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鸟是一头如同巨鹰一般的凶兽,双翅伸展开来,足有二十多丈,那宽敞得如同平地的鹰背之上,别说只是驮两个人,就算再多十倍,也是绰绰有余。
鹰兽背上,站着两个光彩照人的女子。其中一个雍容华贵,如同宫廷美妇一般,一颦一笑都有一种动人心魄的成熟魅力,仿佛多看一眼都是亵渎一般,使得人不敢逼视。此人不是别个,正是“欢乐宫”的宫主,南域修炼界中仅有的几名化晶期强者之一,欢乐仙子。
欢乐仙子一脸的和蔼之色。她盯着身旁的另外一名少女,佯怒着嗔怪道:“好徒儿,上次你损失了宗门的一头灵鹰还不够,这次又迫使为师将这仅剩的另外一头灵鹰带了出来。说吧,林弃那小子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心心念念地想着赶往浮牛山去?”
那少女不问可知,正是与林弃有过一段纠葛的钟依依。此女那美得令人心惊的脸上挂着一丝焦急之色,两只水缭雾绕的眼睛炯炯地望着前方,不断催促着脚下的鹰兽,以一种特殊的沟通之法,尝试着让鹰兽飞得更快一些。
她听到欢乐仙子的话,脸上顿时一红,想起了发生在上古遗迹中那峡谷之外的屈辱又旖旎的一幕。
“师尊,你胡说什么呢,我只是想亲眼看一看,林弃那小子究竟是怎么死的罢了!”
钟依依撅着小嘴说着,那声音如黄莺出谷一般美妙动听。她嘴上这般说着,可是当真的想到林弃很有可能会遭到南域那些人的毒手的时候,心中依然是忍不住地一颤。
“林弃,你上次那样对我,可想过自己也有被人欺负的一天?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能硬撑到什么时候!除非你跪到我面前来求我,否则的话,我钟依依才懒得管你的死活!”
钟依依心中转着各种各样的古怪念头,与欢乐仙子一起,驾着灵鹰朝浮牛山赶去。
此时,在那高耸入云的太玄峰顶上,一道淡红色的血幕横亘天空,不但阻挡了南域众多修士的攻打,甚至还将一些距离较远的南域弟子排挤开去,将峰顶上的数千白玄宗弟子很好地保护了起来。
咚!咚!
噗!
各色各样的法术与灵器不断地倾泄在薄薄的红色血幕上,除了使血幕不断地产生出轻微的震动之外,竟然连一点攻击的痕迹都没有能够留下,不但所有的法术如泥牛入海一般消散一空,便连那些威力强大的灵器,也在血幕的反弹之下远远地抛飞了开去,根本撼动不了这一层淡淡的血幕。
看到这血幕如此坚韧,竟然能够抵挡住如此多南域修士的攻打,白玄宗一方的修士自然是喜出望外,暗道苍天有眼,白玄宗命不该绝。南域一方的修士则一个个面容阴鸷,脸色铁青,纷纷将目光望向了各自的宗主,希望这些强者出手,将眼前这如同龟壳一般的血幕轰碎。
“让秦某试试!”
一个声音传来,接着就看到一人从南域一方的宗主阵营中走出。此人一身青衣,长得颇为魁梧,脸膛方正,双目有神,看起来如同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人,可是熟悉此人的修士都知道,此人在南域已经修炼了数百年,是“断欲门”历代以来最出色的一位宗主,名叫秦漠。
此人一走出来,天地间顿时响起了无数的声音。
“快看,有人走出来了!”
“那是‘断欲门’门主,秦漠前辈!修为已经到了凝液后期!”
“凝液后期?好厉害!有这位前辈出手,肯定能够破了对方的防御!”
南域一方的修士纷纷议论,至于白玄宗一方,许多人都不认识秦漠此人,只是看对方那出手的架势,却都是不约而同地感到心里一惊。
“天地阴煞,噬我神魂,以我精血,铸成灵刀!”
