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看不到,但落在阮念情眼中,这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左思奇缓缓站了起来,转身面向两人。
第一眼看到多年不见的老同学,即使对方头发散落,衣着狼狈,那张挂着泪痕的脸却依旧如记忆中清秀可爱。
他想笑一笑,却发现怎么也没法在经历过那种无比的痛苦之后,从容露出灿烂的笑容。
顺着对方目光低头看去,胸口处一个成人手臂般粗大的洞口,蒙蒙的白色火焰充斥其中,看不真切。
这种伤势还能活下来吗?
他和阮念情都觉得不能,后者眼中噙满了泪水,低低唤了他一声,想要走过来帮他,可现在左思奇没有功夫叙旧。
“如果这是上天给我的最后一点时间,我必须好好使用它。
保护阮念情,杀掉这个怪物!”
没等女人向他迈出的步伐落地,左思奇已经飞速冲了出去。
身体好像吃了兴奋剂一样,快的不可思议,同时,每条神经都在有条不紊的运作着,把全部信息汇集到大脑。
左思奇清楚的知道自己下一步该调动哪些部位。
肌肉,神经,骨骼肌,身体每一寸都在响应自己的号召,发挥出最大能量。
万强的身影在他瞳孔中迅速放大,左思奇一拳挥出,将刚准备起身的对方砸回原位,随即拳如雨下。
对手在这劈头盖脸的乱打中几乎毫无还手之力,身体不断朝墙壁中陷进去。
嘭嘭嘭!就像打沙包一样,十秒钟上百拳,然而一股不祥的预感出现在左思奇心中,对手没有反抗,也没有哀嚎,只是闷不做声的承受着,这让他每一拳击出都没有半点真实感。
即使这样,他也依旧让身体机械的打击着,压制住对方,而精神却抽离出来,进行冷静的思考。
按照对方之前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左思奇确实不觉得自己在力量上能够占到优势,但无疑,白色火焰可以造成伤害,自己拳头上包裹的火焰每次沾染到对方身体,都会使这具身体微微抽搐,幅度很小,但他敏锐的感受到了。
继续攻击吧,用尽这具残破的身体最后的力气,攻击至死!
然而,对方的反击很快到来。
左思奇眼前一花,被身下一股巨大的力量掀飞到空中,万强蓄势已久,一脚蹬飞敌人,跟着便起身冲了过来。
两人在半空中便交击在一起,左思奇右手格挡对方攻击,意图用多出的左手斜砍万强脖子,但随即眼角瞄到一点银光。
对手不知从哪抽出一柄切菜尖刀,不顾自己要害受到打击,依旧迅捷无比的朝他右手砍来。
对于一般人来说,左思奇此刻的颈击绝对可以致命,最不济也能击晕,但眼前的家伙能以常理相待吗?
不!必须抛弃常识!
左思奇间不容发之间做出判断,左手变砍为推,右手回抽,勉强拉开一丝距离。
刀光如影随形跟了上来,双方之间距离被拉近,眼看右手手指将被切断,左思奇左手打到了万强身上,全部伤害转为推动力,把万强打的身体倾斜向下,在读拉开两者距离。
对方的偷袭没有得逞,左思奇也未能建功。
说来漫长,但实际上这只不过是两人快速攻防的开始,接下来,在狭小的空间里,他们如同参加贴身舞大赛的选手,舞出绚丽的轨迹,彼此间最远时的距离也不超过一臂。
阮念情被他们卷起的风暴逼出了房间,无助的倚在墙后,在这非人的战斗面前,她深深明白自己的无力,常识逻辑一直在警告她:
“逃吧,快点逃!”
如果左思奇能抽出半秒说话的时间,也绝对会让她这样做,但阮念情在恐惧中选择了留下。
也许这是徒劳的,但总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能够帮点忙,那就已然有了留下的理由!
战斗如此胶着的进行着,两人发动数百次攻防,但往往一个动作刚做出三分之一,便被对手反制,于电光火石间变招,再度变幻方位攻击。
左思奇完全没有学习过战斗技巧,仅有的理论知识也都来自小说,影视等,他只能依赖自己的直觉,但在这方面,眼前的怪物无疑更占优势,它有着近乎野兽的战斗本能,远不是人类这种早已退化的生物所能媲美的。
双臂,胸口,乃至脸颊都已出现了细密的刀痕,左思奇记不清自己多少次从生死边缘以毫厘之差躲开攻击,那数量远远比身上留下的伤口多几倍。
疲惫,喘息,汗液被体表的高温蒸发到空中,到处都散发着灼热的战斗气息。
胸口是空洞的,但为什么会传来疼痛感?好像肺部已经如同炸开的锅炉,肌肉也不堪重负,连同骨头发出即将崩溃的哀嚎。
强弩之末,这就是自己最真实的写照。
“毕竟自己是将死之人了吧!”他想着,似乎在战斗的只是身体,空壳。
被击败,然后切碎,甚至被恐怖的吸收掉,连残渣都不剩,这也许就是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但是,可以选择逃跑吗?
连阮念情这个笨女人都没有选择的方向,自己可以吗?
所以,只剩下战斗这一个选项了。
左思奇在短暂而深刻的思考之后,有了觉悟。这是不同于之前生死之间的觉悟!是信念!是目标!
“嘻嘻,杀死,吃掉。”
对手犹有余力的开始说话,露出变态的笑容。
“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最喜欢充分运动过后的食物,它们更有弹性,肌肉中满是乳酸发酵的味道,甜蜜中带着一丝酸味,嘿嘿嘿,美味!”
左思奇的速度在减慢,相反,对方保持着恒定不变的战斗效率,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又在左思奇身上开出两道狭长的刃口,其中一道险些切掉他的食指。
常规的战斗方式必然导致败亡,那么就放弃吧。
左思奇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舍弃了一次格开尖刀的机会,就像千百次顺时针转动的指针忽然开始了逆行。
刀锋毫无阻碍的切开他的身体,将冰冷的金属塞进温暖的血肉中,突破,穿刺,直到尖端从背后冒出,划破衣衫,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