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除夕，家家户户都要吃团圆饭，莫老二一家也没留果子，只是让俩人路上慢着点，别跑着打闹，小心磕着碰着。
出了莫老二家的门，果子试探莫大丫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有意和莫大丫搭话道：“大丫，咱村里一到秋收过年媒婆就到处跑，你年纪也差不多了，有没有人上门啊？”
“没有……啊？”果子一问莫大丫才后知后觉警觉到，她年龄确实差不多了，她也确实从秋收后就看着好几个媒婆整天在村子里东家走西家跑，怎么她家就没有媒婆上门？
虽然莫大丫现在是在古代重生了，但是青柳村的风俗还真和她以为的那种“嫁过去了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儿”的包办婚姻不一样，除了媒人说媒，阿爹阿娘满意后，还都会问问自家孩子的意见。后来莫大丫才知道，那种生了闺女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过门才见着丈夫第一面的，基本上都是官宦人家，或者有钱到没边儿的人家的闺女，像她们这种乡下的种地人家，嫁也嫁不远，都是临近的村子互相
嫁娶，谁家孩子啥样儿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根本不存在她想的那种悲惨情况。
“诶果子，我好像也没见着媒婆往你家去？”莫大丫怪道。
那还不是因为我大哥已经去了，二哥家里又暗定了你，我和表哥被强凑了么……果子暗叹莫大丫怎么平时机灵得不行，这会就傻了起来，她又担心莫大丫这么聪明的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便绕着弯说：“都是我舅，老早八辈子来我家说亲的时候遇着一个乡亲就讲一遍，搞得媒婆又媒也
不敢来……”
莫大丫却还是没反应过来，嘴皮子一块就道：“那大柱哥呢？他也和你一样定了人家了？”
果子算是彻底无望了，这莫大丫到底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却不知道莫大丫自己压根儿就没把她自己和大柱往一起想。
心思绕了几绕，果子又道：“我好像听着阿娘提过一次，说是看上了咱村哪家的姑娘，等着过了年就去说说看。”
果子说完，悄悄斜着莫大丫的脸直看，巴不得看到莫大丫一丁点儿失落的表情，这样还能证明莫大丫对她哥有那么点想法，不成想莫大丫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还发现了她直盯着她看。
“我脸上有什么么？”莫大丫被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忍不住问道。
“没……”果子有气无力道，她算是彻底死了心。
莫大丫看着果子进了家门，往回走的路上还满心奇怪果子怎么一路上都怪怪的，弄得她也觉得心里有些怪怪的，远远地望见家门，莫大丫脑子里突然蹦出来一个念头。家里有了看好的人家媒婆才不会一直上门说媒，所以阿爹阿娘也是有了看好的人家，莫大丫在细细地回忆了一遍，确定家里明着暗着都没有问过她这事儿，而她阿爹阿娘能接触到的，和她年龄差不多的人
只有——大柱。
果子该不会是在试探她吧……
莫大丫被自己这个想法默默给吓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站在家门口转了好几圈等不那么心惊肉跳了才进了屋。
那边果子回了家，村长正在炕上和她大哥二哥喝酒，桌上摆了满满的菜，村长媳妇儿和大儿媳妇正把一条烧好了的大肥鱼向盘子里堆。
果子瞅着桌上没有筷子，跑进厨房数了六双筷子回来，也落了坐。
男人倒的都是酒，女人孩子喝的都是甜水，一家人先一起喝了一杯，这才动了筷子。
村长见果子依旧不大高兴，有些生气了，向果子道：“你大舅下午来咱家，你这孩子怎么也不陪陪就跑了？”
果子一听这话，更不高兴了，撇撇嘴说：“大人就大人陪，我和大舅也没有什么话说。”
“那你就不能坐那儿？你和梁斌不说话，和梁婉也没话说么？”村长道。村长只是气果子一年一年大了却越来越不懂礼貌，他对于果子和梁斌的态度倒是中立态度，要是果子乐意，他也不拦着，只是村长媳妇喜欢梁斌，一心就想让梁斌娶了果子，果子舅也是这么个想法，奈何
梁斌和果子都不大乐意，这俩做阿爹阿娘的一边怕委屈了孩子，一边又实在不愿意作罢，这才一年年的反复提这事儿，还指望着俩孩子万一哪天能回心转意。
大柱看果子和阿爹都不高兴，赶忙打岔话题，举着酒杯敬了他大哥一杯，他大嫂已经怀孕四个月，稳了胎了，只是肚子比别人要大许多，前两天请了一个产婆来瞧，直说是双胞胎，把一家高兴坏了。
大柱大哥高高兴兴喝了酒，又把话头移到了大柱身上，脸上一派认真，声音却是打趣的意味问道：“大柱，大哥都要有儿子了，你啥时候娶个弟妹回来陪陪你大嫂啊？”
听着话，果子和村长媳妇都来了精神，大柱的脸涨得通红，笑道：“大哥，你别年年拿我说笑。”
村长媳妇趁势就说：“以前是你小，那是真拿你打趣，过了今年你虚岁可就十六了，大丫虚岁也十二了，阿娘再问你一句，你要是真愿意，那阿娘阿爹也就登人家的门了。”
以前村长和村长媳妇也问过大柱这个问题，只是那都是私下问的，如今搬到了台面上，大柱还真的不好意思起来，他手和脚都不知道该放哪儿，端着酒杯直倒酒。
大柱大哥和大嫂一看这样，哈哈大笑，大柱哥说：“阿娘，我看你也别问了，咱家大柱脸皮薄，都这样了，也就是答应了！”
果子一看大柱答应了，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了，这莫大丫对她哥是一点儿心思也没有，那要是两家同意了，这不是让莫大丫难过，也让她大柱哥难过么？
但果子还真是想多了，大柱在村长和村长媳妇问这事儿之前，他还真的没想过和莫大丫结亲这回事儿。莫大丫做事麻利，眼尖手快，脑子也很活络，又有胆识，与人相处起来也落落大方，从她编芦苇，到镇子上帮工，这些事上都能看得出来，只是他也从来只是把莫大丫当成妹妹看待。如今说要娶，他虽然
没什么意见，却也不是自己的意愿。“那等过完年，开了春，阿娘就去莫老二家说亲！”村长媳妇拉着村长兀自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