天空中,“断欲门”门主秦漠已经开始掐诀念咒,双手在身前结成了一个复杂无比的手印,然后咬破舌尖,将一口鲜血喷到了面前的印诀之上。
说也奇怪,这些血液在喷洒到印记之上的时候,不但没有四处飞溅,反而在法诀之力的操控之下形成了一道凝聚的血流,血液不断地蠕动变幻,迅速形成了一柄尖刀般的模样。
“那是‘断欲门’的绝学,断欲三斩刀!”有声音从南域的宗主阵营中传来。
“虽然不如‘盘天宫’的‘大罗盘天指’,却也是南域少有的顶尖绝学了!”不少南域的宗主点头附和道。
那傲然立在高天之上的古天都,手中把玩着那一枚薄薄的银色刃片,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神色,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断欲三斩刀,断命斩!”
随着秦漠的一声暴喝,他手中的那一柄血色尖刀在手中留下了一道黯淡的残影,紧接着下一刻就已经出现在了血幕的上方,带着一种摄人心魄的诡异尖啸,狠狠地朝着血幕斩了下去。
听到这刺耳的尖啸之声,南域一方的阵营当中顿时有不少的修士捂住了耳朵,脸色苍白地退了开去。
啵!
那血红色的尖刀也是在天地间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之下,瞬间斩落到那一层薄薄的血幕之上。然而,臆想中的血幕破碎的一幕并没有出现。那柄由秦漠精血凝聚出来的血红尖刀,反而是被血幕狠狠地弹起、抛开,最后被那股强大的反震之力一举震散,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哗——
太玄峰顶上响起了众多倒吸冷气的声音。许多南域的修士都没有想到,一位凝液后期的高手出手,竟然都奈何不了这诡异的血幕。
看到自己的攻击失效,那秦漠也是感到脸上有些挂不住,急忙右手一点眉心,指甲划破了额头中央处的皮肤,引出了一道殷红的鲜血,落入到迅速变幻着的手印之上。
“天地阴煞,啃我血肉,以我精血,铸成灵刀!第二斩,断灵斩!”
随着秦漠的施展,又是一柄小刀从他的掌指之间射出,笔直地刺向眼前的血幕。只是这柄小刀的颜色已经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威力也远在之前的那一柄血红小刀之上。
啵!
又是一声轻微的反弹声响起,这“断欲斩”的第二斩依然失败了。那稀薄的血幕,虽然看上去仿佛随时都会飘散一般,然而却是出人意料地坚韧,接连将秦漠的两次攻击都反弹了开来。
此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林弃也是有所感应,从腰间乾坤袋中取出了一个小巧的八角形祭坛。
“奇怪,这弑仙台怎么这么烫?!”
这件得自遗迹中仙波湖底的真正的法宝,就在不久之前突然开始发热,使得林弃不得不将之从乾坤袋中取了出来,否则的话,恐怕会将整个乾坤袋都给烧毁了去。
“还好我身上还有着几道‘遽冻符’,就先拿来给你降降温吧。”
林弃说着,取出了几道简单的符箓,一一贴在了弑仙台之上。
“遽冻符”与“除尘符”、“驱寒符”一样,是修炼界中最浅显的几种符箓之一,能够降低周围的温度,多用来保存一些新鲜的食物。此刻林弃取了出来,也是想要将弑仙台的温度降下来,否则太烫的话,他可很难携带在身上的。
“还有九百里,不远了。老头,你可要等我回来啊!”
林弃心中焦急地祈祷着,朝着太玄峰的方向飞赶过去。他已经能够隐约地看到,在极远处的云层上面,露出的一小截太玄峰的峰顶。那上面,红光大作,不知道正发生着什么样的事情。
太玄峰顶上,秦漠脸色铁青地望着那诡异的血幕,心中涌起了强烈的震撼。
“那是什么鬼东西,竟然一连承受了秦漠前辈的两道攻击?!”
“想不到这白玄宗竟然还有着这等宝物?!”
