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安平只觉自己的双脚越来越沉重,腿上传来阵阵酸痛,大腿上的肌肉还时不时抽搐一下。
安平已经不记得这是第几个饮水点了,一把抄起两瓶冰水也不喝,而是从头顶浇了下去,舌尖传来丝丝甜腥,不知道是血还是什么。
此时他的大脑一片混沌,安平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仿佛已经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几乎是下意识地抬腿,迈步,抬腿,迈步......
和安平身边一个参赛者都没有的孤独不同,关谷时不时地还能见到一两个在路上慢走或停下来休息的人;至于张伟和子乔,他们虽然任就保持“龟速”,但因为有不少人已经放弃,他们俩反而进入到了中游。
张伟和子乔也都有着各自的坚持,子乔是因为之前对美嘉夸下海口,说自己一定能跑完全程。
而张伟则是因为和安平打赌,如果他能在规定时间也就是三个小时内跑完全程,安平就往福利院捐一万块,每提前一分钟,安平就多捐一万。如果超时没跑完,则由他自己捐一万块。
“安平过最后一个补给站了,马上就要到终点了!”美嘉突然喊道,话说她可是一直关注着安平这边的,毕竟是自己的老板。
随即四台电脑的画面都切到了安平身上,诺澜已经站起身来,一菲拍了一下身边的曾小贤:“大家各就各位,准备迎接安平。”
小伙伴们应声而动,羽墨提着一大包毛巾,曾小贤则用他“仅存”的一只手臂提了一桶冰镇饮料,美嘉和悠悠则是负责横幅和名牌。
此时安平什么想法都没有了,只知向前。汗水滑入眼角蛰得生疼,全身火燎一般难受,补给站的冰块和冰水只是杯水车薪。
前面是什么?好多人啊...安平恍惚了一下,他已经许久没有在路上看到人了。
很快,他便在道路两侧的人群中找到了几个熟悉的面孔,终于要到终点了,但安平心里没有一丝波澜。是哦,他好像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老哥!加油!”人群中忽然传来一声呐喊,是安翊,她之前一直陪在诺澜身边不发一语,现在却是冲在人群中的第一个。
安平嘴巴大张喘着粗气,两耳尽是他自己的呼吸声,根本没有听到安翊的呐喊。
一步。两步,三步,安平越过了终点前一百米的标识线,但他的表情没有一丝动容。好像安平已经和外界切断了联系,没什么能影响到他的心神。
最后一百米,应该是田径比赛最后冲刺的距离,但安平似乎忘却了一般,依旧保持着原先的步伐,就和前一个小时一样。
终于,安平冲过了终点线,现场观众们的欢呼声、安翊美嘉她们的呐喊声,还有媒体的拍照声交织在一起。
一片嘈杂和喧嚣声中,安平隐隐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别停,继续跑。”
这熟悉的声音仿佛给安平指明了道路,他的眼神不在混沌恢复了清明,“继续跑,继续跑...”安平在脑海中不断重复着。直至他再也无法抬起自己的右脚,失去重心,两眼一黑...
在他停下前的最后一秒,映入眼帘的是诺澜,准确的说是诺澜的白色针织衫,他直愣愣地倒在了诺澜怀里,脸正正好好贴在诺澜不可描述的部位。
‘好软...’这是安平还有意识时的最后一个念头。
“快点!曾小贤,冰块!”一菲见状,立马上前将安平和诺澜分开,毕竟这大庭广众的,安平和诺澜在这一片还都小有名气,要注意影响。
诺澜拿着冰块擦拭着安平的胳膊和大腿,曾小贤则在旁边用毛巾帮安平擦汗。
不多时,安平再次睁开了双眼,不等他说话,诺澜便把半瓶拧好的矿泉水递到他嘴边。显然,诺澜一直在盯着他的动静。
安平也不客气,他的喉咙像是被烟熏一样难受,话都说不出,一口气灌了一整瓶下肚。待他还想再灌一瓶的时候,诺澜伸手拦住了他。
剧烈运动后暴饮暴食是大忌,就猜到安平一定会“不拘小节”所以刚才只给了他半瓶水。想再喝,就得慢慢来。
小伙伴们也都围了上来,但大家都没有主动开口。在安平昏迷时,一菲已经下过指令了,先让安平缓一缓,有什么事待会再说。至于这个“待会”是指什么时候,一菲拍板,等安平主动说话之后。
在诺澜的监督之下,安平慢吞吞地又喝了两大瓶,真不知道他的胃是怎么装得下的。大家就这样静坐了十分钟,除了浑身酸痛、手脚无力外安平总算恢复了正常。
“你们...都看着我干嘛?”诡异的安静终于被打破了,安平小心翼翼地问到,舌尖的甜腥味依然存在。
“安平你太厉害了!”“哥,视频我已经发给老爸了。”“兄弟,你是我们公寓的骄傲。”...
终于能说话了,小伙伴们就像是打破了某种封印,七嘴八舌、叽叽喳喳。
“停停!”安平伸出手掌做了个“停止通行”的交通手势,他一下子还不适应这种嘈杂的环境,毕竟之前“失聪”了那么久。
“一个一个说,先说说比赛结果。”安平还是比较关心正事,自己这么拼,要是没个好结果,死不瞑目啊!
“我来说吧。”正在帮安平按摩的诺澜莞尔一笑,柔声道。
“亲爱的你这次刷新了自己的记录,一小时四十七分二十二秒跑完了全程,全场第四个完成了比赛。”
“啊?才第四啊。”安平有些失望地撇撇嘴,他记得自己后三分之一赛程基本都看不到人影,原本还想着能拿个冠军啥的,看来还是想多了啊。
“第四已经很棒了,前三都是专业马拉松运动员,都是参加过国际比赛的。”一菲说到,作为这场社区马拉松的组织者之一,她可是知道不少内幕的。
“行吧...”安平点点头,换了个姿势享受诺澜的按摩。
“对了,关谷他们呢?”安平猛然想起,这次公寓里报名参赛的不止他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