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童潇手揉揉眼睛,才慢慢的睁开,习惯性的转头看向对面的床铺,脑中嗡的一下子,她顿时清醒了,嗖的坐起来。
床上面被子叠的整整齐齐,空无一人,没有任何交代跟道别,冯紫茜一大早就匆匆忙忙离开了,她怕是去通知蓝师兄了,看来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了。
窗外一阵喧闹声传来,嘈杂不绝于耳,吵的人心慌慌的。
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徐童潇慌忙下了地,打开门,但见店小二颔首立于门前,问道:“什么事?”
店小二才抬起眼眸,嘴角一抹恭敬的笑意,道:“是这样的徐小姐,这燕王爷的车架很快就要入城了,老板让我上来喊您一声,你收拾收拾赶紧下楼吧。”
闻言,徐童潇忙踮起脚往楼下看,门口果然有不少人来来往往,大家说说笑笑的讨论着,一脸期盼的个个往路口张望,如她一般的傻样。
徐童潇收回目光,正巧与老板眼神迎上,她礼貌的颔首,收回了目光,从袖口掏出一粒碎银子,递给小二,笑笑说道:“多谢小二哥了。”
店小二点头哈腰的陪着笑脸,快步跑下楼去了,徐童潇才回身关紧了房门。
坐在镜子前面,徐童潇对着自己的脸,左推推右推推,素手缓缓的往下滑,抚上脖颈的伤痕,不由得低下头,苦笑一声,道:“傻不傻,他怎么会记得你呢,你的脸毁了,他从不曾见过你的容貌,你也从未看到过他一面。”
“可是,总要试一试,万一就中了头彩呢。”徐童潇突然抬起了头,对着镜子扯出一抹笑意,捂着嘴偷笑,道:“那万一,他看中了我这漂亮脸蛋,非要强娶我回去做第几个夫人……那我也是愿意的。”
深呼吸,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开始打扮起自己。
梳子往桌上一放,或者是用力大了些,右手铃铛声响。
她整个人瞬间僵住了,脑海里突然回荡起冯紫茜的那句:听清了你的铃铛声啊。
没错,手上的铃铛,是太好辨认了,既然换了身份,她便不愿被人认出来,无论是仇人,生人,亦或是熟人。
一时间,所有的委屈与怨恨涌上心头,是那手环,害得自己颠沛流离,家破人亡,是那手环的主人,害得自己失去了原本的容貌和无忧无虑,她恨,恨手环,也恨徐妙锦。
她伸出左手去摘,却左拧右拧的拽不下来,那手环她从小便戴着,多年未摘,人长大了,手也随之长大了,那手环便摘不下来了。
右手抬起,狠狠的砸向桌子,玉镯子啪的一声断裂,几颗铃铛叮叮当当的滚下地,不顾手上的细小伤痕,往桌上一扫,将玉碎扫向了地面。
良久,她缓缓又转头,看那地上的碎玉,眼中泪光闪闪的,起身,行至,弯身,拾起,徐童潇扯扯嘴角,淡淡的说道:“徐妙锦,为何我总是恨不起你。”
小心翼翼的将碎玉收入锦盒之中,徐童潇才匆忙出门。
融入人群之中,徐童潇也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但她对于燕王爷的倾慕,定是与众不同的。
“燕王爷的车架入城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
人潮涌动,徐童潇被一股力量拥着往前,便也扯着脖子往巷口张望,此时的她,如一个无知妇孺一般,空等着,虔诚的信徒一般,期盼着燕王尊驾临城。
巷口,一队车马入了城,那是一架朱红色的马车,车架边,各有四个轻骑守护,车架后是为数不多的步兵,而位于车架最前的,是一匹骏马,马上一俊朗的男子,他淡眼瞧着人群,礼貌的颔首轻笑,向人们示意一般。
徐童潇眉头一皱,忽想起昨日傍晚幕府山下,来寻天佑的那人,举手投足与气质都像极了眼前人,那么他,难道竟是燕王吗?他……才是燕王吗?
车架前突然冲出一人,跪倒在地,那是个妇人,腕上提了一只竹筐,未及开口先磕了个响头,才道:“民妇参见燕王爷,王爷万安,老妇人一家承蒙王爷照抚救助,才得以存活于世,没什么可报答王爷大恩,听说王爷要上战场了,这里有一些我一家收的粮食,王爷带着吧。”
“是啊,是啊,我这里也有些米面要送与王爷呢!”
“我也都备好了东西要呈上呢!”
随即一众人都跪倒在地,唯留徐童潇一人,傻傻静立,目光死死的盯着马上之人,带着一丝审视,而道路的另一侧也有一人静立,一袭白衫,略有一丝血迹,那是姚辛夷。
花炜抬眸看向徐童潇,眼神中一抹惊讶之色闪过,心中暗道一声:是她!而缓缓转头,看到了姚辛夷,那一样的清冷目光,竟是为之心头一悸,又是暗道一声:还有她!
眼神闪躲之际,回头见众人拜倒,花炜忙翻身下马,扶起老妇人,道:“婶子您有心了,大家都有心了,但燕军有令,众将士不准取收百姓家中之物,燕王爷以身作则,这物我们收不得,只要百姓安居便是王爷最欣慰之事了,大家的心意我自会禀明,在这里,我替王爷谢过大家了。”
花炜弯身谢过,随即又跳上马背,笑笑说道:“诸位辛苦了,燕王爷走的匆忙,已于日前赶往盐源战场,今日便不入城了,大家赶快回去吧,我与众将这便入宫复命去了。”
群众们匆匆起身,自觉的往两侧闪出了一条宽敞的大路,花炜率一众人,往皇城的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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