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佑薇光明正大地欣赏着,自上而下,忽而目光落在那道粉色爪痕上,喉间传出咕哝:“怎么还没好……”
这伤还是那夜在国师府里留下的。鬼婴的袭击不仅能对肉身造成打击,灵识的受损其实更大,恢复起来很是艰难,所以这伤已经在他身上缠绵了许久,时好时坏,不肯痊愈。
本来是在府里静养的,可他昨天刚陪着痛饮过一场,又熬了个通宵,怕是要拖得更久了。
陶九知毫不在意,“管它做什么,哈,你这般顾左右而言他,莫非是……在害羞?”他试探地吻上她耳垂,热气呵在她颈间,那片白皙细嫩的皮肤眼见着泛上一片红霞。
萧佑薇推他:“你哪只眼睛瞧出我害羞了?”说着一把将他反压下去。
这人精瘦的胸膛在她手下起起伏伏,白皙如玉,却丝毫不显孱弱,线条优美得像是天然艺术品,哪怕多一分一厘都会打破这种美感,可他呈现出的一切,显得刚刚好。
美丽,神秘,危险。
她喜欢这样的身体,从前世就喜欢,可以说在这一点上,他们真算是天作之合。
醇厚的笑声里透着满满的愉悦,陶九知看得出她这种发自内心的喜爱,顺从地把自己摔进松软的锦被,双臂自然打开,做出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桃花眼泛着春意,笑道:“我什么也看不见。”说着将眼睛一闭,唇边笑意更盛,显然在等她下一步动作。
她却坏笑着收回手,偏不如他的愿。
微凉的指尖离开肌表的那一刻,这人无限失望地叹了口气。
这时,他伸展到床里侧的手指忽然触到了什么东西,从枕下抽出来一看,顿时笑了,原是一本装帧精美的小册子。萧佑薇忽然有不妙的预感。
果然,他含着期待地抬眸望她一眼,非要与她同看。
一幅幅人像画就这样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她眼前,传承自原始的野性在画卷上一览无遗,香艳而露骨。他捻动着图卷的边侧,全神贯注,看得很认真。
她气恼地瞪着那卷春宫,想起这人的手里捏着不知道多少人的秘密,那么多人想拿金钱和美女来堵他的口,虽说记忆里没见他接受过,可谁知道他究竟有没有沾过,又招惹过多少朵桃花?
心里一股难言的酸涩翻涌起来,实在无法忽视,陶九知意识到她情绪不对,忙收敛了动作靠过来,小心地问她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不知道督公大人这些年,空虚寂寞的时候,都是怎么过来的?”她凉凉地瞥他一眼,语气和眼神里都透着股不怀好意。
陶九知心思如电转,当即抛开册子指天发誓,斩钉截铁地说:“娘子放心,我可是不近女色的!”
灯下的女子红唇微启,眼尾微微上挑,美得像只魅惑人心的妖精,话音拖得很长,愈发震慑心魂,她缓缓转过来直视他双眼,琥珀瞳孔里有些物质在闪着微光……“当真?”
“绝不骗你。”
妖精骤然笑开,如冰层破裂,春风拂面,冷硬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
她曼声道:“那我可真是走了大运,遇到这么一位极品郎君。”戏谑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说:“要不,我先唤人送些吃的,你……再看一会儿?”
一指落在地上的春宫图卷上。言下之意,既然不近女色,洞房的事怕是该临时恶补?
