她没注意到,有人却已经注意到了。
“老大,今天收成还不错……”钟警官由于是便服的样子,双手插在口袋里,被风吹乱的头发,以及大声地讲话,让怎么也想不到这是一位警官。那个抽烟的人被讲话声吓了一跳,回头正看到钟警官向自己走来,只是没有看着自己,他还正在为自己点起一支烟,再回头时他的目标已经消失了。
“真倒霉!”那人小声嘀咕了一句。
他将烟头丢在了地上,双手放在裤子口袋里,像极了一个小痞子,他心情不怎么好,原本只是与钟警官擦肩而过,他却撞了钟警官一下。
“小子,看着路,不然你老大也救不了你!”
丢下一句话就走了。
钟警官给了他一个可以杀人的眼神,却只是引起了对方的厌恶罢了。
不过那人不知道,他之前用的设备已经被他顺走了,虽然钟警官知道这样非法,但是直觉告诉他,肯定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