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北风掠过,卷起了田埂上的秸秆枯叶,发出呼啦呼啦的声音,拧成一股旋风,如同幽灵般飘荡在无人的野地上。
就是这么一个夜黑人静的深夜,身背后突然伸过来一只大手,然后狠狠的拍在你的肩膀上,试想一下,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足足能把人吓死!
“你俩偷偷摸摸的干啥呢?”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差点吓得大小便失禁,条件反射的拉着淞琦向一旁闪去,稍微稳定了一下心神一看,原来是老给那个愣头青!
看清来人是老给后,我顿时被气的是火冒三丈,刚要臭骂老给,余光扫过刚才蹲在橱柜前啃东西的那个人时,硬生生将来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我侧头看去,原来是老大娘,但又不完全是老大娘。
只见她满嘴是血,手里还捧着一只被啃没了一半的死鸡,脸上的五官向中间堆去,活像一只沙皮狗。
看见厨房门口的我们,发出了一阵诡异的笑声,直听的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个场面简直太过诡异了,刚才还说我和淞琦般配的老太太,怎么变成了这样。
“野仙上身!”老给突然在我耳边喊道。
“什么?野仙上身?那你快收了它呀!”淞琦在一旁急急得喊着。
就在我们一阵吃惊的时候,一个人已经愣在了我们身后,不是老支书还是谁。
“这...这...这是咋地了,我老婆子的脸咋成那样了呢!”
我马上使自己冷静了下来,拉着老支书走回了房间说:“你先别急,老大娘是被野仙上身了,我们有办法,看着我们怎么做就行了,千万别跟着添乱,不然后果会更加严重!”
等我和老支书再次回到厨房的时候,老给的手里已经多出了文王鼓和赶仙鞭,老给对着被上了身的老大娘喝道:“你是哪来的野仙,为啥下山害人!”
那个野仙尖声尖气的笑了笑说:“原来是你叫我来的,还有两下子。”
“放屁,谁叫你来的,我告诉你,现在马上滚犊子,不然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哼!你这弟子好不懂规矩,叫了你黄七奶奶来,不好吃好喝的待承,还出言不逊,看来我是要给你点颜色看看了。”说完就向我们冲了过来。
老给手疾眼快,咚咚咚地敲了几下鼓,那个自称黄七奶奶的野仙,一下就被弹飞了回去,重重的撞在了柜门上,老支书见状就要冲进去扶老伴,我急忙拉住了他,告诉他那不是自己的老伴,是一个叫黄七奶奶的野仙,老支书这才冷静了下来。
撞在柜门上的野仙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又站了起来,阴恻恻的看着我们冷笑:“好小子,敢跟你七奶奶斗法,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说完,吱吱的怪叫了起来,那叫一个牙碜,我刚要堵起耳朵,从外面钻进来几只半大的黄皮子,立在了老太太身旁,随即都化作了人形。
刚才那个老太太说是老给把她请来的,这还真有可能,下午在酒桌上老支书非要听神调,老给唱了几句后,我就感觉室内温度降低,这还真有可能是老给把她请来的。
我伏在老给耳边跟他说了一遍,老给一愣问我:“还有这事,是我把她请来的?”说完,又看了看那个野仙,黄七奶奶冷哼了一声说:“哼!竟敢戏耍你黄七奶奶,我要你的命。”说着,就要向老给扑来,老给也开始打起了鼓点,和几个野仙便周旋了起来。
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事,在我临走之前,黄三太奶给了我一枚戒指,听爷爷说可以号令天下黄仙。刚才那个野仙自称黄七奶奶,那也就是一只成了气候的老黄皮子,见到执掌天下黄仙的教主戒指,应该会给些面子吧。
想到这,我举起左手向前伸去,喊了声:“黄三太奶再此!”
话音刚落,几位野仙齐齐看向了我,满眼惊讶的盯着我手上的那枚戒指,接着纷纷跪在了地上高喊:“参见大仙,小仙无知冒犯,请大仙责罚。”
见几只黄皮子哆哆嗖嗖的不敢抬头,问道:“你们是哪来的野仙,为什么上了平常百姓的身?”