陶九知耳尖通红,一脚将图踢开,好似要将方才的紧张和尴尬统统发泄出来,拥着她肩膀向床里滚去,萧佑薇讶异地娇呼一声,整个人就被他翻在上面,衣裳也散乱了些。
因那喜服层层叠叠,穿法繁琐,如今俯卧的姿态,更觉得被拘束得紧。
这人不耐烦地运上幽冥道力,将那艳红的袍服“大卸八块”,衣裳被他剥去抛在地上,左一块右一块,瞬间成了不成形状的破布。
萧佑薇还没来得及心疼那套打算压箱底纪念的衣裳,就被他一口衔住锁骨,粗糙的颗粒划过她细腻的玉肌,带起一串细而密的凸起。
他回味着方才感触到的精致轮廓,很是满意地呵了口气,缓缓吐露:“这叫,一报还一报。”
她哑然,在他胳臂上扭了一圈,半羞半恼道:“呸,就你小心眼儿,还记着那茬,嗯?”她说的是昨儿那件事,因为嫌他满身酒味,加上订立契约后满身的虚汗,她为解一时气愤就用生息将他的外袍割成了漫天布片。
没想到不过一天的工夫,同样的待遇就落在了她自己身上。
她如今所处的位置本就显得弱势,一开腔更添柔媚,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某座火山愈发膨胀,这温度好似要将她整个儿烧化,两个人的骨肉就此融成一滩,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生死不离。
萧佑薇脸上轰然一热,那团火没烧到她一星半点,却有无形的焰苗儿窜进脑子里,理智的弦将断不断。她心头泛着痒意,反手搂住他坚实的后颈,好像这样能为她稍增些气势一般。
这人像小狗一样贪婪地吸嗅着她身上的浓郁芳香,不时伸舌划过,引得她细微战栗,他便觉欣喜,含糊道:“不是我小心眼……”
“是我这心,呵,”他松开她耳垂,“原本就这么大,无论你做了什么,在我这儿都是顶天的大事……”他只解释了这么一句,紧接着又是一阵迫切而热烈的吻。
簌簌索索。
红裳尽解。
桃花眸子里漾着三月佳酿,都说这事儿对于男人来说是无师自通,萧佑薇像个失了魂的布娃娃,只想感叹一句:古人诚不欺我。
他迷醉地搂上纤腰,在早期略显莽撞的试探过后,愈发寻得门道,四处摸索,带出一串又一串电花儿。
萧佑薇红着脸坐起来,在他脖颈上不客气地咬了一口。
这人湿漉漉的眸子里透出委屈,下一次亲吻时便带了报复,久久不肯离开,湿润的气息盘旋不散,她察觉到肩头传来一股力道,相触的地方似是触电一般,她低叫,吃痛地对上他微露得意的眼神。
——线条柔和的肩部留下一朵高傲的红梅,她身体微倾,垂头去望那花形,梅花随之轻颤,竟是雪山之巅唯一怒放的那朵。
不过它并不孤单。
因为在此之后,它多了许多同伴。
一簇一簇红梅盛放,一浪一浪潮涌积聚,室内再无旁的生物,只有那对龙凤烛见证着这场声与色的战争。
他们的呼吸渐趋同步,她抚上心口,只觉得心尖上有只不安分的小鹿在欢蹦乱跳。
一根望不见的红线从小鹿的前腿一直延伸出去,透出她的体表,钻到这人的心窝里去,将他俩牢牢地连在一块儿,好似上辈子就该是这样亲密的距离。
她望向他的眼神里温度渐渐升高,回应越来越激烈,甚至主动够过他的手,引导着他悉心体会这场至妙的盛宴。
战火愈燃愈烈,甚至达到令门外候命的人面红耳赤的地步。
女官领着丫头们端着东西站在外面,怔然,眼神里隐有一丝苦涩,不过这情绪刚一露头就被她毫不留手地掐灭了:主子是她奢望不起的存在,好生效命自有她的荣华富贵,若敢有半丝妄想就只能是死路一条!