“连一个小小的白玄宗都奈何不了,我南域修炼界这次的脸可丢大了。”
“嘘!小声些,这些话也是你我可以说得的么!”
天地间,起了无数的议论。有些话传入到秦漠的耳里,令这位一向自负的“断欲门”门主的老脸也是有些挂不住了。
他环顾了一下眼底下的众人,突然右手一伸,遥遥地将一个先前在暗地里议论自己的筑基修士摄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对方的天灵盖,瞬间摧毁了对方的所有生机。
“天地幽冥,焚我残躯,以彼精血,铸成灵刀!”
他面容嗜血地念动着口诀,同时右手一挥,将手中抓着的尸体远远地抛了开去。那尸体在抛飞出去的过程中就已经被挤压成了一团模糊的血肉,落入到了秦漠迅速摩画出来的法诀当中,并且迅速地变幻,形成了一柄黑幽幽的鬼头大刀。
而对于“断欲门”门主秦漠的此种霸道而又残忍的做法,南域之中没有一位宗主挺身而出,为那名死去的南域弟子说话,即便那名弟子并非是“断欲门”的修士,似乎这些南域修炼界的高手都在心中认同了秦漠的这种血腥的做法。也难怪,修炼界就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这些南域的宗主们都不是善男信女,手上也都沾染着不少无辜之人的鲜血,自然不会去为弱者而声讨什么。
“断欲三斩刀,第三斩,断欲斩!”
随着秦漠的一声暴喝,天地间顿时涌现出了大量的阴云,同时周围的空间中传来了一阵阵鬼哭狼嚎的声音。
阴云来自于由死去的修士所凝聚出来的鬼头大刀。
这柄漆黑如墨的大刀带着浓重的怨气,缓缓地朝着远处的血幕飞去。那速度,比先前的两柄小刀都要慢上不少,然而那种诡异而又危险的气息,却远远在先前的两柄小刀之上,令人一望之下便生出浓浓的窒息之感。
“断欲斩,去!”
随着秦漠的啸声,这杆阴森幽暗的鬼头大刀,顿时便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之下,狠狠地斩向了保护在白玄宗众人头顶上的淡淡血幕。
啵!
轻微的反弹声一如既往。
这杆凝聚着一位修士浑身血肉,以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所凝聚出来的鬼头大刀,竟然也是在血幕的防御之下,远远地弹了开去,一寸一寸地消散在天地之间。而施展此术的“断欲门”门主秦漠,在心神相连之下也是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脸色变得苍白无比。
不过这位凝液后期大高手的攻击也并非是全无作用,那道血幕在承受了这一次的攻击之后,也是狠狠地颤动了一下,受到攻击的地方被压迫出了一个明显的凹陷。只是这种凹陷尚在血幕的承受极限之内,虽然看起来只需再加一把劲,就能够将血幕完全摧毁,却始终是差了那么一丝的后继之力。
眼看着血幕弹飞了鬼头大刀,驱散了所有的阴云,消弥了所有的鬼哭狼嚎,还乾坤于一片晴朗的时候,高天之下,突然射下来一道耀眼的银光。
咻——
银光仿佛剖开了天地,笔直地从高天之上直贯下来,恰好攻击在了血幕先前遭受断欲斩攻击的那一点之上。
刚刚消弥了断欲斩的所有力量,正要从凹陷中恢复的血幕,在乍然遭受到了远比先前的攻击还要强大上百倍的银光的攻击之后,突然发出了一个让所有的白玄宗修士都将心沉到了脚底的声响。
噗!
就如同气泡终归要消散一般,一直无法被攻破的这一道淡淡的血幕,这道因为张全真老头以自身献祭而激发出来的保护着众人的血幕,终于是发出了一声淡淡的哀鸣,最终消散在了周围的天地之间。
“白玄宗的防御禁制已破,大伙儿冲啊!”
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声,霎时,无数的南域修士抽出了兵刃、法器,施展着各种加持自身威力的法术,如同潮水一般向着峰顶上的数千名白玄宗弟子冲击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