“小仙是后山黄飞仙,下午被神调引来,并非无故上身。”
我说什么来着,就是老给招来的,这下好,把人家冤枉了。
“真是我把你叫来的呀,这...不好意思啊,那会儿我喝多了,就把这事忘了,怪我怪我。”老给歉意的笑了笑,又给黄七奶奶搬了个凳子,黄七奶奶还是非常忌惮的看着我。
看来这金刚指环确实能号令天下黄仙,竟然把几只黄皮子吓成这样,想着想着,心中不由得开始窃喜了起来。以后要是再遇到我们解决不了的事,只要亮出金刚指环,招来附近所有得到黄仙,那岂不是省了大事?
越想越开心,越想越高兴,急忙对着黄七奶奶解释,我对她说我不是什么大仙,只是机缘巧合之下,黄三太奶才把金刚指环送给了我。
这事是我们不对,我又代老给向她道了个歉,黄七奶奶这才放心的坐了下去,又让身边的几个小黄仙退了下去。
老给又打了几下鼓,黄七奶奶才从老大娘的身体里走出来,看来也不是什么有本事的野仙,看她刚才那副吃相,还要借用鼓声才能下身,就知道是个混吃混喝的主。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个黄七奶奶就是一个刚成道不久的老黄皮子,佝偻着身子,黑色棉衣棉鞋,花白的头发盘在脑后,一张半人半兽的脸上皱纹堆垒,坐在凳子上笑着说:“这位出马弟子的本事不低呀,敢问师傅是谁?”
老给见吹牛逼的机会来了,撇着大嘴道:“那是,我本是萨满正宗传人,师从五族教主!”
“啊?”黄七奶奶啊了一声的同时,脸上的褶子瞬间就被抻平了,随即又恢复了原来的表情说:“弟子玩笑了吧,五族教主是何人,那可是统领天下五族地仙的老祖宗,地位何等尊贵,还是少造口业的好!”
“我说老太太,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东北萨满地仙总堂胡广成的孙子!”
“什么,你是胡广成的孙子?”
“咋地,没看见这文王鼓和赶仙鞭吗,货真价实!”
黄七奶奶看了一眼老给递过去的文王鼓,眼放精光,激动的说:“想我黄飞仙也是见过真正的文王鼓和赶仙鞭的人了,值了值了,哈哈哈...”
老给见状又要吹十块钱的,我马上抢着说:“黄七奶奶成道几百年了?”
“抬举我了,我成道不足百年,因没有师傅领着,就盘踞在后山自行悟道,所以这道行一直不深,十几年前想出马下山,不敢奢求组建仙堂,能成个保家仙也行,可这世上懂萨满巫术的人实在是太少了,我磨了一个人近十年都没被发现。”
“你今天遇到我算是你的造化了,下山积累功德是好事,你说是谁,我去办!”老给信誓旦旦的说。
“说起这人你们也认识,就是你们上午看到的那个王宝子媳妇。”
“什么?”我和老给都是惊讶不小,淞琦也有些意外的说:“哦,难怪她没出嫁前总是疯疯癫癫的,原来是你在搞鬼。”
这下我就全明白了,现在王宝子媳妇疯癫的原因也是它在作怪,这事就好办了。
老给有些为难的说:“我说老太太,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他家现在都那样了,你不说帮着点还去祸害人家,就算有一天人家奉你为保家仙,你心里能过得去吗?”
黄七奶奶无辜的摆了摆手说:“错了错了,在婚前我是一直磨她,可婚后我就没再上过她的身!”
“没上身怎么会疯成那样?”
黄七奶奶见我问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仙家出马下山讲究行善渡人,可她的婆家为人行事太过刁钻,人情极差,不信因果,即便我有意做她家的保家仙,她也不会同意,所以我暂时离开了她家,又回到了后山继续修炼。”
想了想王宝子媳妇婚前婚后的变化,黄七奶奶说的倒也不错,听吕大爷说她的疯病在婚后确实是好了,犯病也是最近三个月的事,那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就在我心里暗想的时候,淞琦问出了我的疑问:“听说地仙做事都是有始有终,认准一个弟子直到他去世,你应该也在一直关注着她吧,她现在的疯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哎对对对,还有她婆婆到底是诈尸还是怎么地,你给我们说细点。”老给接话道。
“她婆婆活着的时候让人膈应,死了也不消停,都是她闹得…”
还没等她继续说下去,从外面传来一声狗叫,接二连三,村里的狗不知道受到了什么刺激,像炸开了锅一样的狂吠了起来。
“来了,来了!”黄七奶奶面色一变,扔下一句话闪身不见了。