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白云蓝天被吞噬,这样浓烈的色彩撞击看着有趣极了,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时小琪从外面跑了进来,她边跑边喊:“哎哟,我的姑奶奶,都快要下雨了,你怎么不关窗户啊!”
没等我放下笔来帮忙,小琪就已经完全搞定了画室里的所有窗户。
我笑着继续在画布上持笔:“可以呀,你现在效率挺高,我也算是可以放心了。”
小琪皱着眉走过来:“你还放心?两天后就是画展了,你还有一副作品根本没完成,我看你到时候怎么跟徐先生交代。”
我笑得淡然,眯起眼睛把调好的色彩一笔笔的抹在我觉得最适合的地方:“这有什么难,到时候给画改个名字,就叫残缺好了。”
大概是被我这样随意的态度给整的无语,小琪拎起脚边几只小桶,狠狠一跺脚:“我不管你了啊!别到时候交不出来问我哭!哼!”
我看着女孩生气勃勃的脸,感叹着年轻真好啊,我当初也是这样意气风发,觉得一切都有无尽的可能。
现在想来,那时候真的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其实想想,或许这样也好吧,比起我现在平淡如水的生活,那些曾经的轰轰烈烈更像是人生里的一个符号,点缀着我迄今为止不算长的生命。
我轻叹,看着画布上即将完成的作品,心里又高兴了起来。
来到这座名叫康城的城市已经五年了,从一开始的忐忑迷茫到现在的如鱼得水,一切都好像是个梦一样。
这里四季如春,似乎到处都能看到美好的景致,即便是我已经看了几年,也依旧没有看腻的想法。
若不是我孑然一身,又怎么能发现如此适合我的城市?
或许这是上天的意思吧,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可能一开始就不属于江城。我逼着自己去撑起公司,却发现骨子里的自己根本做不到,每当有依靠在身边时,我就会变得心志柔软。
可能爷爷那时候就看出来我的本质吧,所以才让我一直学画,在考入大学后也遵从我的意思念了设计的专业。他从来就没把他孙女我往商业奇才方面培养,不是爷爷没想过,而是我确实不是这块料。
就算我天生记忆力超群,也因为性格的问题无法做到杀伐果断,根本不可能站到更高的位置。
反而在这一笔一画间,我能找到真正的自己!
画画的时候总是无法察觉到时间的流逝,我将最后一笔色彩抹在画布上,然后静静的停下来看了许久,最终长叹一声。
终于完成了!而此时此刻,外面已经一片漆黑,画室里的灯也不知道是谁帮我打开的。
我喊了一声:“小琪!小琪!现在几点了?我们去吃饭吧!”
回答我的人不是小琪,却是另外一个声音:“小琪下班了,你觉得现在几点了,她还会等你吃晚餐吗?”
我被吓了一跳,猛然转身,眼前有个男人正笑眼盈盈的看着我:“能看到温小姐画完一副佳作是我的荣幸,既然看了这么难得一见的场景,我觉得我应该请温小姐吃个晚餐。”
他停住了,突然带着笑意又说:“或许,应该说吃个宵夜。”
“啊?”我赶忙从口袋里翻出手机,我的天呐,现在已经十点半多了!
“徐先生,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又羞又窘,顿时觉得小琪这个丫头太不厚道了,亏她还是我的员工呢,怎么自己下班了也不叫我一声。
他说:“在你画的最入神的时候,我也看得入神了,现在有点饿,我们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这是徐克森第二次向我发出邀请,我赶忙放下笔说:“好,我请你去吃。”
徐克森笑了笑:“是我先发出的邀请,你可不能跟我争。”
我看着自己满手的油彩,心知跟他争也没用,因为我就从来没有争赢过。只得莞尔一笑,说:“那你等我一会,我洗个手再换件衣服。”
真的是坐的太久了,走路的时候都觉得小腿到脚趾都在发麻。我麻利的洗干净手,又换好衣服,将束起的头发放下,对着镜子理了理。
镜子里的自己似乎还是五年前那个样子,只是眼睛里多了一些沉稳和淡定,嘴角的笑容也变得公式化起来。
我,温容,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离开郁辛整整五年。
自嘲的对着镜子笑了笑,我怎么又想起这个名字了!我们已经隔着天涯海角,再也回不去了。
可笑那时候的自己出门都会化着精致的淡妆,现在却总是素面朝天,皮肤却意外的比那时候还要好了一些。
小琪总说我邋遢不讲究,她哪里知道,曾经的我就是那么讲究的一个女人,却还是输的一败涂地。
我和徐克森认识有三年多了,那会我刚刚在这里办起工作室准备投身画画这行。老实说,一开始我并没有打算画画赚钱,因为只要我不铺张浪费、奢侈无度的话,那些钱足够我开销一辈子了。
康城远不如江城发达,这里的房价在我看起来十分亲民,所以我一口气买下了这里两层的房子,下面当画室,上面做住宿。
我就是在找装修的时候认识了徐克森,说起来也很奇妙,徐克森的祖籍居然也是江城人,我们算是半个老乡了。
我收拾好出门,徐克森已经站在工作室门口等我了,老乡的风格十分儒雅,比霍清柏还要儒雅三分,全身上下都透着那种艺术家的书卷范。
难怪诗歌有云,满腹诗书气自华啊!
我走了过去:“抱歉,久等了,我们去吃点什么?”
徐克森露出想了想的表情,笑着说:“这个点了,不如我们去吃糯米蒸排骨吧!”
也是,这个点了估计一些店面早就打烊休息了,正好糯米蒸排骨也是我爱吃的康城菜之一。
我点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