这个道理,前辈们已经用生命践行过了,她必须牢记。
眼角划过丫鬟们更加青春不知掩饰的小脸,除了跟随她最久的竹心、竹佩两姐妹以外,其他人或多或少都透露出羡慕和少量的嫉恨,女官心下冷笑,提拔两姐妹的心思越来越重。
里面不时传出男人压抑的低吼和女子的低哼。
有几个瞬间,女官觉得,里面的人不像在做一件水乳交融的乐事,倒像是两国的君主在争占边土。
两位尊贵无比的王者势均力敌,各不相让,于是奏响了战争的旋律,他们多么想做那个胜者,又十分默契地谨守底线,战争的末尾急速转暖,君主握手言和,共享人间繁华……
女官晃了晃脑袋,听见里面一声悠长而满足的哼声,当即面露了然,给旁边的竹心递了个眼神,竹心意会,下去唤人提水,竹佩和其他丫头则跟女官站在一起,随时听候里头的差遣。
室内清淡的熏香没能盖住这股令人羞臊的气味,萧佑薇侧躺在锦被里,凤冠早被这人不知不觉地拆了出去,发髻也散了,三千青丝卷曲着散在枕上,将她嫣红的玉颜衬得愈发剔透。
如同一朵含苞的牡丹承载了玉露,恰逢怒放之时。
她倦极了,连一根手指末端都不想挪动半点,懒懒地支使着旁边那个餍足的猫儿为她倒杯茶。
陶九知身上蒸腾着白雾,眼睛紧紧盯着她,一刻也不舍得挪开,他按下再次腾起的心火,疼惜地轻吻她湿漉漉的鬓角,怕她着凉,将被子细细给她盖好,“好,马上就来。”
这一仗着实太久,桌上的茶壶早已冷透。在她警告的目光里,陶九知窃笑着捡起外袍盖住身躯,这才赤足走到门边拉开,叫了声“锦绣”。
女官恭恭敬敬地应了,垂眸等候在门外,询问是否需要些茶汤和热水。
在他这所宅子里,锦绣是最稳妥的一个丫头,她不算聪明,只能做些管理内务的活,可她很懂事,知道哪些心思是绝对不能有的。
一个做事伶俐又懂本分的下人,他很欣赏,所以提了她做宅子里最高一级的管理者。
不过今天过后,这种荣光就不能再有了。
陶九知面色淡淡,当着里间休息的女子,吩咐道:“明日将该交的都交给夫人,随身伺候吧。”
仅此一句,就将锦绣在青龙巷宅子里一人之下的地位推了个干净,重新打回原形——伺候人的丫头。
旁边的丫头们看似面无波澜,眼中却已透出了嘲笑和窃喜,猜度着怕是锦绣姑姑惹了新夫人不高兴,所以被捋了官职,往后还要放在身边,不知道会如何折辱呢!
竹佩咬着下唇,有些担忧上司未来的命运。
只有被点名的锦绣,一派淡然地行了个礼,毫不恋权地应下了,神色间一点怨怼和质疑也没有,只有心服口服的顺从。
这帮丫头被锦绣管得极紧,规矩不错,效率更是极高的,只是两句话的工夫,热茶已经到了。
锦绣将他的叮嘱背得很牢,新夫人爱喝的茶、爱穿的颜色和式样、爱点的香料、爱吃的口味,等等,均刻在她的脑子里,也如是安排底下人做事。
嗅到熟悉的茶香,里间的女子略微动了动,喉头更加干涩。
陶九知用她喜爱的青瓷杯子盛了茶汤,仔细吹到适宜的温度之后才服侍她坐起来,她慵懒娇软的模样让他喉头耸动,险些绷不住再度将她扑倒,最终还是心疼她疲累,只耐心伺候着,不敢多动了。
萧佑薇就着他的手饮尽了半杯花茶,又嚷着要沐浴。
她最腻味身上汗津津的感觉,许是刚刚动作太大,热浪滔滔里混着傍晚沐浴时的花香,熏得人昏昏沉沉,加上身体极倦,几乎想就这样睡去,可又有一根弦绷着,死活拦着要她洗净再睡。
她看见这人得意的模样就忍不住气恼,在他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却不知道,她此时用的这力道简直可以忽略不计。陶九知心里微疼,放下茶杯,用锦被将她重新裹好,吻着她侧脸低低道:“我下次注意……不那么折腾你了。”
萧佑薇几乎脱口而出:你还想下次?!话到嘴边嘟囔着改了口:“这可是你说的……”
没出息!她在心里气恼地骂自己,可是方才那种水乳交融的感觉,真像他俩就是女娲大神同时捏出的两块小泥人儿,从身到心,每一处都是契合的。她两世为人,直到今天才知道这事可以是这样的高端享受,与这次相比,前世的相关经历简直都是对时间和精力的严重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