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身材有些单薄,在风雪中急走得却很稳健。皇上每每交给他的事情他都是办得相当妥帖,这次天气虽然恶劣,他也没让他的小徒弟代他去。伺候皇上许久,这待在皇宫服侍皇上就要尽心尽力,很多事情就不得浑水摸鱼,这也是他的生存法则之一。
走了许久才到将军府,将军府门前有两具威武雄壮的石狮子。门匾上是姜天武曾经亲自题的“将军府”,林将军在少年时曾与姜天武南征北战,为姜国立下过汗马功劳,皇上极其重视他。
然而,林将军是一位硬脾气的将军,也十分固执己见,因此也才会在边疆数十年也不肯回来。如今他肯回来,便是放下了当年事,也难怪姜天武相信林将军会愿意去保护姜长烟。
将军府很久都没有人住了,即便将军回来也没有把将军府上上下下打理好。府中大小物件还没来得及归置,屋院中也长得有杂草,下人们还没来得及打理。
当年林将军走的时候是只身一人,如今回来怎么也是只身一人?
听闻他几年前便在边疆大婚,此次回来好似却只有他一人回来了。
来的不是时候,将军才下朝不久,在里面用餐,李全微等了一会才见到人。
“将军,近日可好?”李全也不气,他这辈子见过的人多了,虽然多数人有些人会奉承。
“尚可。”林啸天有些敷衍得答道。
林啸天在边境待得久,肤色黝黑,大块头,不苟言笑。
“听闻将军在边疆大婚,老奴还没恭喜将军呢!”李全微微鞠了一躬,表示歉意。
“公公有心了。”林啸天脸色缓和了一些,僵硬地笑了笑。
“怎么没见到将军夫人呀?”李全见林啸天心情好些了,便又顺着问了一问。他在宫中侍候皇上多了,极会看人眼色。
永远都要有意地与人交好,这是他的生存法则之二。
“李公公这次来我这是有什么事?”林啸天眼神中却闪过一些不自在,有些躲避。
“哦,你看看老奴许久不见到将军,高兴得差点忘了正事了。”李全见林啸天没回答,也立马调转了话题,不再谈论。
“杂家奉皇上口谕,特请林将军保护长顺公主去寒山寺上香。”话已说完,但林将军只是愣愣地站在他面前,皱着眉头。
“将军?”李全叫了一声他却依然没有回应,“将军?”
“臣,遵旨。”过了半晌,林啸天才回答李全。
“皇上的话老奴已经带到,那老奴便先走了。”李全是个聪明人,林啸天半天不接旨想了些什么与他毫无关系。宫中的奴才只需要听吩咐就好,切不可主动去问一些不该问的。
知道得越多便会离死亡越近,这是他的生存法则之三。
“公公留步,你可知道公主多久启程?”具体日子没有告诉他,他找谁问去。
“这个老奴也不知道,想必皇上会安排的,将军不必忧心。”李全扯出了一个他的标志性地笑容,极具有亲和力,“将军可还有其他吩咐,若没事,老奴还得回去像皇上复命。”
“公公慢走。”林啸天是个死板的人,也没留李全坐会,也没给杯茶吃,也没给他些银子,便简单干脆地让人走了。
……
此时的公主宫中,悠扬凄婉地琴声飘扬,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待刘大人走后,姜长烟便去往惜梅园,对着满园冬梅,遍地白雪,弹着一曲惆怅。
她穿着白色纱裙,天地冰雪融为一体,与这红梅相称,越发称得人比花娇,美而傲。
她三千青丝只简单用发带束起,葱葱玉指拨弄着琴弦,指尖在纷纷大雪中飞舞。
此刻只有她一人,琴音绕林如心在颤抖,唤醒人相离的大悲。
“能饮一杯无?”一声充满魅惑的声音打碎了满园的愁苦。
“自然。”姜长烟抬头,果然见楚萧然站在她面前。
楚萧然还是那般,一身红衣,风流不羁,一双桃花眼占尽无限风情。
“酒呢?”楚萧然一个转身,便随性地坐在她的身旁,等她拿酒过来。
“自然在此地”,姜长烟神秘地一笑。
“你藏在地下的?”楚萧然环顾四周没有见到酒的踪迹,便问道。
姜长烟没有回答他,示意玉华将琴收回去。
“你不会又想让我自己去取吧,这冰天雪地的”,楚萧然故作为难,“我的小长顺啊,你舍得我这么一个美男子扒在地上取酒吗?”
“舍得。”姜长烟玩心大起,“你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若是你不取酒,那不只得我亲自来了。”
“如此”,虽然楚萧然妖孽了些,但对女人还是相当厚道的,“罢了,随你愿了。”虽然明知是姜长烟故意为之,奈何自从他那日尝了秋露白便久久也无法忘怀。
说罢,他便将他的长袖往上挽了一些,径直走向藏酒的那棵树下。尽管大雪纷飞,作为顶级酒痴,他还是可以一眼发现藏有酒的那个地方。
“楚公子,你这是做什么!”玉华刚刚放下琴,抱着酒过来,便看见楚萧然双手刨雪的惨状。
“拿酒呢!”楚萧然听玉华过来了,也不觉得丢人,还蹲在树旁挖着。
“公子,奴婢将酒拿来了啊!”玉华心想这楚公子也太着急了吧,这一时半会儿都等不及,非要自己挖酒出来。
“是吗?”楚萧然顿觉自己受骗了,也不慌张,邪笑一声,“你家公主说,让本公子带点酒回去”,这样还不算完,楚萧然继续补充道,“挖多少带多少。”
“真的啊!”玉华知道这都是公主珍藏的美酒,没想到公主对楚公子这么好。
“都给了你也无妨。”被反将一军姜长烟也不生气,反而将酒全给他。
“你什么时候这般大方了?”楚萧然觉着有些不可思议,轻轻挑了挑眉,更是让他本就俊美的五官显得更具诱惑。
就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玉华便已经脸红得不行,低下头去,生怕被看了去。
“给你不会辱没这酒的名声。”姜长烟说得很随意,只有她知道,她恐怕无法再像上一世一般痛快喝酒了。
“无事献殷勤,”楚萧然撇了一下嘴。他是个极其随性的人,所有的情绪都在脸上,姜长烟与他在一起也最为轻松。
“那你便当我有事求你吧”,姜长烟也不解释。
“你这次找我,不会就只为了送我酒吧。”楚萧然自己给自己斟了杯酒,便自顾自地喝了起来。一仰头,一杯酒便已下肚。
“我明日便起身去寒山寺。”姜长烟也给自己斟了杯酒,轻轻抿了一口。
“这么急?”楚萧然自然有些惊讶,未免也太快了。
“不给对方准备的时间才能打得敌人措手不及。”姜长烟说得随意,但听者都可发觉其中的恨意。
“那到时,飞鸽联系。”在这个锦城之中,没有人的情报网络比楚萧然更完善的了,“若有意外,别逞强。”作为多年的酒友,楚萧然还是好心的劝了一句,尽管他知道姜长烟从不听劝。她这些年虽是个终日与他逍遥的闲人,但他知道她就像一直猫,她聪慧、敏锐。这些年来,她就像是潜伏在这宫闱中,如今终是要冲出来了。
这个世上有多少事情是不得不做的,如果放弃,那么原地踏步或者落入万丈深渊。
这次去寒山寺,她不得不做。
不仅仅是引出暗中的人,她还要去解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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